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考: [NASA] Without a magnetic field, the sun would be a bland star with no details, but for nearly 100 years, the origin of this field remains poorly known. [Cosmos] Origins of the solar wind [Wikipedia] Magnetic Re-connection [Nature] A universal model for solar eruptions
(来源:
A short introduction to Angular Differential Imaging)
其基本原理是,地平式望远镜(现在地球上8米以上级别的望远镜都是地平式装置)在跟踪天体的时候,视场会绕着视场中心旋转(像场旋转),换言之恒星周围的行星也会跟着转,但因望远镜支架在观测过程中是不会旋转的,因此其造成的衍射纹等各种噪声也不会旋转(参见
为什么星星看起来是十字形的? - 生活常识)。设想,因为衍射纹的位置和形状基本相同,而每张图片中行星的位置不同,如果我们将不同时刻得到的图像相减,就能消除中心恒星产生的噪声从而探测到靠近恒星的行星。当然实际应用的时候会用更复杂的算法来消除恒星产生的噪声,来得到行星的图像。
(来源:
A short introduction to Angular Differential Imaging)
这里给出了ADI数据处理的一种步骤,先根据观测的图像(Ai)得到一个平均的恒星噪声图B,然后从每张Ai上减去B得到Ci,然后将Ci经旋转抵消像场旋转后得到Di,最后合成行星的图像E。图中的红点表示行星的位置。
然后观测原行星盘通常会使用PDI(Polarimetric Differential Imaging)技术。这个技术的原理简单来说就是星光被原行星盘的尘埃散射后是偏振的,而直接来自恒星的光不是偏振的,因此可以通过偏振观测+后期处理得到原行星盘的像。
现在一般都会用一些专门设计的仪器来进行直接成像观测,比如Gemini望远镜的行星成像仪GPI,VLT的SPHERE,以及昴星团望远镜的HiCIAO等等。放几张图:
夏威夷昴星团望远镜拍摄的系外行星GJ 504b图像(Credit: NAOJ/Subaru)
欧洲南方天文台甚大望远镜VLT的行星成像仪SPHERE拍摄的HR 4796A周围的原行星盘,人称“索伦之眼”(Credit: ESO/J.-L. Beuzit et al./SPHERE Consortium)
夏威夷昴星团望远镜拍摄的SAO206462周围的原行星盘,可以看到它有非常明显的旋臂结构,可能是潜在的行星导致的(Credit: NAOJ/Subaru)
此外,近红外波段只能捕捉到原行星盘表面的尘埃分布,要研究原行星盘中的其他物质(比如气体,以及行星盘内部的尘埃),就需要借助其他波段,特别是射电观测。现在射电波段有一个利器ALMA,它可以获得和光学/红外波段相媲美的分辨率。那张著名的HL Tau的图就是它的杰作(有人放过了就不放了)。
然后再稍微说一说另一个热点:浮游行星(free-floating planet),不过IAU建议叫它们sub brown dwarfs 也就是亚褐矮星,也有叫Planetary Mass Object(PMO)就是行星质量天体。简单来说就是质量和行星相当,但是不围绕任何恒星公转的天体,有研究(Sumi et al., 2011)认为它们的数量可能有银河系恒星数目的两倍。已经发现的浮游行星有
CFBDSIR 2149-0403和
PSO J318.5-22等等。它们的形成一开始被认为是行星形成过程中从恒星边上甩出来的,不过现在有理论认为它们是自己从分子云塌缩形成的。现在有一批人就专注于在恒星形成区里寻找这样的天体来研究它们的形成,这项研究很可能改写我们对于恒星和行星形成的认知。
这是 Fowler & Hoyle, 1964, ApJS, 9, 210 的题记;论文标题:《大质量恒星和超新星中的中微子过程和正负电子对产生》,超新星理论研究的开山之作之一。
稍有天文学常识的人都知道,质量足够大的恒星,都会以超新星爆发的方式,结束自己作为恒星的生命。这类超新星通常是 SN II(汉语读作“二型超新星”),也会有 SN Ib 和 Ic(读作“一 B 型超新星” 和 “一 C 型超新星”),它们被统称为“核塌缩型超新星”——顾名思义,人们认为,它们爆发的起点,是演化到晚期的恒星由于各种原因无法支撑自身重力,而开始塌缩,直至反弹爆发。
为啥塌缩反而会引起爆发?因为有一部分物质“塌陷”得更深——形成中子星或黑洞,而它们塌陷时释放的能量通过某些机制传递给塌陷得较浅的物质之后,后者便可以得到足够的能量“飞走”或者说“被炸掉”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叫做 SN Ia (读作“一 A 型超新星”)的东西;它们爆发的原因大致是,简并物质的核燃烧是不稳定的——主序恒星中,如果核燃烧速率稍许增高,则温度的升高会使得星体内压强增加,进而星体膨胀使密度降低,由此制约核燃烧速率的进一步上升;但白矮星之类的简并星体,压强是与温度几乎无关的,因而缺乏了这种制约机制,使得稳定的核燃烧成为不可能,最后只好终结于一次巨大的爆炸。SN Ia 事实上被人们当做光度的标准,用来研究宇宙的演化历程(可以搜索“2011 年诺贝尔物理学奖”)。
下面专说 SN II。
在我们的宇宙中,超新星实在是太常见了,平均每个足够大的星系每大约一百年或几百年就会炸掉一颗。考虑到可观测宇宙中星系的庞大数目,我们每年都能找到上百个直至几百个超新星。
按理说,这么广泛地存在和发生着的现象,应当早就被人类搞清楚了吧?
