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的拉比(rabbi,犹太社团中的精神领袖)相信住在布鲁克林皇冠高地的某位人物就是弥赛亚(Messiah, 犹太教中的救世主),还相信世界即将终结。他相信地球只有几千年历史,化石记录都是大洪水(the Great Flood )带来的。他能描述来世的模样,解答孩子们关于希特勒灵魂归宿的问题。
我的拉比并不是疯子,他是一位受人爱戴的智者、教师和学者。但他的观点令我奇怪,甚至不舒服。和许多世俗之人一样,我习惯把宗教视做精神生活的给养,视做超然、宽容、爱、慈悲与善举的源头。可是,一旦论及自然世界,宗教就让我觉得不对劲——超自然就更不用说了。我们这些拒绝超自然信仰的人很容易赞同史蒂芬·古尔德(Stephen Jay Gould,古生物学家、科普作家)的观点:同时给予科学和宗教尊重和尊敬的最好方法,就是意识到二者的“辖区互不重叠”——科学负责事实,宗教负责价值。
因此,也许正如马克思指出的那样,我们把宗教当做一种抚慰存在之苦的鸦片。正如哲学家苏珊·朗格(Susanne K. Langer)所说,人“无力应对混乱”,超自然信仰通过为人生提供意义来解决这一问题。我们不只是一种存在,我们是上帝精心的设计,也将为他服务。宗教告诉我们这是一个公正的世界,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最重要的是,它解决了我们对死亡的恐惧。弗洛伊德将其总结为宗教信仰的“三重任务”:“驱除人对自然的恐惧;使人在面对残酷、特别是有关死亡的命运时变得顺从;还必须补偿文明生活给人们施加的、普遍的苦难与艰辛。”
怀疑者可能会认为,这些社交能力可以解释为一系列原始反应,但有一些证据表明婴儿对此有着更深层的理解。比如,十二个月大的孩子看到一个对象在追逐另一个对象,他们似乎能理解这确实是在追捕,而目的是捕捉;他们期待追赶者沿着最直接的路线继续追逐下去,而如果事情没有这样发展,孩子会感到惊讶。在我与皇后大学心理学家瓦莱里·库尔迈耶(Valerie Kuhlmeier)、耶鲁大学心理学家凯伦·韦恩(Karen Wynn)一起完成的研究中,我们发现,当幼儿看到电影中的角色 A 被 B 所救而 B 又被他人所伤,幼儿会期待角色 A 帮助B,避开施加伤害的人。
福特汉姆大学人类学家斯图尔特·格思里(Stewart Guthrie)是注意到这种趋势对于解释宗教思想的重要意义的第一个现代学者。在他的著作《云中的面孔》(Faces in the Clouds)中,格思里提出了一些轶事和实验来说明人们会将现实世界里的大量实物人格化,包括自行车、瓶子、云、火、叶、雨、火山和风。我们对标志性的迹象非常敏感,以致于我们会将意识赋予只不过是人造或偶然的事物。就像格思里所说,它们是“没有国王的新衣”。
有些人可能会认为以上对宗教的分析是基于超自然信仰的,不适用于某些非西方国家的信仰。神经科学家山姆·哈里斯(Sam Harris)在其《信仰的终结》(The End of Faith)一书中对宗教发起了猛烈抨击,其中大部分针对基督教和伊斯兰教。他批判了他所见到的荒谬的事实主张以及怪诞的道德观点。然后他转向佛教,态度变为崇拜——这是“我们目前所有的最完善的方法论,它让我们发现意识的内在自由,不再为任何教条所限”。显然,这个宗教(如果有人愿意称其为宗教的话)不基于我们孩提时期就存在的二元论和神创论。
尽管如此,我们发现大多数犹太教徒和基督徒都相信有来世,事实上,那些说自己没有宗教信仰的人也或多或少倾向于相信某个宗教。来世信仰在一些畅销书比如《你在天堂里遇见的五个人》(The Five People You Meet in Heaven)和《天堂旅游指南》(A Travel Guide to Heaven)中表现得很清楚。正如《天堂旅游指南》中提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