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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2-10 18:2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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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文章写出来很久了,没想到还有人关注。评论里有说我文字功底好的,也有嫌我啰嗦的,这些我都能接受,但那位好端端说我妈死了的,这么恶毒是出于什么原因,莫非你是阴阳先生,能透过文字看出我的身世?其实我写这么多字,我也觉得烦,只是想尽最大能力将此事件故事化,也有一点点卖弄的虚荣心作祟,毕竟是第一次发文。还请各位看客口下留情。
分割线……
临汾是座古城,虽不及家乡运城文史底蕴深厚,但也历经尧、舜、禹时期,史称平阳,即“虎落平阳遭犬欺”之平阳。后因触隋炀帝杨广名号,故更名为临汾,取临近汾河之意。临汾城正南正北,尽管我在临汾生活了好几年,视其为第二个故乡,但始终无法分辨城里的方位,这里奇怪的地名很多,奇怪的传闻也很多。
我亲历的这件事,发生在2005年冬季。那时我刚进入山西师范大学,政法学院法律事务专业。班里50多号人,同学有一半左右为长治人,大多是警校过来的,我们宿舍就有四位长治哥,大家在一起相处时间久了,我也学得几句简单的长治话。
不得不承认,在人生的某个时段,警察是令青少年们膜拜的职业。因为临汾有座警察学校,之前在警校上学的同学经常相跟着去那里逛,只有警校周边的商铺里才出售那些印有“警察”标志的商品,譬如证件夹、钱包、棉外套等等,尽管距离学校很远,每逢周末,大家经常赶集一样结伴前往,乐此不彼。
临近岁末,今天在家里收拾卫生,意外翻出了一个警用钱包,望着边缘磨损严重、但外壳警徽依旧寒光凌冽的钱包,一时间唏嘘不已,我就坐在那里,开始慢慢地回忆,像泰坦尼克号里96岁的女主角露丝回忆往事一样,回想起大学时期的美好年华,也回想起十年前的那次经历。
相对于2005年,如今的临汾城市环境简直可以用“小清新”来形容。那时整年整年的天几乎都是灰蒙蒙的。我们平时洗完衣服都不愿搭在阳台上晾晒,一是不怎么见太阳,二是空气中的黑渣子会落到衣物上,尤其是浅色衣服,扎眼的很。
在某个周五,舍友们约好一起去警校逛。临近下午,我在宿舍招待远道而来的老乡,其他人则去网吧查阅资料,一会儿宿舍电话响了,舍友告诉我说网吧没位置,他们提前出发了,在警校门口汇合。
冬季的华北地区夜长昼短。下午五点左右,天色就暗了下来。送别老乡后,我在新银河超市门口站了快半个小时才坐上公交车,在哪站转车我想不起了,只记得当天特别的不顺,倒公交的时候又等了老半天,几路车也忘记了,只记得是一辆特长公交车,两个车箱中间有类似百褶裙的橡胶带接连,这种车现在大概已经绝迹了,但十年前确实存在。车上的乘客不多,还有两位肤色如碳的黑人,厚嘴唇一张一合叽叽哇哇,像极了垒在一起的两根香肠。
公交车摇摇晃晃穿过市中心,繁华的嘈杂喧闹声渐渐弱了下来。在一段长而窄的煤渣铺就的路面两侧,青绿色一扎来高的小麦苗郁郁葱葱一望无垠。天色越来越暗,一路恍恍惚惚昏昏沉沉,旁边两个黑人依旧是喋喋不休没玩没了。这是二十岁的少年有生以来首次近距离目击活生生的黑人。也许是轻微晕车的缘故,望着二位翻滚的嘴唇和刺眼的牙,莫名地心生厌恶。
沿途没有路灯,也看不到公交站牌,司机报站吐字含糊不清。作为一名路痴,望着四周一片漆黑,我开始打起精神,生怕错过了站。之前有一次就是下错站,我们走了很久才到达目的地。
估摸着快到了,我起身询问驾驶员还有多久,对方说一会就到,口气有点不耐烦。我就禁了声,车不停地走走停停,我一直看着窗外,努力辨认着沿路的标志物。
就在我倍感焦虑的时候,车子再次停了下来,窗外一片漆黑,车内就剩下两三个人,都准备下车,这时司机也在催促。一位已经下车的人回头对我说,下吧,前面就是警校。他这么一说,我也没多想,对他报以感激的笑,紧跟在他身后下了车。
公交车摇摇晃晃消失在远方,我摸着黑继续往前行走,越走越心慌,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反正肯定是下错站了。能给我壮胆的,唯有远方传来的汽车鸣笛声时强时弱。刚才下车的几个人像是凭空消失一般,想问个路都难。
想着可能要失约了,我加快了脚步。
周边依旧空无一人,距离我下车不远的马路前面左侧,也就是公交车开过去的方向,有一片灯光,看似不太远,猜想着应该是警校的宿舍,当时我就是那么想的,因为在荒郊野外,只有院校才有那样的灯光,我就决定调转行进方向。
灯光依稀可辨,却一直走不到跟前。正着急,逆着那片光亮,隐约看到路边地里走出来一个人,好像还扛着铁锨,我赶忙走上前跟人家套近乎,“叔啊,忙着呢,那儿是不是警校啊?”我心急如焚,言语间迫切感十足。他头也不抬,随手一指就匆匆离开。我高兴的谢了他,顺着他指的方向一边走一边沉思,如今的农村人防备心也这么强烈。
大概五分钟后,看到了一片建筑物。说是小区,建筑设施整体陈旧落后,说是村庄,却只有十余户人家。