很遗憾,其实,说极端点儿,没人真正明白,在核塌缩的过程开始之后,超新星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早期,人们设想过各种各样的超新星爆发的机制。最主要的猜想之一是,爆发是由中微子引起的。在塌缩开始之后,恒心内核及附近被急剧压缩到一个极高的温度和密度;这时,物质对中微子不再透明。核心在此时释放大量中微子,以千钧之势,推开了核心附近的物质,同时造成了一个非常强烈的激波(差不多算是俗称的“冲击波”);而这个激波,正是炸掉外壳的根源。
可是,人们发现,这个激波,在穿越物质高度致密的区域时,会在那里停滞。一个停滞的激波,至多只能减缓外围物质的流入,却绝不会把外壳给炸开。
在 1985 年,汉斯·贝特(1967 年诺贝尔奖得主,也在 乔治·伽莫夫 那篇关于宇宙大爆炸的文章中玩笑性地挂了个名)就与他的学生发表了一篇文章,指出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可能途径:超新星爆发时,中微子是分两次释放的;其中,第二次释放,正是重新“激活”这个激波的关键。
这个故事比原先的复杂得多,于是受到不少质疑和争议:一个复杂的故事,总是不受欢迎的。
但在 1987 年,大麦哲伦星系中炸了个超新星:SN 1987 A。这兄弟自爆之后,炸出了三个环,跟烟圈儿似的:
(图片来自 wikimedia,应当是公共领域的图片,由欧洲南方天文台的 VLT 观测得到)
能见证 SN 1987A 的人们很幸运——俺就没有了,那时俺父母都还没结婚呢,俺大概还以分子形态散落在世界各地吧。彼时,全世界的天文学家和高能物理研究者(甚至包括少数搞凝聚态的——他们中有人对致密星体的物态方程和输运过程感兴趣),都像打了鸡血一般,疯狂地工作着。幸运的原因是,这个超新星离地球相当近,使得日本的超级神冈中微子探测器可以探测到它放出的中微子。结果,人们发现,这个超新星的中微子,是分两批到达的——这应该是 汉斯·贝特 的理论的一个重要验证吧。然后,理论研究者们开始跟进,试图在计算机上模拟(纸笔推导已经大大超出人类的能力范畴了),得出超新星的爆发过程,而且看上去进展颇丰。
看来是一片皆大欢喜的样子,似乎“超新星爆发的基本机制”这一问题,从此可以像主序恒星的基本结构那样,被归入“已经被解决的问题”之内了?
想得美。
2003 年,这样一篇文章,被发表在物理学界头号期刊《物理评论快报》上,标题是 Improved Models of Stellar Core Collapse and Still No Explosions: What Is Missing?,翻译成汉语大致是《改进的星体核塌缩模型,还是炸不掉:到底缺了啥?》
Phys. Rev. Lett. 90, 241101 (2003)
文章的作者来自德国的 马克斯·普朗克 研究所(大致相当于德国的国家科学院);他们在国际上都是超新星模拟领域的头几号人物。这一群也许算得上所谓“权威”的人们,事实上是最早发表“成功的超新星爆发计算机模拟”之类结果的那批研究组中的一个。而发表该文章前的那一阵子,他们更换了更可靠、更接近真实情形的关于中微子传播的模型和算法,按理说,应该做得更接近真实才是?可是,这么一弄,“计算机里的超新星”反倒炸不开了,而且好像怎么弄,都死活炸不掉。
此文一出,整个天文界便像经历了一场地震,余震至今也未完全消除。
每次摆出这篇文章,都几乎一定会被这样反驳:“这篇文章太老啦,结构也被假定是二维的;况且,那些都是十几年之前的事儿了;超新星爆发的数值模拟,在那之后,肯定是取得了长足的进步的。”
确实,进步是有的;但我仍然听得许多相关人员说,为了让一颗“计算机中的超新星”炸开,许多参数——特别是与中微子输运有关的参数,仍然必须被相当精细地调节才行。如果一个模型拥有众多“自由参数”,却被用来描述一种几乎无比普适的现象,这至少是非常有悖于绝大多数自然科学研究者的价值乃至审美取向的。毕竟,冯·诺依曼 说过这么一句众所周知的话:“给我四个参数,我能拟合一头大象;再给我一个,我能让这货摇鼻子。”
然后人们就只好继续开脑洞,有把机制编写得越来越复杂的,有另辟蹊径、大开脑洞的(比如认为接过第一批中微子的接力棒的其实是光子;北大有一个研究组就此发过 ApJL,俺年轻的时候也在此掺和过一篇 MNRAS…… 咳咳,黑历史,不提了),可这些东西到底有多可靠,其实谁也说不清。
不仅是 SN II;“SN Ia 到底是怎么炸的”,至今也同样是一个研究热点——诚如楼上所说,原来设想的“吸积突破钱德拉塞卡质量上限”的机制,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可靠。不过,SN Ia 又常常在宇宙学中充当“标准蜡烛”,所以这方面的研究,弄不好还会牵一发动全身,影响到宇宙学的某些结论。
SN Ib 和 Ic 又是另外的故事了,在此按下不表。
这些问题其实都不是坏事:从科学史来看,一个或一系列悬而未决的问题,往往更能引发和带动更深入的研究和思考,带给人们更多的惊喜。时至今日,几乎每一个开设天文/天体物理方向的主要学校或研究所里,都几乎一定有一个教授/研究员认真从事相关的理论或观测研究工作。
骚年,你也来炸一发不?
