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之后,你捧着我的骨灰,风吹到哪儿落下,你就把我埋在哪里。”
爷爷临死前交代了我身后事,我捧着骨灰来到村口,突然天边狂风大作,跟龙卷风似的把我卷了起来,等风停下之后,骨灰也落地了。
这就是爷爷要葬的地方了!可是,这里不是我家吗?
我是一名抬棺匠,一个鲜为人知的神秘职业。
正所谓,生老病死,入土为安,十年间我的足迹遍布大江南北,算的上见棺无数,福棺寿棺,阴阳棺、子母棺,悬棺吊棺......
和死人打交道,总会见到许多诡异的事件,而真正让我永生难忘的,是爷爷死时的八鬼抬棺。
我叫张九阳,壬戌庚戌丙戌戊戌生人,排天干地支八字纯阳,所以爷爷给我取名叫张知阳,又因为爷爷说我命数为九,便将我的名字改为张九阳。
那一年,爷爷年龄已至八十中寿,他掐指算来,做抬棺匠人已经整整五十九载。
可就在不久前,爷爷突然得了一场怪病,四肢无力不能动弹。
爷爷的病既怪异又很痛苦,因此每到午夜时分便疼的发出凄惨的叫声。
每到这个时候,我的心都揪了起来,他一个断了手指都不皱眉的汉子,到底经历了什么痛苦,才会这样?
可爷爷不让我进他房间,我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爷爷这一病,就是好几个月,而我也在猜测,这是不是传闻的五弊三缺。
之后爷爷的身体更是每况愈下,他整个人也变得浑浑噩噩起来。
只有到每个月的农历十五,他才会安静一整夜。诡异的是,第二天一早,我必定会在爷爷的房间里发现一双黑色的纸鞋。
大半年过去,我家一共多了七双纸鞋。
而且每双纸鞋上,都有一个红色大写的数字,从一到七很是诡异。
我也不敢问为什么,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悲恸笼罩着,因为我能感觉到爷爷的时间不多了。
而我,也做好了给爷爷送终的准备。
就这样,爷爷在迷迷糊糊之间又熬过了一个新年。
这一天,爷爷又把我叫到了床前,问我是什么日子了。
“过了明天就是元宵节了!”我说道。
“阳历呢?”爷爷又问。
我看了看手机,“今天刚好是二月。”
“二月?元宵节就是阳历二月二了吗?”
爷爷的眼睛中猛地散发出神采,“到了,终于熬到了。”
“什么时间到了?”我不解。
“六十年,一甲子,二月二,龙抬头。”爷爷笑了。
“爷爷,龙抬头是阴历,不是阳历。”我提醒道。
爷爷眼神一暗淡,“我知道,可我等不了那一天,这最后的担子,就交给你了!”
我心中疑惑,还不等我开口去问,爷爷突然说道:
“明天中午你给亲朋发丧,就说我故世了。”
我愣住了,“爷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照做就是,具体为什么我会告诉你的。”爷爷摆了摆手又睡了过去。
我也不敢多问,或许是爷爷已经预感到了吧。我心里面沉甸甸的,虽然做好了准备,可还是忍不住的难过。
这一夜,我有些失眠,直到半夜才睡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听见爷爷的房间里面传来了说话声,,这些声音时大时小,我也听不清楚说什么,想要起床去爷爷房间看看,却无论如何也动不了。
直到下半夜,这声音逐渐的停歇,我这才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没亮,我一个惊厥坐了起来,爬起来就冲进爷爷的房间,却惊讶的发现,爷爷房间又有多了一双纸鞋。
只不过,这双纸鞋却是黄色的,上面还用朱砂写着个“八”。
“爷爷,这怎么了?”我问道。
爷爷见我进来,爷爷拍了拍床沿让我坐下。
“小九,我时间到了,要走了!”
我眼睛一红,眼泪就就淌下来。
“孩子,我死之后,有三件事你务必谨记,你给我听清楚了。”爷爷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硬朗起来。
我连忙点头,问爷爷是哪三件事。
“第一件事,后天会有很多人过来吊丧,我们只管饭不收礼,多少都不收,吃过午饭就让所有人离开,听明白了吗?”
我连忙点头,“听明白了!”
“第二件事,明天夜里十二点整,你去把村口的石碑挖出来,然后运到街上让人给我刻成墓碑,之后连夜运回来,切记不可见太阳。”
“啊?这怎么行?”我有些为难。
“记住!挖碑的时候,尽量避人,在这个过程中,不管在石碑下看见了什么,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的容易产生巨大的变数。”
我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多问,只能无奈的答应下来。
“还有,我要在二月二夜里子时出殡,你找一个信得过的朋友,一定要八字为阳,和你一起抬石碑。出了门一直往西走,记住,石碑落在哪,就把我埋在哪?”
我点了点头,爷爷又说,“我下葬的时候,不要让任何人在场,除了你的这个朋友。”
这我就有些为难了,“爷爷,这难办呀,那八仙(抬棺匠)可都在场呢。”
“我什么时候说要八仙抬棺了?”
