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生物演化发生在我们身上最好的事

上帝从不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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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

对于任何人来说，不管身处哪个时代，年龄几何，想要认识爱为何物基本上都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小庄 | 撰文

每个时代都会出现其独具一格的文字，用来剖析爱情。在公元前，东方有诗经，西方有雅歌。12世纪的法国教士安德烈亚斯写下《宫廷式爱情艺术》，而他的后辈同胞司汤达和罗兰·巴特，则分别以《恋爱论》和《恋人絮语》道尽爱的种种规则。来到生物学和神经科学主导的新世纪，关于爱的论述又有了另一种面目，人们开始关注大卫·巴斯所谈论的人类择偶策略。
1992年，当时还在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担任人类学助理研究员的海伦·费舍尔推出了《解构爱情：性爱、婚姻与外遇的自然史》，很快在热门书榜赢得一席之地。从那时起，她开启并延续了这个贯穿其职业生涯的课题，做了大量关于人类爱情的研究，并继续推出《我们为什么相爱》《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她？》等作品，也相继成为让人津津乐道的畅销书。
《我们为什么相爱》的英文原版出版于20年前，是一本为一般读者定制的爱情科普读物。它从多种文化中人们为爱痴狂的表现出发，去剖析这种情感背后的演化生物学本质，最后又回到日常，指导普通人该怎样去面对各种恋爱问题。书中几个重要章节的内容与论述，均基于作者本人的一系列专业研究，包括对数万人做的爱情量表问卷调查，以及在当时属于开创性的用磁共振功能成像（fMRI）去扫描深陷爱河中的人的大脑，即使在今天，她的文笔读起来依然充满激情，富有启发性。
其实对于任何人来说，不管身处哪个时代，年龄几何，想要认识爱为何物基本上都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也因此，科学家们对于爱情的探寻其实更多是为了回答具体的问题，比如，它在人身上是通过什么机制来执行的。
在发表于1998年的一篇论文中，费舍尔曾提出，哺乳动物和鸟类物种演化出了三个不同、动态且相互关联的大脑回路，用于求偶、交配和养育后代：性欲相关回路是为了激励个体去寻找一系列的交配伴侣；求偶吸引力相关回路是为了激励个体将交配精力集中在特定的伴侣身上；而依恋相关回路是为了激励配偶能够在一起完成物种特定的养育职责。作为哺乳动物的一种，人类也天然地具备了情欲、浪漫和依恋这三个本能系统。三个系统可以互相触发，且没有一定的次序，一个人可以因性而爱，也可以因爱而性。三个系统互相独立，一个人的情欲对象、浪漫对象和依恋对象各不相关，都完全是有可能的。
这个假设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认知心理学家罗伯特·斯滕伯格在1988年提出的爱情三角理论，斯滕伯格认为构成爱情的三种元素是亲密、激情与承诺。根据三种元素的不同组合，爱情可以分为八种，如没有激情或承诺的亲密关系叫做喜爱，有亲密和承诺但没有激情的关系叫做陪伴之爱，只有三者兼备才是完美之爱。对比费舍尔的假设和斯滕伯格的理论，我们可以发现，情欲恰与激情相对应，而浪漫与亲密、依恋与承诺也分别对应。
配合三个大脑求偶系统运作的，有其特定的化学物质。睾酮会激发情欲，多巴胺催化了浪漫的感觉，后叶加压素和催产素在依恋产生中发挥了巨大作用。正是它们的存在，驱使你我在一生当中都渴望被爱，想方设法追寻所爱。费舍尔在《我们为什么相爱》中解释了这套大脑机制和化学物质的错综作用，并列举了许多来自文学作品、身边朋友和实验对象身上的例子，以说明它们那压倒一切的力量。生而为人，没有谁可以拒绝得了爱。
了解这些，不仅仅为了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带给我们无尽的甜蜜和彻骨的痛苦，也是为了让我们能更好的认识自己的需求。在实验中，除去那些沐浴在爱河中的幸福恋人，费舍尔同样也扫描了那些遭受到拒绝的伤心情人，真实地捕捉到他们大脑中的活动。对于饱受爱之磨难的失恋者，她在书中给出了一个“十二步法”的建议，去引导他们逐步戒断。
有趣的是，毕生研究爱情的这位生物人类学家，她自身的情感故事也最终成了这些研究的有力注脚。
20多岁时费舍尔经历了短暂的婚姻，离异后就一直一个人生活，但她并不拒绝浪漫，仍会投入认真的恋爱，包括一段长达18年的“荒唐恋情”，在一次采访中，她提到“我从中得到了一些美好的东西。但……我一直都很心痛”。她以为不再结婚会是始终的选择。2014年夏天，去蒙大拿州的一个朋友的农场里度假时，费舍尔和作家约翰·蒂尔尼之间产生了一些微妙的感觉。两人虽然很早就认识，此前却没有太多接触。玩一个游戏时，他们表明了彼此的心思，开始以恋人相处，但蒂尔尼不想进入一段严肃的关系，于是费舍尔选择转身而去，尽管伤心欲绝，她也只是躲起来默默疗伤。他们整整六个星期没有联系之后，蒂尔尼发来一条消息，对她说：“我犯了一个错误，你是发生在我身上的最好的事情。”
2020年，73岁的费舍尔和67岁的蒂尔尼发出公告，向人们宣布了他们结婚的消息。4年后，2024年8月17日，在蒂尔尼位于纽约布朗克斯区的家中，费舍尔因癌症医治无效而去世。

BOOK TIME

《我们为什么相爱》

[美]海伦·费舍尔 著

小庄 译

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

2024年8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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