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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索瓦·利奥塔(Jean-Francois Lyotard,1924~1998)
一、叙事知识的意义
利奥塔反对把知识等同于科学的一般观点,认为除了科学知识外,知识还有另一种重要形式——叙事知识(narrative knowledge)。知识超出了主观反映客观的真伪范围,它涉及日常生活实践的能力。利奥塔把人们在日常生活或日常语言中认可的知识称为叙事知识,认为它是多种能力的综合。利奥塔从五个方面阐述了叙事知识的建构能力或实践作用:
- 第一,叙事知识具有规定能力标准和用这些标准评价社会的作用。
- 第二,叙事知识讲述多种能力标准,并通过特定的组合关系使这些能力或标准有序排列,形成了所叙事物的秩序,因此,叙事知识具有建构秩序的作用。
- 第三,叙事知识具有指示角色位置和角色功能的作用。
- 第四,叙事知识的遗忘功能。遗忘是一种积极意义的建构功能,它不断地把人们的思想从过去拉回现实。
- 第五,叙事知识具有合法化功能。叙事知识成立和展开的法则就在自身之中。
<hr/>二、知识的立法原则
利奥塔认为,知识合法化表现在两种基本的叙事方式中:
- 德国古典哲学为代表的思辨式叙事方式;
- 法国启蒙运动以后特别是资产阶级大革命以来的政治式叙事方式。
在法国思想家那里,叙事方式是“人民”的话语方式,它表达的理想、信念都是人民的,人民是主体;法国政治式叙事是趋向精神“结尾”的“解放叙事”。政治叙事方式在人民实践中追求民主、自由。
在德国思想家那里,叙事方式成为精神的表现方式,思辨精神是主体。德国思辨式叙事是趋向精神“源头”的“神话叙事”。思辨叙事方式在概念逻辑中达到绝对至善。
<hr/>三、宏大叙事的非法化
在后工业社会来临之际,原先论证知识合法化的两种宏大叙事方式——思辨叙事和解放叙事都遇到了危机,亦即知识遇到了非合法化问题。
知识的合法化与非合法化中的“法”都是指普遍性原则,符合普遍性原则就是合法的,否则就是非法的。思辨叙事和政治叙事是论证知识合法性或确认知识合法性的两种基本方式,思辨叙事认可的“法”是精神本体的普遍性规律;政治叙事认可的“法”是人民实践中的普遍意志或普遍理想。
那么为什么两种宏大叙事方式会遭到内在侵蚀呢?思辨叙事认为科学知识之所以是知识,不在于它关于外在对象的指谓或描述,而在于它关于对象的陈述是否建立在某种普遍原则之上。然而关于外在对象的实证科学知识是无限复杂的,不断追问科学知识成立的一般性前提,追问得越深入、越具体,发现的一般性前提越复杂、越丰富,知识在不断超越那些简单的普遍原则。普遍原则和知识体系迅速发生了分化,各科学领域的传统界限重新受到了质疑。
政治叙事方式的基本原则之一是强调科学命题的真实性同政治、伦理实践公正性的一致性,只有满足这种要求的知识才具有合法性。然而,一个具有认识价值的指示性陈述和一个具有实践价值的规定性陈述之间存在差异,比如“门关上了”和“请打开门”,前者是认识后者是实践,两者没有必然的统一性。
<hr/>四、后现代知识分子
科学技术改变人们的思维逻辑,而后现代文学艺术则直接影响人们的感性。感性又是认识的基础,所以建立于其上的理性认识和科学知识必然也会变化。利奥塔呼吁人们要放弃现代性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亦即放弃用单一的普遍性原则来说明和理解复杂现象的现代性原则,放弃那些把复杂现象归结为简单逻辑的宏大叙事,真实地站在愈益复杂化的现实之上去具体而丰富地感受、理解和行动。
利奥塔区分了两种知识分子:
- 现代知识分子以普遍性原则为根据并追求人类普遍价值,是把自己放在人、人类、民族、人民、无产阶级、生物或其他类似存在的位置上的思想家。
- 后现代知识分子放弃普遍性原则和普遍性追求,在具体操作中追求实际功效。
利奥塔认为,现代知识分子承诺普遍性原则是虚假的、无法实现的。他肯定后现代知识分子,呼唤知识分子从抽象的虚幻世界回到具体真实的现实世界,以宽容、温和的胸怀去承认和进入一个多样性的世界。
<hr/>五、重写现代性
利奥塔认为以普遍性为根据和目标的现代性已经过时,但是他并未抛弃而是要重写现代性。在现代性和后现代性问题上,哈贝马斯是以现代性的捍卫者出现的。利奥塔同哈贝马斯分歧的焦点之一是:哈贝马斯反对裂变而追求总体性,利奥塔则反对总体性而追求异质性。重写现代性是要重构现代性,是在后工业社会或后现代社会的现实基础上重新确立人们的思维方式和行为原则。重写现代性是否定统一性或总体性,要直面或直接体验那些以个性存在的多样性,进而把人们领入温和与宽容的新世界。
<hr/>整理自:
《后现代西方社会学理论》,刘少杰,2014,北京大学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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