“不找人?那怎么行?我也扛不动呀?”我为难了。
爷爷突然诡异一笑。
“镇碑引路,八鬼抬棺,落地成冢,洪福齐天。”
我一下子就呆住了,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爷爷接着说道:
“第三件事,我死之后,你去市里打点商铺,若是有人找你办事,你一定记住了,不管别人给多少钱,你都不能答应,你的第一个客人,必须是姓龙的。”
我木讷的点头,有些无法消化。
突然,爷爷猛地坐了起来,大声喝问,“你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我吓了一跳连忙说道。
爷爷笑了。
“可爷爷,你为什么这样做?就为了让我洪福齐天?”我不解。
“天机不可泄露,按我说的去做,你会明白的。”
“还有,你记住,我出殡的时候,你只管走路,不管你听见什么动静,你千万不能回头去看,明白吗!”
“哦,我知道了!”
爷爷叹息一声,随后不舍的看了我一眼,缓缓闭上眼睛。
“爷爷”
我连忙用手去扶爷爷,可到我接触到他的皮肤时,整个人就愣住了。
因为爷爷的身体一片冰凉,身体也及其的僵硬。
爷爷他,已经死去多时了!
我瞬间手脚冰凉,那刚才和我说话得是谁?
还没回过神来,堆在墙角的八双纸鞋,突然轰的一声燃烧起来。
这诡异的一幕把我吓了一跳,我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眼前的八双纸鞋很快就燃烧干净,剩下了一堆灰烬。
然后紧接着,窗外吹来一阵阴风,在屋里绕了一圈后就又消失了。
我不敢去碰那堆灰烬,但也知道,应该是有什么东西顺着阴风给离开了。
想到这里,我赶紧拿出寻阴伞往爷爷脸上一照,吓得我顿时汗毛倒竖。
我爷爷,竟然早就死了六个时辰多了!
但我还是使劲望着爷爷祥和的面孔,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早在半年前,我就从爷爷脸上看到了他的死气,只是不知道爷爷用了什么办法,竟然硬生生让他撑到了六十年,一整个甲子的时候!
目的是什么已经不重要,眼下更有件继续我去办的事,那就是找到爷爷说的伪阳体。
伪阳体的人很是少见,一千个人里也不一定会有一个人,这一时半会我还真是没有头绪,只好先准备发丧。
电话终于打完,我的手机就响了。
对方的声音模糊不清又很有磁性,只和我说了句节哀顺变,就挂断了。
我没有时间好奇,但就在半个小时后,我家门口就停了一辆越野车,一个黝黑健壮,留着寸头的年轻人下了车。
脸上还有一道吓人的刀疤。
气势凶狠,看起来就不是个善茬。
我被这人的面相吓到了,他顶上红光如血,眼里含着戾气,手上绝对有人命!
只见他径直朝我走来,喊了句小少爷。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听出了这人是电话里的人。
“我能进去看看四爷吗?”寸头男说。
不等我说话,他跨步进入了堂屋,可就在他跨过门槛的那一瞬间,屋子里忽然刮起了一股阴风,隐隐约约带着一股虎啸之声。
我心中惊骇,见他进了房间连忙跟了上去,刚想开口询问,这人却规规矩矩的退后一步,在距离床榻三尺之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四爷,虎子来给您磕头了。”
说着,嘭嘭嘭就是九个响头。
我诧异的说不出话来,三跪九叩这是古代的帝王之礼,流传至今只有血肉至亲才可这样叩拜,他一个外人这是干什么?
可我看他行为举止,分明是知道规矩的。
九次叩首,九声闷响,当他站起来的时候,额头已经通红一片。
“四爷,头磕完了,是走是留你来说。”
话音刚落,爷爷床上的纱帘上突然一阵风刮过,掉下来一封信。
真的是爷爷吗?我感到惊讶。
深吸口气不等我弯腰,虎子已经将信捡了起来,恭恭敬敬的递给我。
打开信封,我惊讶的发现里面里竟然是黄纸,却没有字。
正在我诧异的时候,黄纸突然缓缓的流血了,红色在纸上蔓延开来,逐渐形成了一个字~“留”
天,这竟然是一张契约血书!
“太好了,四爷恩情永生不忘,今天起我的这条命就是小少爷的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虎子一脸激动,然后后退一步,竟然单膝跪在了我的面前。
我愣住了,连忙将他扶起来。
愣了好半天了我才逐渐梳理明白,这个人显然是爷爷的安排。
那他是不是就是我要找的伪阳体质?
想到这里我连忙问了虎子的生辰。
失望的是,虎子非但不是伪阳体质,反而八字纯阴命中冲煞,是罕见的佰虎喋血命格。
佰虎喋血的命格命犯太岁,说白了就是天生杀气厚重,这种人生来无非就是两种命,要么是骁勇善战除暴安良的将军,要么便是和虎子这样的,杀人越货一身血债。
这么危险的人,爷爷怎么让他跟着我呢?