4. 高能天体物理仪器
我们怎么看天上的东西?
答曰,废话,这还不简单,用望远镜呗。
呃,这还真不一定是个简单的问题。想做个 X 射线的望远镜,真是难上加难。
看官说了,我就知道地面上的 X 光机满大街的医院里头都是,你咋说 X 射线不容易看呢?
啊,X 光机所看的,不过是个影子而已;近处的东西,看个影子,当然能看个大概;可咱要是想给远处的东西照个相,靠影子可就不好使了。
想做望远镜,第一步,便是将光线(甭管他什么“光线”,无线电波也好,红外也好,可见光也好,紫外也好,X 射线也好)聚焦;而聚焦所需的事儿,是改变光线的方向。
这还不简单?凸透镜也行,凹面镜也行啊,初中物理课早都教过了嘛!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对于几乎所有材料来说,X 射线在其中的折射率,都几乎是 1。这就意味着,X 射线基本不可能被任何常见材料折射。就算某些能量的 X 射线能在某些材料中被有效折射,可这种事儿往往发生在某些特殊的能量值附近,而且色散特别大——戴眼镜的、拍照的,大概都知道“色散太大”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折磨,而这些色散在 X 射线在那些特定能量处所遭遇的色散完全不能比。
同时,靠反射也不行。X 射线——特别是能量比较高的 X 射线——能轻易穿透很多东西(否则也不会拿它做身体检查了)。而且,画过光路的人都知道,一个普通的凹面镜在对远处物体成像时,是会有入射角接近零度(或者说,掠射角——90 度减去入射角——接近 90 度)的时候的;然后我们来看看 X 射线反射率与掠射角的关系:
这是 Arecibo 射电望远镜的“主镜面”——这连个面都不是,根本就是个架子嘛——射电波的波长够长,这个彻底够用了。我们日常所见的镜面,自是光可鉴人,可那个东西对 X 射线来说就跟砂纸一样。钱德拉 X 射线望远镜,主镜面直径 2.7 米,加工精密度:正负 1.3 微米。
什么概念?正负一万个原子。
麻烦这么多,咱还是别玩儿了吧…… 可是,正在吸积的中子星、黑洞什么的,可一直在发射 X 射线呢,而且这些 X 射线揭示的都是最接近星体那部分区域的结构;难道就这么不看了?
这时候就轮到财大气粗的美帝出场了。钱德拉 X 射线望远镜,正面硬扛以上麻烦,大力出奇迹;造价:16.5 亿美元,1999 年币值。对了,地球大气还会把 X 射线挡个精光,你得把这玩意儿送上天,于是又花掉三亿美元发射费用;后续的运行、监控、给科学家拨款吃饭,还得再砸进去三个亿。
国内也很快要发射一个 X 射线调制望远镜(通过某种有点儿像“扫描”的特殊手段间接成像,避免以上部分困难);你现在知道这有多不容易了吧。
钱德拉望远镜要是哪天坏了(这很有可能发生,前一阵子那台专门找太阳系外行星的开普勒望远镜就坏了),做 X 射线天文学的研究人员中,起码有三分之一会有饭碗问题。况且,就算是美帝,也会有揭不开锅的时候…… 怎么办呢?用廉价轻质材料,牺牲成像精密度,换取更有效的 X 射线光谱观测,这便是 NuStar 望远镜。
还有。了解射电天文学的人,大致都知道,射电天文中,有一个被称为“长基线干涉技术”的观测技术,通过组合相距较远的两台或多台射电望远镜的观测数据,等效地扩大望远镜口径以提高分辨率。University of Colorado at Boulder 的一帮大牛,打算把相近的技术,运用在 X 射线上:
(图取自 Max Tegmark 的个人网页:
The Universes of Max Tegmark)这便是微波背景辐射涨落的全天图(是一个球面,映射为椭圆,就跟某些世界地图一样:
Aitoff projection),暖色表示温度高于平均,冷色则为低于平均。
与其计较这一堆密密麻麻的小点儿每个都是啥,不如研究它们的统计意义。如果对这个全天图做球谐函数展开(可以理解为求取这个全天图的“空间频率”下的谱,思路与通过傅里叶变换求取某个信号的谱是一样的,只是球面函数的正交基是球谐函数),就像你在电脑上用某些播放器听音乐时在播放器窗口里看到的声音的谱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