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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元年(公元742),李白四十二岁那年八月,在山东济宁刚被一个刘姓女人抛弃不久,接到了唐玄宗命其进京的诏书。于是,“仰天大笑出门去”,自以为从此将青云直上,命运亨通,富贵无边。
贺知章赏识李白诗才,在皇帝面前没少美言,玄宗于金銮殿召见李白时,设了筵宴,优礼相待。当时就决定,命其待诏翰林——先在翰林院挂个职,等待日后量才任用。随后,玄宗携杨贵妃往骊山温泉宫、在宫中行乐、于兴庆宫沉香亭赏牡丹、泛舟白莲池等等活动,都让李白陪侍,作诗助兴。这一时期,李白留下了《侍从游宿温泉宫作》、《宫中行乐词十首》、《龙池柳色初青听新莺百啭歌》、《清平调词三首》等作品。
开始的时候,因为都感到新鲜有趣,君臣相处是很快乐的,李白亦颇引以为荣。但是,渐渐地,就出现了问题。李白心生退隐之念,在一些诗歌中表达了对隐居生活的向往,流露出失望情绪。接着,更透露出遭谗被疏远的幽怨。到了第三年春天,李白就离开了宫廷,离开了长安。
李白离开的原因,有种种不同的说法。李阳冰《草堂集叙》说玄宗知道留不住李白只好“赐金归之”,魏颢《李翰林集序》说是张垍“谗逐”,刘全白《李君碣记》说是“同列者所谤”,范传正《李公新墓碑》说是玄宗担心经常喝醉酒的李白出入皇宫,“不能不言温室树”(指泄露宫闱秘密),“恐掇后患”,乐史《李翰林别集序》说是高力士挟脱靴之恨,在杨贵妃面前说李白坏话,每次玄宗想给李白一个官职,都被杨贵妃阻挠。现代学者更有君臣志趣相左、李白志向难以实现等说法。
这些说法,很难断言谁是谁非。实际上,更可能是多种原因共同作用的结果。
比如说,乐史《李翰林别集序》的说法,表面看起来有点演义色彩,像小说家言。但是,揆之情理,徵之诗文,并非无稽。甚至,我认为,杨贵妃阻挠玄宗任用李白,不一定要等高力士跑到她面前说坏话,她本人就有憎恨李白的理由。
什么理由?说错话。李白屡次在杨贵妃面前提到汉朝著名美女赵飞燕。李白作于待诏翰林期间的几首诗中,一再出现赵飞燕的身影:
《宫中行乐词八首》之二:宫中谁第一?飞燕在昭阳。
《清平调词三首》之二: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阳春歌》:绣户中,相经过,飞燕皇后轻身舞,紫宫夫人绝世歌。
这叫什么?这叫哪壶不开提哪壶。谁不知道赵飞燕是骨感美人,身轻如燕,能作掌中舞?谁不知道杨贵妃是微胖佳丽,夏天常常感到口渴,有点喘不过气?
有人可能会说,杨贵妃不一定在意这个。好,我来举一个杨贵妃在意他人提到赵飞燕的证据。《杨太真外传》有如下记载:一天,玄宗待在百花院便殿,正读《汉成帝内传》的时候,杨贵妃到了。杨贵妃双手替玄宗整理衣领,边问他看什么文书。玄宗笑着说:“不要问。知道了你会心里难受。”杨贵妃不罢休,找到了玄宗藏起来的书,看到里面有“汉成帝获飞燕,身轻欲不胜风,恐其飘翥,帝为造水晶盘,令宫人掌之而歌舞。又制七宝避风台,间以诸香,安于上,恐其四肢不禁也”等文字。玄宗取笑她说:“你就随便风吹多久都不怕了。”因为杨贵妃“微有肌也”,所以玄宗才这样开她玩笑。杨贵妃当然也不服输,当即说:“我的《霓裳羽衣舞》,超过了古人(按指赵飞燕)。”
你看,唐玄宗都知道,在杨贵妃面前提赵飞燕,是会惹她不高兴的,因此,想方设法回避。而李白,竟然如此不开窍,屡次在她面前提到赵飞燕。是可忍,孰不可忍?杨贵妃能让这样一个不懂事的诗人整天在她面前晃悠吗?!
2013-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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