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假如身处《流浪地球2》，你会选“数字生命计划”吗 ...

折失的誓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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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春节档强片《流浪地球2》正在热映中。
虽然标题写作“2”，但它其实是《流浪地球1》和原作小说的“前传”，故事发生在“地球发动机”即将启动的时候。
《流浪地球》的小说原作里有所提及，曾有很多人对流浪地球计划持反对态度，电影第2部就设定在这个反对运动抵达高潮的时代。
遵循“灾难片”的优良传统，片中的灾难就没停过，甚至好几个灾难同时并行。在影片刚开始不久，就出现了一个明面上的反派：数字生命计划。
01
《流浪地球2》中的
“数字生命计划”
虽然没怎么正面出场，但能看出该计划的信徒主张，人类应该把意识上传到电脑网络里，认为这样就能摆脱太阳灾变，实现永生。
至于什么“流浪地球”计划，那纯属浪费资源，应该赶紧叫停——为此甚至不惜动用武力搞破坏。


图片来源：《流浪地球2》电影预告截图
除了最后这一条之外，实际上这些观点都在现实中真实存在，许多“元宇宙”信徒、“有效利他主义”信徒和“长期主义”信徒都持有类似的看法。
那么在电影中，“上传意识”的计划进行到什么程度了呢？
虽然被世界各国宣布非法，但电影的主角之一曾经参与过相关的研发。后来他的女儿因事故去世，他挪用了设备，把女儿的意识上传了。影片的线索之一，就围绕这个女儿的副本展开。
需要指明的是，片中展示的并不是常规理解的意识上传。电影里的“电子版女儿”据称经历了四百多次迭代才到了拥有自我意识的程度，在银幕上出现、和父亲对话的时候已经迭代了九百多次。
“迭代”一词有多种具体含义，剧中没有解释是哪种，但想来应该是指神经网络里的训练环节。
神经网络每经历一次迭代，就意味着其参数得到了一次更新，理论上就会离我们希望它完成的任务更进一步。在这里，就是离模拟女儿更近了吧。
（顺便说，女儿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影片稍微误导了一下观众，让人以为是视频聊天，但如果观众粗通物理，一看就能知道并非如此——当时父亲在月球上，和地球沟通应该有来回2.6秒的光速延迟，但聊天中没有。）


图片来源：《流浪地球2》电影预告截图
回到电影，“迭代”一词等于是确认了，这份意识上传之后经过了无数次的微调，得到的可以对话的产物和上传时的本人之间，已经隔了数不胜数的偏差。
片中没有解释这些微调是由谁完成的，但几乎肯定是她父亲自己——那就意味着成品与其说是“真正的女儿”，不如说更接近于父亲“记忆/想象”中的女儿。
这样的一个“伪女儿”对父亲而言大概是有效的安慰，但能否作为一个独立的智慧生命而成立都不太好说，更谈不上是女儿本人了。
说得更过分一点，父亲在影片里对数字生命的支持态度，宣称要自己定义何为现实，这只是父亲的“本人中心主义”的视角。
02
“意识上传实现永生”
真的可行吗？
那如果不是电影里这种原始的意识模拟，而是其他科幻设定里真正出现的意识上传，又如何呢？
假设我们完全解明了神经系统的工作原理，能直接把人脑的运行换算成软件，或者干脆能逐个原子地模拟大脑本身，又如何呢？
计算理论认为，算法是不依赖于介质的，能在顶级计算机上运行的程序也能在纸笔、台球或者水流上运行——只不过速度也许会变得非常慢。刘慈欣另一部科幻小说《三体》中描述的“人列计算机”正是这个观点的演示。
现在，科学家们并不完全确定意识的本质为何，但很多人都同意它是个“算法”，并不依赖什么超自然的元素。如果这个观点符合事实，那原则上，“意识上传”完全是可行的。


图片来源：《流浪地球2》电影预告截图
但是，这样就能实现永生了吗？这里面还牵扯到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技术层面上的：
上传之后的意识依然依赖于软硬件系统。这些东西也需要人的维护、受到人的掌控。
如果上传不是原子级模拟大脑，那上传之后的意识就不会像肉身一样生病和衰老，不会因为日常天灾人祸而死，这确实很有吸引力。但是上传的意识并不是存在于空中楼阁里的。它依赖的电脑还在现实中，会死机、会停电、会被黑、会遭水、会出bug，还会被宇宙射线打。
说老实话，人类还没有造出过比人的“肉身”综合性能更皮实的电脑系统来。
就算不惜本钱造出来了，如何保证有人一直维护下去，应对未来种种软硬件升级呢？
如果你把自己的意识上传到这台“超皮实”电脑上，也许过上十年最新的操作系统就不支持你的意识继续运行了，或者你的亲友纷纷搬迁到新的平台上把你一个人丢下了。也许升级需要消耗虚拟货币，那就连退出的机会都没了，哪天不“干活”就要被“拔线”。


