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档案解密，请你记得消失的14万中国年轻劳工

yeungg2017

今天是5月1号，大家都知道是劳动节.

但很多人不知道100多年前，一个关乎14万中国劳工的秘密。

1988年，法国选择了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建成一块的墓地，两边有两尊石狮子守卫，很具有东方特色。

墓地共有842 座墓碑，墓碑上都没有名字，一律刻着一样的汉字：誓死效忠、流芳百世、英勇无畏、虽死犹生。

墓碑的主人，被西方人称为 “沉默的工蚁”。

但他们不是蚂蚁，虽然曾贱如蝼蚁。

他们是活生生的中国人。

准确地说，是一百年前，被拐骗到法国，又受到非人对待，最终客死他乡几十年无人知晓的十几万中国年轻劳工的一部分。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欧洲战场，协约国和同盟国竭力绞杀，战况焦灼。

同时在遥远的东方，中国满清王朝刚刚覆灭不久，辛亥革命的果实被袁世凯窃得。

袁世凯的心腹、有“二总统”和“财神”之称的梁士诒智慧超群，眼光毒辣。

早在一战刚开始不久，梁士诒却预言德国将寡不敌众，最终落败。

他主张中国参战，收复德国在山东等地的殖民权益，进一步谋求成为国际社会的平等一员。

袁世凯政府果然对德宣战，加入协约国的阵营。

但中国当时军阀混战正酣，自顾不暇，没有军队愿意听从袁政府的派遣去欧洲打仗。

天才的梁士诒想出了“以工代兵”办法。

所谓以工代兵，就是在中国人中选取年轻力壮的劳动力，派到欧洲战场，为战争服务。

为了招到足够的劳工，官方宣传列出了不用上前线、待遇优厚、工作轻松等看起来很诱人的条件。

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活着已是不易。眼见条件不错，很多人愿意铤而走险搏一把。

当时具体有多少人被派到欧洲战场，已经没有统一的说法，成了历史上的谜团。

仅仅是被派到法国的，就有14万之多，又以山东人为主。

可是，千千万万的中华儿郎，怎么也料想不到，对他们中间的大多数人来说，踏上的是一条不归路。

他们同样料想不到，在异国他乡，他们将面临何种惨烈的经历。

图 1 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欧洲战场上的中国劳工

按照约定，派遣出去的中国劳工不得到战场，但他们的工作地点，离炮火横飞的阵地不到10公里，和前线没有区别。

原来所说的工作任务轻松，更是没影的事。

即便如此，淳朴耿直的中国劳工，在欧洲战场上的表现，依然足够优秀。

在英国境内长达9600千米长的战壕，中国劳工挖掘了其中相当的部分。中国人挖战壕的速度不仅比印度工人快，连专业的英国士兵也没法比。

在法国也一样。

1919年8月31日，法国陆军上尉勒伯夫就向上级汇报过这样的内容：“所在连队的中国人填补了23523平方米的战壕，平均每天每名工人填补了10.5平方米。”

