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的本质是不断地探索、揭示真相,用新的认知替换旧的认识。人类也是在不断的自我否定中成长起来的,曾经的天圆地方、用进废退变为了无尽的宇宙和达尔文的进化论。然而,科学的永无止尽也给不少人带来了困惑,那就是当下的不确定性,如何正确的解释不确定性是风险交流中极为重要的内容。 不确定的风险最可怕 风险的实质是某一事件发生的概率,比如天气预报说明天降雨的概率是80%,可明天到底下不下雨依然是个未知数,如果明天没有下雨也不能怪天气预报不准。但有趣的是,人们总是期望获得一个明确的、肯定的回答。因此解释风险的时候有的人会有意掩盖或忽略不确定性,通过“确定的、压倒性”的证据或绝对化描述使对方信服。然而忽略或掩盖不确定性是极其危险的,尤其是在危机或突发状态下。 因为危机本身就充满不确定,危机早期更是如此。如果无视不确定因素,企图打消公众疑虑,又不拿出有说服力的证据,反而会令公众情绪反弹,疑虑加重。比如疯牛病事件中,德国和日本政府出于保护国内产业和安抚消费者的目的,都拍胸脯保证疯牛病不会波及本国,结果话音未落国内就出现了病牛。消费者由于心理预期落空反而更加不满和恐慌,之前的肯定结论不仅给政府公信力带来了沉重打击,对本国产业也造成巨大的影响。 最好的危机处理:尽最大的努力,做最坏的打算 实际上危机情境下解决不确定性的一个有效做法就是主动把最坏的可能说出来,俗称“打预防针”,或者叫“做最大的努力,做最坏的打算”。过去新闻口径惯用的“报喜不报忧”是不可取的,这种口径在自媒体时代随时会被人跳出来揪出背后的“小九九”,让新闻发布者颜面扫地。 世界卫生组织对中国脊髓灰质炎疫情的评论及纽约市长在911危机时应对媒体方式,都是值得学习的正确做法。
- WHO在评论中国脊灰疫情时指出:“无论一个国家保持多久的无脊灰, 只要全球消灭脊灰的目标未实现, 输入性风险就存在,就需要经常的警觉。”
- 美国纽约市长在911发生后2小时接受记者采访时说“伤亡人数恐怕是我们难以承受的”,实际上当时整个纽约乱作一团,他可能根本不知道具体伤亡数字,但及时打心理预防针对危机管理非常必要。
承认对风险有待确认并不丢人 类似的情况很容易出现在食源性疾病爆发事件中,不确定性主要体现在对致病因素或可疑食物的判断、对患病人数和影响范围的估计等。当德国出现出血性大肠杆菌疫情后,政府很快就将可疑食物指向西班牙黄瓜,但结果证明是错误的,这差一点引发两国间的贸易战。实际上到最后也没能确定致病菌来自哪里。后来德国草莓诺如病毒事件中又出现了类似的情境,德国很快将污染源头指向中国,可没过多久德国专家又推翻了这一观点,到最后同样不了了之。 其实正确的做法是始终将不确定因素摆出来,同时及时更新信息。疾病暴发初期完全可以明确的说“致病原暂时不能确定/有待确认”,这并不丢人。相反早早的抛出一个根本没把握的结论,最后被证明是错误的,那才尴尬。 此时常用的表述不确定性的方式还包括:不排除XX的可能性、从目前仅有的信息来看、尚不能得出XX结论等等。需要提醒的是,这些不确定性的描述最好不要单独出现,通常类似“我们知道XX,但还不知道XX,正在做XX”的表达方式,更能向公众传达“一切尽在掌控”的信息,否则空洞的外交辞令会让媒体和公众不满。 科普要如何处理“不确定性” 科普中如何处理不确定性?是通过掩盖或忽略不确定性达到说服的目的,还是尽可能展示不确定性并加以合理注解? 前者本质上未脱离“老师教学生”的宣教模式,对某些人群可能很有效,其高效速成如同烈火燎原,但固有的瑕疵容易给错误观点“春风吹又生”之机。后者是基于认同感的知情决定,更接近风险交流的内涵,会内化成为受众自己的认知,一旦被接受就不容易被其他观点影响,但它很难迅速被受众接纳。对于习惯了“被告知”的受众来说,前者的直白也许效果更好,但对于具备一定独立思考和判断能力的人来说,可能会更倾向于后者。 不过,不管受众是何种类型,不确定性的合理展示都会让观点更加具有说服力。而通过片面展示获得的“完美结论”一旦被发现有漏洞,“讲故事的人”就必须给之前的观点“打补丁”,最终很可能渐渐失去受众的信任。 总而言之,风险交流的真正内涵是知情决定,合理解释不确定性正是受众作出正确的知情决定所必须的。从另一个角度讲,承认存在不确定性并加以合理解读,体现的是一种开放、透明、负责的姿态,对于树立可信度也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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