我不知道爷爷咋想的,但是从虎子的到来我也隐隐见到了自己的未来之路,怕是一点都不太平了。
中午的时候,虎子说是去街上办事,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两个不速之客来了。
领头的叫李四狗,我们村出了名的恶霸。
他们兄弟五个,按数起名,都没一个好东西。老大更是市里出了名的富商,那可是富得流油。
李四狗和他几个兄弟互相倚仗,不知干了多少缺德事。平日里也是横行霸道,但凡有什么能捞得到油水的事就少不了他。
乡里乡亲恨透了他,却人人自危不敢和他对着干。
以前爷爷还在的时候,李四狗不敢来我家闹事。
今天我爷爷才刚刚发丧,李四狗就来了,能有什么好事?
但我还是笑脸相迎,想着赶紧把这阎王爷请走:“李叔,你怎么来了?”
李四狗叼着烟往屋里头瞅着,见家里的灵堂都支起来了,嘿嘿一笑一脚就跨了进去。
“哟,这是啥时候的事啊?”
“早上的时候。”
我小声说。
“七老八十了,也早该死了。”李四狗像模像样地点点头。
我心口怒火中烧,但也不想和他闹大了,只好闷着声不说话。
李四狗咂咂嘴,“你爷爷这啊发了一辈子死人财,死了也得叫人给他抬棺吧?乡里乡亲的这事就交给你李叔行吧?”
李四狗压给不会在意我的意见,又说道:“老东西好歹也是咱们村里的老人了,丧事可得大操大办呐,这样吧,我给你打个折,就两万,咋样?”
一口一个老东西,我的拳头攥了又松,松了又攥。
普通人抬棺不过也就百八千,他这一开口就是两万,真的别人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
“不好意思啊李叔,已经有人抬了,布劳您操心了。”我冷着脸,显然也是有点动怒了。
“有人了?这谁敢和我李四狗抢生意?给我退了!”
李四狗也不管这些,挡他财路就得付出代价。
“李叔,这和您也没啥关系吧?”
“没关系?小兔崽子,你有种再给老子说一遍?老子主动来给你操办是你的福分,再叭叭小心老子收拾你!”
李四狗揪起我的领子把我甩到一边。
我哪能受得了这气,哼哧哼哧也上前说道:“这是我的家事,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李四狗大笑了几声,眼珠子瞪的溜圆,一个巴掌甩在我脸上。
我顿时眼冒金星,感觉嘴里都是一股子血味,但这还不算完,他又开始连续给我扇耳光。
“老东西还喘气的时候,老子不动你。现在他嗝屁了,你以为你还能在爷的手里活下去?”
这一刻,我才知道乡亲们对李四狗是有多恨。
我的心里气愤又害怕,更多的是屈辱。
我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
但就在这时,我看到了回来的虎子冲了进来。
随后我就看见虎子冲了进来。
“找死!”
随着虎子一声怒吼,李四狗还没站起来反抗,人就直挺挺倒了下去,躺在地上捂着胳膊吱哇乱叫。
李四狗的胳膊竟然断了!
就在这一瞬间!
而此时面露凶狠的虎子一脚踩在了李四狗的手臂上,李四狗顿时惨叫一片。
“滚!”
一声暴喝,李四狗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连滚带爬地跑了。
而就在李四狗跑出去的一瞬间,我好像在他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死气。
“小少爷,您没事吧?”虎子关切地问道。
我吞了吞口水,摇了摇头。
“下手这么重……没事吧?”
要是出了人命可咋办……
可虎子却说他这是在救李四狗。
“为什么?”我问。
“龙柩出行,活人回避,恶鬼抬棺,见者必亡!”
说完,虎子担忧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出去了。
我愣在原地,被这些话吓到了。
而我也没想到,这些箴言竟然会一一实现!
我转过身,望着再也不会醒来的爷爷,一阵担忧。
“爷爷,您是让孙子做事,为啥还不交代清楚呢……”我忍不住自己埋怨,但爷爷已经是个死人了,死人哪会回答我呢?
我叹口气,准备离开。
忽然,我感觉爷爷好像动了一下。
我连忙回头。
怎么回事?
我眼睁睁看着本已死去的爷爷忽然抽动起来,嘴角缓缓向上,然后,我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爷爷的脸皮竟然变化成了一个卦象!
我激动地全身都在颤抖,赶忙低头去看。
发现这是一个简单的内八卦卦象,两段四长,对应八卦兑位。
而八卦之中,兑为泽,在西南,意有涉水之意,而此卦又显示两深一浅,这是八卦之二龙兑象,是大凶之兆。
忽然我又想到爷爷和虎子留下的话, 瞬间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片刻之后,爷爷脸上的卦象消失不见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在屋子里坐了好久,越来越觉得心神不宁。
眼看着天色将晚,寻找伪阳体的事我却没有丝毫头绪,最后我一咬牙,只能病急乱投医,决定求助万能的朋友圈,按照伪阳体的生辰八字,我编辑一个信息发到了所有同学群和朋友圈。
然而,让我想不到的是,好消息没等到,却来了一个外地的陌生号码。
“你就是九指摘星张四爷的孙子吧?”
“你哪位?”
电话里响起了喋喋的笑声,令人牙齿发酸,然后一字一顿的吐出一句话来。
“二十四条送葬路,阴阳渡口抬棺人。”
我脸色一变,这就是属于我们这一行的行内话。很显然,对方也是一名抬棺。
“有什么事吗?”我语气还算客气,毕竟对方还没表达来意。
老者嘿嘿一笑,“小娃娃,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话江北左瘸子?”