按照现在标准足球场的面积7140平方米计算，相当于填补了3.3个足球场。

沙俄支援英国和法国损失惨重，又有大量华工被转派到俄国战场。

遥远西部摩尔曼斯克的铁路上、黑海的巴库油田中、乌克兰的炼钢厂和煤矿里，都有中国劳工的身影。

美国也需要成千上万的工人来协助自己的军队，法国又从境内派出1万名中国劳工奔赴美国。

不管是在欧洲战场，俄国战场，还是美国战场，中国劳工都不仅要付出超出常人的艰苦劳动，还从肉体到精神都要受到非人的待遇。

装货、挖沟、填沙袋、挖煤、炼钢、修路铺铁道、建造港口和机场……

即便工作的繁重程度远远超过正常的范畴，但如果能够派遣去做这些工作，已是非常幸运。

更多的人被派去清理战场上的尸体和弹药，搬运、整理死者残缺不全的肢体、挖掘坟墓、填埋尸体……

在必要的时刻，中国劳工还要去修理战场上损坏的坦克和火炮。

一战中，坦克是可以减少伤亡，增加攻击的制胜利器。

在康布雷战役（对德国总攻战役之一）中，大量的坦克就是经中国劳工的双手修理的，对战役最终的结果起到了重要作用。

图 1918年 , 法国布洛涅 , 中国劳工正在将9.2英寸炮弹装车运走

但中国劳工并没有得到应有的认可和尊重。

事实上，是受到了极不公正，极不人道的对待。

13名华工在比利时的波普林格营地被空袭炸死；542名华工在法国轮船上被德军潜艇击沉，当场丧生……

两年中，至少有9000名中国劳工阵亡或失踪。

数以万计鲜活的生命，数十万人艰苦卓绝的付出，最终得到的是忽视、蔑视，乃至是抹黑和侮辱。

这一切，从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

当时，在劳工的筛选上，条件近乎严苛，做法更是直接践踏了人类几千年进化所习得的文明。

英国军队招募劳工时，中国人被要求脱去衣服，赤身裸体地站成一排，英国士兵往他们身上泼洒消毒剂。

随从卫生官员拿出21种疾病的检查表，包括支气管炎、蛀牙、沙眼等。

最终经过筛选合格的，都是20-40岁的青壮年。

图 1918年, 中国劳工将货轮上的牲畜运到岸上由于筛选劳工的条件非常苛刻，因此中国劳工给法国人的第一印象是非常强壮的

根据历史资料记载，中国劳工签署的合同上写着：华工与其他人一律平等。但从踏上轮船那一刻起，他们就没有被当作人对待，他们的生命贱如蝼蚁。

用铆钉固定的手环必须时时刻刻戴在手腕上，和犯人被关进监狱前的登记没有区别。

中国劳工在远离家乡，漂洋过海的轮船上，被要求和欧洲旅客隔离，拥挤在甲板下狭窄不通风的货舱里。

中国劳工旅的指挥官布莱恩·费尔法克斯中校直言不讳地写道：“苦力们在船上没单独的隔间，他们是成堆的货物，是牲畜，需要被塞进货舱。”

签署的合同里还规定：中国工人和欧洲工人享受同等的薪酬待遇。

但实际中国劳工的日薪低得可怜，在法国多的不过5法郎，少的只有1法郎。

繁重危险的工作、微薄的工资并不算是最难忍的，最难以忍受的是种族歧视。

在英军队伍里，华工是低人一等的苦力，被当牲畜一样对待。棍棒、马鞭抽打，是家常便饭。

为了防止逃走，华工们被禁止穿平民服装，不得进入咖啡馆和酒吧，甚至禁止使用英国人的厕所。

有些无法忍受虐待的华工，不得不在营房里挖一个地洞，选择活埋了自己。

直到战后几年，营地被拆除时，尸骨才被发现。

1918年11月11日上午11点，德国代表在巴黎北部的行军火车上，签署停战协定。

一战结束，协约国胜利。

中国作为参战国，是协约国的一员，却无法分享同等的胜利果实。

在巴黎和会上，英国外相巴尔福公然声称一战期间中国“未花一先令, 未死一个人”。

《凡尔赛和约》不过是列强对世界赤裸裸地再次分赃罢了。

中国在列强的眼里，同样只不过是摆在砧板上的一块肥肉，是他们瓜分的对象。

德国在山东的特权，被无耻地转交给了日本。

1917年，北洋政府向英国提供大量劳工时，所求只有三个条件：

1．英国将帮助中国在战后和平会议上获得一个席位；

2．英国将在不增加利息的前提下，允许中国推迟50年还清庚子赔偿；

3．英国允许中国提高自己的税收。

这三项，本来就是中国应有的权利。可是英国接收了中国劳工，却一项条件都没有兑现。

北洋政府妄想通过向欧洲派遣劳工，协助协约国作战，借此来提高国际地位的幻想泡汤了。

一切都没有改变。

1913年在上海，如果一名醉酒的英国人或法国人殴打了中国黄包车车夫，警察会装作没看见。

到了1919年，还是一样。

如果有什么变化，那就是列强变得更加嚣张，更加无耻了。

被派往欧洲战场的中国劳工，和这场战争原本毫无关系。

他们大多数没有受过教育，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他们之所以背井离乡，远赴异国，只是因为他们年轻力壮，身上有一股子可以被压榨的力气。

也是因为他们想在生命如草芥一样的年代里，能够养家糊口，苟延残喘。

但最终，他们那一点点卑微的愿望，都没有实现。

根据中国劳工旅合同，如果有中国劳工受了重伤无法继续服役，可以回国，但只能拿到一次性75美元的赔偿金。

经过中国政府交涉，英国答应给那些因公死亡的中国劳工家庭每月18元的补助，却又很快反悔。

远走欧洲的中国劳工，都希望死后能归葬于故里，可大部分最终只能魂断他乡。

比利时学者菲利普·瓦哈勒迈尔舍，曾撰写有一份报告，记录到：1917年十余名中国劳工在营地遭遇空袭被炸死，尸体被草草掩埋在附近的村庄里。没有任何人将他们的死讯，传给远在千里之外大洋对岸的家人。

这不是特例。而是一战期间，远在欧洲战场无数中国劳工的一个缩影。

但历史就是历史，真相也不可能永远被埋没。

伦敦《泰晤士报》这样评述：“现代战争是一种现代工业”，“华工是这种新战争的一支新部队，他们的武器是铁镐、撬棒、铲锹及推车”。

法国元帅福熙也曾称赞中国劳工“是第一流的工人，也是出色士兵的材料。他们在现代炮火下，可以忍受任何艰难，保质保量地完成各种任务”。

法国巴黎凯旋门举行仪式 ，隆重纪念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牺牲在欧洲的中国劳工

1988年，一战结束70周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同法国建交24年。

法国公开了有关中国劳工的文献，并择地建起了一座公墓。

墓地里，共有842 座墓，两边，是中国政府送来的两尊石狮子，

所有的墓碑，都朝向东方。

和半个世纪前，数以十万计的中国劳工远走他乡时相比，早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但也许什么都没变。

唯一不同的是，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中国却不再是那个中国。

今天是国际劳动节，让我们借此缅怀曾经远走他乡的中华劳工。

让我们铭记那个时代，也让我们庆幸那个时代一去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