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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灵的物理死因很简单,他吃的苹果上有氰化钾,是中毒而死。但这背后是一系列谜团,如果追问下去,他死亡的原因会是以下三个中的一种:
意外;
自杀;
谋杀。
“意外”是一个大概率事件。图灵是对学术认真、但对自己粗心的人,他有咬手指的习惯,甚至用牙齿代替指甲刀。在去世前,他正在对氰化物进行电解实验,很容易会把氰化物沾在食物上,或者直接吃到嘴里,他的母亲就认为这是一次意外。
图灵入学时的剑桥大学国王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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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杀说”则认为图灵不堪压迫,杀死了自己。在两年多前,图灵因为同性恋而被判有罪,不得不接受荷尔蒙治疗的改造,对身心造成巨大影响。他选择服用氰化钾自杀也是有道理的,与其他剧毒相比,氰化物造成的痛苦很小,只是死后皮肤会变成青色,这也就是为什么人们发现他的遗体时,还能工工整整地躺在那里。如果是意外,图灵为什么不把苹果吃完,而是只“吃掉”蘸有氰化钾的一小部分?
去世前4个月,图灵立下遗嘱,把书籍、学术资料、财产分给了多位亲友,连管家也有一份。去世前一个月,一辈子研究科学的他去找吉普赛人算命,没人知道吉普赛人说了什么,人们只知道图灵呆若木鸡地走出来,很长时间都没说一句话。
图灵一生中不止一次提到死亡。25岁那年,图灵发表了著名论文《可计算数》,但没引起重视,他就沮丧地和朋友说要自杀,“白雪公主”故事里的毒苹果是他钟情的道具。去世前一年,擅长玩密码的图灵用红色笔写下一句话:“美酒令人作呕,毒药十里飘香”,把它藏在瓶子标签的反面,瓶子装满红水,他的朋友把水倒掉,看到了这句话。一切似乎都在预言他的宿命。
然而,图灵真的有一颗无法面对性取向挫败和学业打击的玻璃心吗?根本不是,就算站在法庭上,他也因为朋友的支持而充满信心。接受“荷尔蒙治疗”前后,他的学术事业和个人情感反而好转,开始从数学、计算机向生物学扩展,还提出了著名的“图灵测试”,以及越来越多的聚会和约会。他的好友在事故前一周曾见到他,说他“比平时开心多了”,一起做实验、讨论问题,说明图灵正在全心投入未来生活。
“自杀说”另一个站不住脚的地方是,图灵当时正忙得没心思考虑死亡。他的办公桌上还有进行中的论文,一张便条上写着接下来要做的事,他还准备好出席皇家学会的一次活动。这说明图灵完全没有死的念头,他的生命是被打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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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有人谋杀了图灵,那么矛头所指就是当时一系列明争暗斗的冷战驱动者们。图灵是影响了第二次世界大战走向的数学家,参与过大量政府机密工作。二战后就是冷战时期,虽然图灵回到了学术圈,看似和政府两不相干,但1952年,他突然向朋友透漏,自己依然在秘密地给政府工作。倘若此事属实,那么图灵就是不折不扣的“敏感人物”。
就算政府对图灵有所担忧和防备,那也是有理由的。当年图灵一股脑加入情报部门、投身于战争时,他的动力就不是爱国或正义,而是对密码学本身的热情,他认为“科学家会把精神集中在科学研究上,没时间考虑其他意义”。图灵很早就因为受不了官僚机制,说过“想去苏联待上一阵”,但未成行。接受“荷尔蒙治疗”后,图灵在欧洲各地旅行,1954年初,他工作的剑桥大学突然发现两个苏联间谍,其中一个是男同性恋,图灵的处境因此变得不妙。按照这个思路推想,英国官方很可能基于国家安全,将图灵谋杀。
不过这一切都基于前面的描述:图灵依然在秘密地给政府工作。这是后来一位朋友说的,没有其他人知道,属于孤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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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可以确定图灵不会自杀,官方谋杀是典型的“阴谋论”,可信度也不高,也许“意外”是图灵去世的最合理解释,但也只是“大概率”而不是定论。无论如何,没有人为图灵之死负责,这个42岁的大脑也许是当时世界上最聪明的,并曾作出卓越贡献,但再也无法为世界工作了。
图灵的人生定格在1954年,第二年,乔布斯和比尔盖茨出生。
图灵关于计算机的宏大构想,后来被冯·诺伊曼完整实现,而计算机和人工智能领域的最高奖项依然以“图灵”命名。
在睡觉前,图灵总会吃下一个苹果,那个“毒苹果”就成了后世仰慕的一件精神圣物。乔布斯的钦点传记作者艾萨克森曾问他,苹果公司的名字和被咬一口的苹果标志,是否在纪念图灵。乔布斯非常认真地回答:“事实上我多么希望当初是为了纪念图灵,但实际上不是。”
“实际上”,苹果公司的名字来自于乔布斯20多岁时,和嬉皮士们一起工作的果园。无论如何,图灵确实是乔布斯毕生崇敬的人。
图灵年表
1912年6月23日,出生于英国伦敦。
1926年进入舍尔伯尼公学。
1930年进入剑桥大学国王学院。
1935年春,以22岁成为剑桥大学历史上最年轻的研究员。
1936年4月,提交《论可计算数及其在判定问题上的应用》,解决了希尔伯特判定问题,并第一次提出计算机概念。同年进入美国普林斯顿大学。
1937年1月,《可计算数》正式发表,但未引起重视。
1938年,普林斯顿大学博士毕业,回到英国。开始留意密码学和德国发动战争的动向。
1939年,进入“政府编码与密码学院”服役,开始从事密码破译工作。
1940年,开发出针对德军密码的“炸弹机”,并投入量产。
1941年,与琼·克拉克女士订婚,后来毁约。
1943年,不再是密码破译小组的核心,到汉斯洛普庄园工作。
1945年,随着战争结束,担任英国国家物理实验室高级研究员。
1949年,进入曼彻斯特大学实验室,参与研发“马克1号”。
1950年,发表《计算机器与智能》,提出著名的“图灵测试”。
1951年3月15日,以39岁当选皇家学会院士。
1952年,因同性恋行为而被定为“严重威胁罪”,接受“荷尔蒙治疗”。
1954年6月7日,因氰化物中毒,在家中逝世。
2013年,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为图灵平反。
谨以这五篇笔记,纪念艾伦·马西森·图灵诞生105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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