我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听说过。
“没听过不要紧,你只要知道,我是来给你爷爷抬棺的。”
又一个要来抬棺的?
我马上满口回绝,“抱歉,恐怕不需要了。”
按理说我开口拒绝,对方肯定会知难而退,然而老者却嘿嘿的冷笑起来,“这恐怕由不得你,这棺,除了我们,谁也抬不了。”
对方语气强硬甚至带着威胁,我顿时来了火气,还想说些什么,对方说了句等着我,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江北左瘸子?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抬棺一行分南北两派,便是以这长江来划分界域,长江以南是南派,抬棺匠人称为八仙,长江以北为北派,抬棺匠又是另外一种称呼,叫金刚。
而爷爷,就属于是南派。
这事透着古怪。
这时候,微信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我的高中女同学林婉打来的。
这胖丫头高中时候追过我,被我给婉拒了,上大学之后就没怎么联系过,这会找我干什么?
我强打精神接通了视频。顿时,屏幕上一个出现了一个漂亮的女孩。
我愣了一下,这是林婉那个胖妞??
都说女大十八变,可林婉这变化也太大了,当初的胖妞摇身一变竟成了大美女,我好一会没反应过来,倒是林婉先开口了。
“小豆浆,你找我干嘛?是不是回心转意想我了?”
果然是林婉,还是那调调。
“我什么时候找你了?”我有些哭笑不得。
看见老同学,我的心情好了一些。
“不承认?你脸皮还是这么薄呀!”林婉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有些无奈翻了翻白眼,“别闹,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那你干嘛满世界发我生日?”林婉撅着嘴巴,却有了些风情万种的味道。
我呆了一下,然后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说真的?没骗我吧?”
“肿么了,这么大反应?”林婉一脸疑惑。
“你的生日呀,跟我发的一样吗?”我紧张的问道。
“是呀,不然我干嘛给你打电话,切,还以为你想我了,害我白高兴。”
可我却兴奋起来,“林婉,你现场在哪?我需要你帮个忙,很急。”
“什么事?”林婉问。
我也没有隐瞒,就把爷爷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你现在能来我家吗?我让人去接你。”我紧张的看着她。
“帮忙可以,不过我有个要求。”林婉嘻嘻一笑。
“什么要求?”
“嘿嘿,你做我男朋友。”
我顿时脸色一黑,林婉却噗嗤一笑,“开玩笑的,把定位发给我,一小时后到。”
说完,就挂断了视频。
我长松了口气,发了定位过去。
看了看时间,九点多了,在过两个多小时就是子时,我必须在子时起碑,时间并不多了。
想到这里,我不敢耽搁,直接拿着铁锹出了门。
我们村有南北两个出口,村村通从北口过,石碑却在南口。
这地方虽然说是村口,周围几百米内都是野树林,隐约有一条老路也已经长满了青草,是很久以前荒废下来的。
车子一直开到石碑的土坡前,灯光一照,草丛中顿时嗷嗷跳出来几只野猫,把我给吓了一跳。
借着月光,我拿出铁锹深吸口气,准备动手。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余光看见石碑后面不远处站着一个女人。
白衣,长裙,飘飘若仙。
我连忙抬头去看的时候,石碑后面空空如也,我连忙看向四周,静悄悄的啥也没有。
我暗暗的吞了口口水,心中直打鼓。
记得从小时候起,这块石碑就是村里的禁忌,我小时候唯有一次偷偷溜过来玩,却被爷爷抓回去毒打一顿,之后就大病了三天三夜,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关于这块石碑,传闻清朝雍正早年间,云省龙岗县(也就是这里)天降暴雨,河口决堤淹死了不少人,地方百姓苦不堪言,折子上奏到了金銮殿,雍正皇帝心怀天下,立即下令着当时时任布政使的李卫前往治涝。
恰逢李卫当时正在云南赈水灾,圣旨下来之后,李卫不敢耽搁,接连赶路一天一夜,很快到了龙岗县,一番考察之后,决定着派人手开沟引渠,把洪水引到河里便可解决。
可很快李卫就发现了异常,不论他怎么努力引流,洪水就是丝毫不退,一旦水位下降,马上就会天降暴雨重新漫来,甚至比之前更严重。
李卫虽然没读过几天书,但是脑子却非常好使,一边着令暂停引流,一边开始走访观察,几天下来李卫有了发现,这大雨下的有些奇特,并不是连续不断,而是朝云暮雨往不间断,而且这云又以老龙山顶最为稠密。
李卫马上意识到这可能不是简单的天气问题,于是派人找来了一位民间高人,这高人来了之后,只看了一眼,就发现了问题所在,说这一切是因为老龙山下有一道地气发生了变化,才导致了阴阳失调,大雨不断,要想侧底治涝,必须要有东西镇住这一道地气。
李卫就问需要什么东西,高人一开始不敢说,最后在李卫的再三恳请保证之下,这才大胆开口。
原来,高人之所以不敢开口,是因为想要镇压这地气,需要一块天子石碑,只有天子之气方能镇的住一方地脉,可这种事一旦说出来,可能是要掉脑袋的,所以这位高人在说完这话之后,便匆匆离开从此杳无音讯。
而雍正恰恰是一位不信鬼神的皇帝,李卫再三思考,还是放不下一方百姓,这才顶着渎职的风险冒死请奏,也所幸李卫是雍正为数不多的爱臣,雍正虽然不悦,可还是命人将后花园中的一块奇石,“九窍玲珑”运到龙岗县。
李卫按照高人之前的指点,将这块九窍玲珑石镇在了地气汇聚的位置。
石碑一落,山中顿时响起了九声闷响,随后云散天开,没几天洪水便自行退去。
而这块九窍玲珑碑,就是我面前的这块石碑。
据说这个故事是真事,早些年间在我们本地广为流传,基本上大家都知道。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这石碑也渐渐的也就被人遗忘。
可关于这一切,还有另外一个秘密,一个事关当初的那位高人的秘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祖爷爷,张家第四代抬棺匠!
