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的结果总是从许多单个的意志的相互冲突中产生出来的,而其中每一个意志,又是由于许多特殊的生活条件,才成为它所成为的那样。这样有无数互相交换的力量,有无数个力的平行四边形,而由此就产生出一个总的结果,即历史事变,这个结果又可以看作一个作为整体的、不自觉地和不自主地起着作用的力量的产物。因为任何一个人的愿望都会受到任何另一个人的妨碍,而最后出现的结果就是谁都没有希望过的事物。
(各个人意志)虽然都达不到自己的愿望,而是融合为一个总的平均数,一个总的合力,然而从这一事实中决不应作出结论说,这些意志等于零。相反地,每个意志都对合力有所贡献,因而是包括在这个合力里面的。
我们常说,生活中没有旁观者,历史中同样没有旁观者。即使你对历史合力投了弃权票,却仍在消极地参与历史,并创造着自己的历史。当这种弃权一旦成为普遍状态,历史的合力就可能滑向恶,而历史的恶完全可能反噬你自己。惟其如此,每一个现代国民都应该主动自立地参与历史,在历史合力中做出自己的理性选择,这样,才能创造好自己的历史,也能有力推动历史向更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在以往历史上,并非每个人都能拥有记录历史的权利。这里,不妨简略回顾这种记录权利在传统中国的推演过程。商周时代,史官记录历史渐成制度,但巫史同源,史权(包括记录历史的权利)依附于神权。春秋战国时期,社会剧变,学术下移,史官也从世袭制向任命制过渡,记录历史的权利有所松动。睡虎地秦简《编年记》记录了墓主喜作为书吏的个人事迹和家事,不啻是史官体制外私家记录历史的自觉意识的早期萌动。
从史学理论言,每个人都应该拥有记录历史的权利。这可从两方面理解。其一,历史是丰富多元的,并非只有王朝史或国家史,每个人的生活都是历史,他们都可以也应该记录下亲历的历史。即便当时琐屑的记录,对下一时代的史家也许就成为其拼缀历史全景各尽其用的小拼版。其二,即便牵涉一个时代或国家的大事变,也都有不计其数的个人参与其间的,他们无论身处要位,还是普通一员,每个人都有对大事变的个人经历与独特体验,都值得记录下来,成为揭示历史实相的珍贵史料,拼缀历史全景的有用拼板。
(编者注:汉代以后双轨并存,隋唐国史垄断,宋代相对宽松,明清雷区,晚清才逐步转型)
即便在同一意识形态下,同时代的不同史家或因研究方法的差异,或因史料释读的异趣,对同一历史对象的认识、解释与最终书写也不可能完全相同。郭沫若、范文澜与翦伯赞同为马克思主义史学家,分别主编或独著《中国史稿》《中国通史简编》与《中国史纲要》,在古史分期上就各执己见,在其他时段的历史书写上也自具特色。
卡尔·贝克尔告诫职业历史学者:“我们不要把自己关于人类历史的理解强加给普通老百姓;相反,到最后,是普通老百姓把他们的理解强加给我们。”对这段论述的正确理解是,当每一个普通人成为自己的历史学家时,他们的历史书写能从不同层面充实或纠正职业历史学者在历史书写上的缺陷与偏颇。我们可以举一个例子:广受读者欢迎的《平如美棠》,作者只是一介平民,在以“绘画”和“拼贴”的方式书写个人的婚姻与家族史的同时,也以个人视角再现了国家与民族在半个多世纪里的风风雨雨。
(编者注:限于版面一说有待商榷,准确来说是限于言论筛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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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3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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