我边走边看,心想郊区这一带还很落后,窄窄巷子两侧房屋低矮黑暗,像是断了电,大概是村民们冬天冷睡的早吧。经过一个小小的丁字路口,有一家窗户透出一了丝微弱亮光。在窗户下,有一位老人在土堆旁坐着,蜷着腰,我就赶紧打招呼,“老伯,去警校怎么走?”那时我已经不打算买东西了,只想着尽快到警校找个黑面的回市区。
他抬头看着我,借着微弱的灯光,我看到他头发蓬乱,穿着黑色棉袄,消瘦的布满皱纹的脸没有丝毫表情,他指着身后,不言不语。我又很谨慎的问了一遍。他再次向身后指了指。我道谢后赶紧加快了脚步,心想公交车肯定是没有了,打车又不知得花多少钱。
很快路就走到路的尽头,眼前又是一片田地,田地的那边灯火辉煌。这时候我在村子里已经彻底迷失了方向,不论那里是不是警校,我都得走过去。
走着走着,我看到前面两三步远的地方,忽地隆起一团黑色,我再仔细看,这下看清楚了,是一个穿了件老式对襟棉袄的老太太,她穿的衣服我熟悉,小时候村里的老太婆们都穿的那种,像棉裙子一样,衣服的下摆能延伸到膝盖那里。这个老太太背对着我,也是半天默不作声。我心想这么晚了这个老人还在上地干活呀,就用方言问她,大娘,这里向前走能到警校吗?
我问路的时候,她似乎回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了头,由于夜色笼罩我看不清楚她的脸,就听她用本地话嘟囔,大概意思是说那个老头不分好歹,老是给人胡乱指路。
接着她又跟我说,娃啊,跟我走,我带你出去。我高兴地说谢谢大娘了,她弯着上身,步履蹒跚地向前走着,我放慢脚步紧随其后。过了一小会儿,她停住了脚步说,到了。她说话时还是低着头,她告诉我说,“你端端向前走就行,不要回头。”当时不知道怎么的,光线一下子就好了起来,我向前走了几步,经过她时,觉得应该感谢人家,就回头对她说,大娘,赶紧回去把,这么晚的,真是太感谢你了。
这时我看到了她的样子……在这里我不想具体描述出来我都看到了什么,也不想说当时的感受,我认为这是一种不敬。总之那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当我稍微有一点意识的时候,发觉自己站在通往警校那截煤渣铺的土路上,有一条窄窄的水泥路跟这条土路形成一个十字路口,我站在土路边上,望着空无一人的路口,我想辨出与公交车相反的路线回去,但又不知道该走哪个方向。
我就这么茫然的站着。突然一个激灵,像是从梦中醒来。眼前一个汉子站在我面前,使劲的摇晃着我,并大声的用方言问我,“哎,小伙子,怎么了?哎!怎么了?”我的意识渐渐清醒,我就说我想回市里,不知道该走哪条路。他就给我指了方向,并问我从哪里来的?我就用手指着走过来的地方,说我从那边的村子里来。他顿时一楞,说那儿是个什么地方,怎么可能有村庄,你自己看!说完就匆忙离开了。
我望着自己刚刚经过的地方,真的没有村庄,距离路边不远是一大片荒地,零星的几棵小树后面,一座座坟包绵延起伏大小不一,令人毛骨悚然。
回到宿舍小区,已经过了熄灯时间,我敲门进去后睡了整整一天,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后来听舍友们说,我睡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突然坐起来大声喊了一句到哪了,把正在看电视的他们都吓了一跳,很奇怪我怎么会那么累。
事情过去很多年了,我后来也经常会在网站上看一些网友们类似的经历文章或是评论,很多人都遇到过此类情况,有些网友遇到的情况跟我的相似度极高,但评论大多数都以胡编乱造的癔症盖棺定论。
对此我不予评论。
在西方国家,“无神论”一般都指“一种认为根本没有超自然力量存在的理论”,而在中国大陆,一般的无神论者其实只是不可知论者。在西方人来讲,不可知论者只是“没有宗教信仰”。当一个典型的中国当代80后青年,突然在某一天变成彻头彻尾的有神论者,他一定是经历过很多事件,或者说是发生过很多故事。
后来我和朋友们聊天时,偶尔也会把这件事作为调剂环境的一个恐怖小故事跟大家讲述,然后处在一个当事人的立场偷笑旁听者的惊讶表情。由于现在的工作环境和身份,我不能随便写出来,而且也删去了很多小细节。
我个人的感觉:有神论者的麻烦就是,当你亲身经历并彻底相信那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事件后,那些东西就会萦绕在你的脑海里,像烟毒一样挥之不去,并愈加强烈,直至被其控制。另外,你再也不用害怕会遇到什么牛鬼蛇神,并且会在假想里与之成为看不见摸不着的朋友,同时会很虔诚地去重复那些有助于内心平静的行为。但经历过这个事后,我明白一个道理,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无论做什么,都要秉承敬畏的虔诚的心态,从现在开始,为时不晚。因为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和百年后将要去的地方,都应该是心存感恩的,而且衡量我们应持有的道德标准都是一样的。
——写于2015年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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