而我的祖爷爷,在当初这件事上,并没有说实话,而是撒了个弥天大谎。
当初这里大涝并非地气爆乱这么简单。
现在,突然看到这个白衣女人,我心中更加觉得这事透着一股诡异莫测。
不过爷爷吩咐过,不论我看到什么,都不能多管闲事。
我一咬牙只能装作没有看见,抡起铁锹开始挖碑。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我就气喘吁吁起来,不过石碑也快被我给我挖了出来,用手一推便轻轻的晃动起来。
这时,一辆汽车摇摇晃晃的开到我面前,明亮的打灯刺得我睁不开眼。
“小豆浆,我来了,想我没?”
车窗处传来林婉的声音,我不由得长长的松了口气,连忙拍拍泥土站起来。
“你可来了。”我笑着说道。
“你都翻我牌子了,我敢不来吗?”
我有些哭笑不得,林婉却笑嘻嘻的下了车。
她穿着白色羊绒风衣,亭亭玉立却有凸凹有致,红色针织围巾像一顿娇艳的玫瑰,衬托着她精致的脸颊,看上去贼漂亮。
“我是真没想到,你现在竟然变得这么漂亮?”我由衷说道。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一直单着呢。”林婉对着我哒了个响舌。
几年不见,我们都有了变化,可同学的感情,依如往昔。
“谢谢你能来。”我真心的说道。
“节哀顺变!”
可林婉刚刚说完,突然死死的盯着我的背后,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你后面,有人!”
我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却啥也没有。
林婉却哈哈笑了起来。
“你胆子真小,逗你玩呢!”
我摸了把汗,无奈摇头,心脏差点被她吓出来。
接下来,一边干活一边和林婉闲聊,基本上就是高中毕业这几年的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干货,大学生活枯燥无聊,林婉就问我大学有没有谈女朋友,我苦笑摇头,然后就聊到我现在的情况。
“我家世代抬棺匠,到我这一辈已经第九代了。”我说。
“那你以后也会干这个吗?”林婉问。
“不知道,应该会吧。”我有些惆怅,毕竟我好歹也是个大学生,也有着自己的梦想。
“对了,你呢?你现在在干嘛?”我岔开了话题。
“我在九龙城做卖房子呢,销售经理,可以吧?”林婉有些小得意。
“啧啧,不赖呀,房子卖的怎么样?”我问道。
“之前挺好的,可最近卖不动了”林婉脸上突然泛起愁容。
“为什么呀?”我好奇。
“哎,还不是工地上接连出了几次事故,死了一个伤了六个,消息传开了,不知道谁造谣说九龙城不干净,搞的很多人都不敢买了。”林婉一脸无奈。
我有些好奇,刚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墓碑却突然呼啦一声倒了下去。
“总算挖起来了。”我心中大喜。
随后赶紧用绳子将石碑捆了起来,石碑没有想象的重,因为这石碑比较特殊,并不是四方的实体,而是中空的,上面有几个大小不一的孔洞,我数了数刚好九个,遍布在石碑各处。
“这石碑好奇怪呀,你看这些孔竟然是互通的。”林婉走上来,手电一照好奇的说道。
我心说可不是吗?若没有一点特异之处,怎么能叫九窍玲珑碑?又怎么能进入皇宫中的御花园。
说话间,我扎好了一个绳结,然后用铁锹把穿过去,林婉赶紧过来搭手,我两一起用力,勉强将石碑抬起来。
“咦!好像有个洞。”林婉道。
我也看见了,石碑下面并不是实土,几根树根下面确是有个洞。
“估计是什么动物巢穴,别管它赶紧走。”我谨记爷爷的吩咐,没去仔细打量。
林婉哦了一声,我两抬着石碑掉头往下,然后放在了三轮车上。
可就在一切准备就绪,准备骑车离开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
“救救我,”
我顿时吓了一跳,猛地扭过头看向立碑的地方,声音就是从那传来的。
“怎么了?”林婉回过头不解的看着我。
“你有没有听见有个女人说话。”我有些紧张的问道。
林婉的角色刷的就变了,一把抱住了我的胳膊,“张九阳。你可别吓我。”
见我不说话,林婉一咬牙然后装着胆子子又走了回去,手电筒往下面一照,然后就惊呼起来。
“张九阳,快过来,有东西。”
我犹豫了行不,这才走过去,电筒的照射之下,黑洞之中竟然躺着一具骸骨,
这骸骨有一丈多长,看上去是一条蟒蛇,大腿粗细,头上插着一根黄铜钉,死死的定在地面上。
我和林婉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讶,这条蛇明显是被人用黄铜钉钉死的。
林婉伸手就要去把这黄铜钉拔下来,我连忙伸手拦住了她,爷爷告诫我不要多管闲事,更何况这石碑本来就透着邪性。
“走吧,这东西不能碰。”
我一边说着,一边转身下了土坡,将石碑固定好之后,林婉这才也跟着背着手走下来,然后就看见她对着我扬了扬手。
我脸色顿时变了。
林婉竟然把铜钉给拔了下来。
“林婉,你......”