图片来源：《流浪地球2》电影预告截图
更可怕的是，搭载你的平台也许不是中立的，它们也许存有私心。
现实中的“脑控”只存在于阴谋论领域，上传之后的“脑控”那可就是轻松变现实了。操控信息渠道、推送引导性广告什么的都还是小事。别人修改一下底层代码，就有可能轻易改变你的意志与选择——很显然，这将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
具体到《流浪地球2》这部电影里，问题就更显而易见了：地球都没了，还数字个啥劲啊？
在电影设定里，太阳演化的最终阶段，将会把整个地球完全吞掉，甚至连整个太阳系都会完蛋。这么一来，“上传派”的唯一出路是集体上传到某个太空船上然后逃跑。
但是，这个操作缺乏行星生态和工业支持，太空船上的电子元件早晚都会完蛋，那也续不了几年啊。（再次顺便说，现实中太阳演化的最终阶段，有可能并不会把地球吞掉。从这个意义上讲，如果“上传派”把服务器全埋在地下深处，也许还有可能苟延残喘。）


图片来源：《流浪地球2》电影预告截图
第二个问题是哲学层面上的：
上传之后的那个你，还是你本人吗？
上传这个过程，有时会被想象成意识从肉身里移动到了电脑里。但是电脑系统里其实没有移动这回事儿：所谓的移动操作，不过是先复制再删除（常见文件系统下同一磁盘内移动甚至都没有动，只是改了标签）。
考虑到意识上传的过程涉及到两种大相径庭的系统，真正的移动就更加难以想象了，上传完毕之后会有两个你，一个留在肉身里，一个活在电脑中。
在外人看来，这两个你或许不好区分（在不见面的前提下）。但对于上传之前的那个你来说，毫无疑问只有还在肉身里的那个是你自己，因为这个你的存在是连续的。上传完成后一觉醒来你还是你，只是电脑里多了一个你的复制品。
两个你同时存在，会带来各种各样法律问题——这一点先暂且不论，最根本的问题在于两者的分歧。
虽然到上传的瞬间为止，二者的都拥有共同的记忆和性格，但上传完成之后就会经历不同的人生体验，就像双胞胎一样，不管诞生时如何相似，终究会随着时间推移渐行渐远。到头来你或许多了一个兄弟姐妹，但“兄弟姐妹的永生”和“你自己的永生”那可是差别大了。
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那就是学习计算机的思路，在上传完成的瞬间自我删除。
不过，这样并不能让你的意识在删除的瞬间魔术般地跳跃到计算机里。相反，对于此刻的你来说这就是删除——死亡。


图片来源：《流浪地球2》电影预告截图
当然，计算机里的那个你会觉得自己是“在现实中睡去、在模拟中醒来”。但它和你并不是连续的，肉身里的你永远无法感受到它的想法。
你是否愿意相信它就是你，而甘愿去死呢？你认同一个原子级复制的物体就是本体吗？如果一幅画的原作得到了完美复制然后被毁灭，它的原作还在吗？如果你就活在那副原作里呢？
归根结底，上传并不是上天堂，数字世界并不是高出现实的高阶存在，而是依附于现实的。意识上传若能实现，无疑是伟大的技术突破，会和所有其他技术突破一样带来种种好处和坏处，或许还能彻底重构人类社会。
但是如果只是你个人想在席卷全球的灾变里活下去，那不能靠逃避到数字世界里。
作者：范岗
审核：于旸 腾讯玄武实验室负责人

“如果身处《流浪地球2》
你会选“数字生命计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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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地球》



作者：刘慈欣
出版社：科学普及出版社

该书讲述了庞大的地球逃脱计划，逃离太阳系，前往新家园的故事。

荣获第十二届银河奖科幻小说奖特等奖。还被收录进《中国科幻新生代精品集》、《科幻文学》（改革开放40年文学丛书之一）、《寂寞的伏兵：当代中国科幻短篇精选》等重要的文学选集，作品中呈现出的科技想象力令人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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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计量师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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