西汉王朝的那些故事（5）

风格飘逸风i

第六章  皆大欢喜


中央是给了县令权利，但考验的是你运用权利完成工作的能力。
这是第一关。

更何况，有些时候上级派给你一些用正常手段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你怎么办？

而你的手下表面上对你客客气气，发奖金的时候皆大欢喜。可平时工作中，稍微遇上点难办的事情，不是利用信息差忽悠你，就是阳奉阴违的选择性执行，有的还干脆摆烂躺平。

而这些下属大多也都是你治下各种大家族的孩子，家里不仅有矿，还有话语权，还有影响力。

站在你下级的视角，铁打的老乡，流水的县令。你一个县令才能来干几年，人家一辈子要在这里生活。得罪县令最多自己完蛋，或许还有人帮你照顾家小，惹毛了本地的豪强和族长， 你就准备搬家吧，典型代表就是刘邦未来的岳父大人。

这个时候，县令也可以开除或者杀掉一个，但是代价却是，得罪一个豪强，得罪一个村子。

是铁板一块的那种得罪哦。

搞不好，激起民变，上面可是要问责的哦。

你和他们死磕，你有多少时间和精力？都突突了，工作谁来做？

上面的KPI还压着，还有时间限制。完不成，不仅仅是扣绩效工资的事情，按照秦国的法律的严酷性，估计就要下辈子再来上班了。

你会怎么办？

但是换个角度想想，犯不着嘛。你只要完成了KPI，你不照样是县令吗？年年完成，不就要升官了么。

你权衡利弊，决定只着眼于完成KPI，在让渡了部分利益拉拢了当地豪强，族长后，给他们的孩子安排了轻松的差事，什么人力、工会、办公室的工作。

这时候，他们不给你捣乱了，甚至有时候还会给你小小的帮助，主动给你分析一下辖区内各个地区的地头蛇的基本情况。

但是从老百姓手里收税，组织人服徭役，兵役，维护个治安什么的，这些具体的事情总得有人去做啊？

简单啊，这种得罪人的活，就找每个地方没啥背景的地头蛇来做。

没背景的平民百姓最好，我提拔起来的，我就是他们的靠山。

但是地头蛇必须在当地有影响力，能办实事，如果稍微有点文化就更好了。最好是带资进组的，最差的手下也有一帮人。

这样只给需要给领头的开工资，不仅能节省办公经费，万一出了事还能拿临时工来顶包。

似乎看起来，这样的政治格局也挺好的，中央以最小的统治成本，既稳定了社会，又能尽可能多的收税，县令因为没有群众基础而无法尾大不掉，割据一方。

但是这种模式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如果中央有强大的武力支持，这就是个完美的制衡。反之，光杆司令的县令就成了真的孤勇者。

县令这个时候当然意识不到这些，关于刘邦的底细和能量早就打听清楚了，简历象征性的扫了一眼后，大笔一挥，直接给了刘邦一个泗水亭长的职位。

虽然这是个没有编制的职位，但却有工资，也有一定的社会地位。

亭长，一般由军转干部来担任，主要作用是维持一个区域的治安和抓捕盗贼，亭的范围可以理解为数个小村子（里）组成的区域。

刘邦作为直管领导，全面主持与负责这个范围的治安管理，违章违停，市容市貌，邮政快递等工作。

当然，碰上某些村子有些个不交税的，不服兵役和徭役的“刁民”，刘邦就要出面“协调”一下，帮助他们克服一下内心的抵触情绪。

而上级部门为了防止懒政行为的出现，县令规定刘邦们需要时不时写个周报，向分管领导定期汇报一下工作。

刘邦要汇报工作的对象，就是他的老乡，时任县秘书长的萧何。

心思缜密，精明强干的萧何业务能力极强，日常工作处理的井井有条。再加上为人低调，踏实稳重，在县里各级官吏中也威望极高，在中央政府也是小有名气，深得县令的信任。

对于这样一个重量级历史人物，应付一个县的日常工作简直游刃有余，而他真正的过人之处，是独具慧眼。这种眼光，是一种高瞻远瞩，高屋建瓴的格局。

这种格局，在未来楚汉争霸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久而久之，萧何的名气越来越大，甚至惊动了中央政府的一些官员，上边想调他去中央政府工作。或许是看到秦帝国没啥前途，他就是找借口推托，踏踏实实的扎根基层，久久为功。

对于这样的实力派领导，刘邦这种会搞人际关系的人，肯定早就把萧何伺候好了，二人的关系十分融洽。

经过深入了解后，萧何的独到眼光对刘邦有了新的认识，他看着这个平日里嬉皮笑脸，甚至偶尔有点殷勤谄媚的人，感觉陌生又熟悉。

萧何经过反复的琢磨，认为刘邦的性格特点可以用五个字来概括，无可无不可。

对于有和无，通常的有形的东西更容易描述，而无形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很难用语言来形容。比如比地球大的是宇宙，这就是有，那比宇宙还大的是什么？说的含蓄点就是可能人家客观存在，但是我们无法认识。

同样，有些人的性格特征都比较明显，可以用语言描述的特征。像刘邦这种人的，他既能站在城头义正严辞的列举项羽的十宗罪，又能骑到下属的脖子上开玩笑的人，是相当另类的。

你说他忠厚吧，他又很狡猾，你说他宽容吧，有时候又很狭隘。身上既有一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正义，又有一种老于世故，人情练达的社会。

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原则，很好说话，但你要是觉得人家很好忽悠，那就是你自作聪明。

没错，这种人就是世事洞明，熟知社会运行的基本规律，很多事情能够一眼看到底，在自己觉得无关紧要的时候，尽量随心所欲，压根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但是到了关键的时候，极其实事求是，几乎不掺杂个人情绪，现实的令人发指。可以不折不扣的做到此心不动，随机而动。

这些特征被目光独具的萧何看在眼里，虽然很多人对刘邦轻浮的举止嗤之以鼻，但萧何一点也不敢轻视这个下属，不仅对他则是青睐有加，而且时不时帮刘邦私下销毁一些举报信。

或许萧何能感觉出来刘邦的深不可测。

有一次，刘邦要押送人去首都服徭役，按照惯例，出差路途遥远，大家都要给他贺礼。

出发的那一天，萧何不仅亲自送行，就连给的贺礼都别人多一倍。作为领导居然向下属行贿，严重怀疑萧何是穿越的。

刘邦带着大家的祝福，经过艰苦跋涉，终于到了首都咸阳。向上级单位交割后，正好遇到秦始皇的车驾出巡，前呼后拥，戒备森严，好不排场。

刘邦看了一眼这个比自己小3岁的男人，心里羡慕的同时，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大丈夫该如是也。
刘邦咽了咽口水，准备踏上返乡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