“怕什么,不就一根铜钉吗?”林婉一脸无所谓的转身走到了车旁。
“胡闹!”我一把将铜钉夺过来,准备重新插回去,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风吹过,然后“啪”的一声脆响,蛇骨一下子碎落,就仿佛风化了一样。
这股风来的蹊跷,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气,我不敢耽搁连忙将洞口给填上,然后催促着林婉赶紧离开。
离开村口的时候,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又出现了,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有。
可我就是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我看。
刻碑的过程很顺利,凌晨三点半的时候,我们回到了家,可就在进门时候,诡异的事发生了,
原本躺在三轮车上的石碑,突然轰的一声立了起来。
紧跟着,整个三轮车便猛然一沉,就好像有什重物猛地压了上去一样,紧接着就听见嘭一声,三轮车直接爆胎了。
这诡异的一幕,直接将林婉吓得小脸煞白,惊叫一声跳下了三轮车,然后一把拽过我躲在了我的身后。
虎子听见声音冲了出来,问我怎么了,我没说话,死死的盯着墓碑,这时候墓碑突然就剧烈的摇晃起来,就好像是有人在争抢一样,三轮车也跟着剧烈的摇晃起来,每几下,另外一个轮胎也不堪重负爆开了。
林婉吓得连声尖叫,我赶忙住了她。
“少爷小心,家里来赃东西了。”虎子惊呼一声将我们护在了身后。
话音未落,大门上贴着的新年门画突然呼的一声燃烧起来,而且是两幅同时燃烧。
我心中一惊,这东西竟然如此之凶,连门画都镇不住,简直是骇人听闻。
就在这时候,堂屋的门画也轰的一声燃烧起来,火焰瞬间串起两尺来高。
“小少爷,你们究竟干了什么,招惹了这么凶的东西!”虎子的脸色变得一片煞白。
“我哪知道,我也没干什么......”
我话说到一半,猛地扭头看向了林婉,林婉也愣住了,随后异口同声道,“是那根铜钉!”
“张九阳,我是不是惹祸了?”林婉一脸的惊慌。
“没事,我有办法。”
我一边说话,一边扭头冲进了房间,将爷爷用了多年的龙绳(抬棺用的绳子)拿了出来,猛地扑上去开始动手捆石碑。
“虎子,龙杠,快!”
石碑摇晃的更厉害了,我好不容易才捆了起来,这时候虎子将龙杠也拿了过来。
“林婉,来帮忙,咱们把石碑抬进来。”我对着不知所措的林婉喝道。
林婉虽然车吓得不轻,可还是连忙跑了过来,虎子想上来帮忙,我连忙把他喝退,些东西他绝对不能碰。
龙杠穿过绳子,我和林婉一人一头放在了肩膀上,我喊了一个一二三,林婉和我同时用力,一下就将石碑给抬了起来。
石碑剧烈的晃动着,那力量拼了命的阻挠我们,林婉顿时扛不住了,脸上出现了痛苦的表情,身体晃晃悠悠的就要倒下去,我一着急,喊道:
“林婉,挺住,抬进去,我做你男朋友都行。”
林婉一听这话身体一下稳住了,“小豆浆,这可是你说的,啊!”
一声姣喝,林婉也不知道哪来的力量,小蛮腰一下挺得笔直,双手仅仅的抓着龙杠就往院子里里走。
就是因为这瞬间的爆发,我和林婉一下子就将石碑抬进了院子,而我则快速的念了句安物咒。
“石碑有名,石碑有姓,入我张家,天地为证,地藏法旨,邪祟速清,定,定,定。”
话音刚落,天空中猛地响起了一个女人怒吼。
“不要!”
然后,我就感觉到石碑猛地一轻。
我知道,脏东西从石碑上被迫离开了,石碑进了我家门,诵了安物咒,就是我张家的东西,有了名姓,受天地保护,张家以外的东西再也无法栖身。
外面猛地刮起了一阵阴风,伴随着一阵阴森的女人笑声,那笑声饱含愤恨,回荡在我家的屋顶,过了好久这才散去。
我长松口气一屁股坐到井盖上,后背都背冷汗打湿了,林婉也跟我一样,小脸煞白被吓得不轻。
“小豆浆,你害死我了。”林婉撅着嘴巴愤怒的看着我。
“还不是因为你手快。”我无奈的说道。
“我不管,反正你答应做我男朋友。”林婉得意的道。
“你都不关心问题重点吗?”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发声这种事一般人都会吓傻了吧!她竟然把心思放在这上面。
“什么重点,这就是重点,你别想耍赖。”林婉撅着嘴巴。
“你都不知道怕吗?”
“有啥可怕的,我胆子大着呢。”林婉不以为意。
我无语。
随后我反而放心了,不得不说林婉的适应能力是真强,可关于明天夜里会发生什么,连我都不知道。
希望,到时候一切都顺利吧!
很快,到了第二天。
这一天,我才知道,爷爷的人生有多么的辉煌,
从一大早几个乡下亲戚过来之后,就不断的有轿车开到了我家的大门前。
虽然这些人我基本不认识,除了一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之外,好像还有一些挺神秘的人。
等到了中午十点半的时候,车队已经排到了村口的马路上。少说也有几十上百辆了。
没想到爷爷一个跟死人打交道抬棺匠,竟然有这么多人来给他送行,突然间,我对于这个行业的看法有些改变了。
按照爷爷的吩咐,宾客登记姓名,礼金一概不收,可看着动辄几千上万甚至几万的礼金,我的心在滴血,我大概的算了下,就这一会功夫,也最少有一百好万了吧,这些钱在四五线城市,足够买一套房子了。
“小豆浆,你爷爷不会是城里退下来的大人物吧?这么多送礼的。”林婉小声说道。
话没说完,林婉突然咦了一声,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大门外一个窈窕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这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美丽女人,淡妆素颜却有种绝代风华。
随着她缓缓地走来,院子内外安静了一下,然后有人开始和她笑着招呼,称呼她为叶总。
美女一边回应,一边向我的走过来,站在了我的面前。
“您就是九少爷吧?”
我笑着点了点头,美女说了声节哀,然后进入灵堂给我爷爷上了柱香,出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张银行卡。
“张四爷身前我家有大恩,这里面有五十万,钱不多,算是一点心意还请小少爷不要嫌弃。”
五十万!我的小心脏狠狠的跳了一下,可还是推了出去,这一刻,我的心真的真的在滴血。
“抱歉,我不能收,爷爷生前有交代,只摆酒不收礼。”
“原来是这样,果然是四爷的风格。”美女闻言也没推让矫情,微微一笑,便很自然的将银行卡收了起来,再次对我点头后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少爷,那个人有些奇怪。”虎子突然走上来,指着正门桌子旁一个穿着麻衣的年轻人说道。
此人二十出头,面容清瘦,颧骨略高,眼神却很清亮,最显眼的是他眉角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红斑。
我看向这年轻人的时候,他正皱着眉头看着桌面,感受到我的目光,他抬起头看向我,来者是客,我还是点头问礼。
他又看了桌子一眼,却突然站了起来,右手在桌子上一按,对着我微微一笑,然后转身就朝着外面走去。
这笑容很奇怪,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随着他的离开,旁边坐着的人也跟着站了起来,不多不少刚好八个,全部恭敬的跟在了这人身后上了两辆车子。
虎子要冲过去拦下他,却被我制止了,看着青年离开的背影,我沉默着。
“小少爷,他们也是抬棺匠。”
“我知道?”
只是我想不明白,他们既然来了,饭也不吃话也不留,为何突然又走了。
我不由得走到他坐着的桌子前,低头一看,桌子上摆放着一枚铜钱,这是一枚清朝年间的光绪通宝。
只是这铜钱有些微微的变形,我将它拿了起来。
“用手捏的,这人是个高手。”虎子面色凝重。
我点了点头,却没有把重心放在铜钱上,反而看向桌面,桌子上有用铜钱划过的痕迹,两长两短的标记,其中上下为长,两段居中。
这是后天八卦,只不过却是其中一挂,正南为离,而离属火,关键是铜钱,铜属金,这一切,好像都很这一切都和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切相吻合。
我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卦代表着什么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这个人绝不简单,能摆出这样的卦,绝不可能是巧合,他好像是算出了什么,然后赶紧离开了。
我不由得想起昨天左瘸子的那个电话,不知道两者有没有关系,而人群中也没有发现瘸子的踪迹。
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
午饭过后,在虎子的安排之下,宾客纷纷离场,唯独叶总留了下来,原来是有事找我,表明来意之后,是想让我帮她爷爷迁坟。
得知她姓叶,我婉拒了她的要求,因为爷爷交代过,我第一次给人办事,必须是姓龙。
叶总见我拒绝,不由的叹了口气,然后看向了旁边的林婉,林婉则吐了吐舌头,显然两人是是认识的。
叶总走后,林婉突然看向我,“小豆浆,你怎么不帮帮叶总,她人很好的。”
“爷爷有交代,不让随便帮忙。”我说道。
林婉哦了一声便不再多问。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吃过晚饭以后天色就黑了下来,我让虎子去街上休息,屋子里就剩下我和林婉,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有些压抑起来。
痛苦的等待中,好不容易等到了子时,我顿时精神一震。
“准备好了吗?”我盯着林婉问道。
她连忙点了搞头,可我看的出来,她很紧张,其实我的一样。
本来爷爷天魂不散给自己抬棺这件事我就没做好心理准备,更何况如今还多了变数,想起昨天夜里的那个恐怖的脏东西,我真的不知道一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深吸口气站了起来,拿起龙杠穿过了龙绳,林婉也跟着站了起来。
因为情况特殊,出殡流程通通省去,我只需要按照爷爷的吩咐抬着石碑一路向西就行了。
“铛......铛......”
古老的座钟响了起来,敲了整整十二下,在安静的夜里显得莫名的沉重。
“起!”
我低喝一声,和林婉同时使劲,将石碑给抬了起来。
就在石碑离开地面的时候,一阵阴风猛的在院子外吹了进来。
这股阴风和冬天的寒气不同,寒气冷的的体表,可这股阴风只往骨头里面钻,我和林婉同时打了个冷颤。
“张九阳,我有点怕。”林婉突然颤颤巍巍的说道。
这丫头终于有些受不了了。
我其实也很紧张,咬了咬牙说道,“别怕,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话音刚落,屋子里面的蜡烛就“噗”的一声全灭了。
与此同时,愿意的大门也跟着嘎吱一声,莫名其妙的打开了。
我连忙向外看去,却什么也没有。
可我敢肯定,有东西进了我家的院子。
我连忙说了声走,然后迈开脚步就朝外走,林婉慌忙的连忙跟上,她因为紧张差点被门槛给绊倒。
拐弯的时候,我的余光忍不住向灵堂撇了一眼,黑暗中,灵堂里多了八道人影,若隐若现的藏在黑暗中。
这时候,八个人中好像有人发现了我在偷窥,抬起头向我看了过来,我连忙收回自己的目光,可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恐慌。
林婉想回头,我连忙制止了她,“别看,也千万不要回头。”
林婉慌忙的嗯了一声,然后我们掉头往西走。
石碑并不是太重,大概也就百十来斤的样子,两个人还算轻松,大概走了一百多米的时候,漆黑的夜空中突然划过了一道闪电,紧跟着下起了大雨。
雨来的又大又疾很不正常,瞬间就把我和林婉给淋湿了,我两顿时就打起了冷颤。
我两咬着牙一直往西走,没多久就穿过了村外公路,这时候我估计快走两里地了,我体力还好,可林婉就有些吃力了。
“张九阳,你爷爷到底葬在哪呀,这都出村子了。”林婉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心中也一阵嘀咕,照这个情况走下去,怕是一会就要到了老龙山了,爷爷说的落地成冢,可这石碑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没事吧,还能坚持吗?”我关心的问道。
“看不起谁呢?”林婉哼了一声,咬牙坚持。
又是两分钟过去,雨越下越大了,地面开始打滑泥泞,而我们终于来到了老龙山脚下。
林婉似乎有些坚持不住了,我能感觉到肩膀上的龙杠微微打晃,我心中不由得一阵愧疚。
正在我犹豫接下来要怎么办的事,正前方一声轰鸣,抬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水库竟然在这个时候决堤了,
汹涌的大水半人高,顿时朝着我们扑了过来,眨眼就到了我们面前。
林婉吓得尖叫一声,问我该怎么办?我四下一看,带着她往旁边的小松林跑去,这是唯一的高地。
我们刚刚登上松树林,大水就从下面咆哮而过,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到肩膀上的龙杠变重了,然后就听见咯嘣一声,龙绳猛地断了,九窍玲珑碑应声落地。
我微微一愣,接着心中大喜。
落地成冢,原来爷爷就要葬在这里。
林婉也跟着松了口气,然后也不顾形象的靠着一颗松树喘了起来。
我却没有闲着,抡起铁锹就开始挖起了葬坑。
本以为这是个大工程,怎么说也得几个时辰,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葬坑挖到三尺厚度的时候,突然轰的一声塌陷下去,我也差点跟着掉下去,然后就听见哒哒的水声
手电往下一照,我和林婉都愣住了,下面竟然是一个天然的土坑,一直下限七尺左右,坑中间的位置有一个水洼,里面有两条小鱼不断的游走。
我仅仅看了一眼,就心中震惊的无以复加,没想到这里竟然隐藏着这样是一处天然的风水宝穴。
阴阳二气穴,墓穴中排行第三风水宝穴,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这种穴天地生成自带阴阳,阴阳两气循环不休,此穴就生机不断,水滩中的两条鱼就是这生机孕育而生,旺人丁,主权贵,而水为财,主家富贵。
这样的风水宝穴,毫不夸张的说,那可是古代的帝王将相才能拥有。
原来,爷爷竟然给自己找了个这么好的地方,怪不得他要隐瞒一切,这要是被外人知道,那还不捅破了天。
林婉也很好奇,就问我这是什么东西,我深吸口气,告诉她这件事一定不能外传,林婉也感觉到事情不一般,连忙跟我保证绝不跟别人说。
我压着心中的激动,开始拓宽葬坑,并清理跌落的泥土,头大概半个小时,一切准备就绪。
只是,爷爷的棺材还没出现,我不禁有些着急,可只能耐心的等待着。
让我没想到的是,没等到爷爷的棺材,却等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随着一阵狞笑,李四狗不知道从哪里串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大汉,我顿时暗叫一声不好,知道这下坏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