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卫国战争时期红军征兵的民族因素：历史与统计回顾（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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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阿列克谢·别祖戈尔尼（Alexey Yu.Bezugolny）
俄罗斯联邦武装部队总参谋部军事学院军事历史研究所
原文刊载于《RUDN Journal of Russian History》2020年第19卷第2期
由于俄罗斯多民族国家的性质，民族因素在俄罗斯武装部队的招募、组织和战斗使用中一直很重要。民众的民族文化，特别是语言差异越深，就越迫切需要针对非俄罗斯族特遣队的特殊军事服务组织。本文致力于分析1941-1945年伟大卫国战争期间红军的民族问题处理方式。苏联各民族在战争期间的数量和具体的动态，数量减少或增加的原因受到很多关注。本文基于动员和征兵工作的规范和政策文件，以及反映国家决策执行情况的办公文件编写。其中，作者研究了苏联国防人民委员部中央组织动员机构的一系列重要统计资料。本文的新颖之处在于，首次使用定量研究方法分析了伟大卫国战争期间红军历史的民族问题。这使得有可能大大加深对苏联武装部队民族问题变化的理解。
前言
伟大卫国战争的胜利是苏联各民族人民艰苦奋斗的结果，这一事实不证自明。但科学的认识1941-1945 年苏联武装部队民族政策仍有其必要性，其结果通过比较统计的方式最充分、清晰地反映。本文试图通过统计工具，重构战争年代红军的民族形象，分析其变化的原因和趋势。
客观研究红军历史的民族问题的主要障碍，仍然是确定最完整的一套统计材料以研究军队的民族构成，以及对海量材料进行科学的系统化和分析。重点并不是关于民族问题的军事历史研究完全忽视了统计材料。问题出在其他地方，即如果基于不同来源的随机数据进行分析，那么据此得出的同样是毫无根据、不具代表性的结论和判断，以此来断定某个民族参与战争的规模、对战争的贡献、纪律和获得奖励、战功和罪行等。
事实上，俄罗斯历史学界中唯一一次借助统计工具研究战争年代红军民族构成问题的尝试是45年前由A·P·阿尔杰米耶夫，他分析了大约200个步兵部队的民族构成。在这篇文章中，作者提请注意战争年代红军民族构成的显著波动，作者将其与前线局势的客观变化联系起来：先是红军大量损失，然后从敌国手中解放大片领土，这些领土是军队补充人力资源的来源。【1】 阿尔杰米耶夫用丰富的文献资料证实了这一点，这些资料展示了红军在战争期间的民族构成动态。尽管当时采用了创新的方法和手段，并做了彻底的研究，但仍应注意当时资料来源的片面和不完整，这影响了最终的研究结果。阿尔杰米耶夫当时还无法接触到红军最高领导机构的重要资料。尽管如此，他的文章仍然正确反映了这个问题，但是，材料的异质性和碎片化导致了这样一个事实，即仅概述了总体情况，并且对一些民族的统计数据被扭曲了。
同时应该关注的是M·Ya·苏哈尔的博士论文，他广泛引用了中亚军区司令部、各共和国军事登记和征兵办公室的档案。【2】作者对属于中亚军区的各加盟共和国应征群体的特点进行了识别和分析，主要是受教育水平低、俄语水平低、指挥人员严重短缺等。同时，由于意识形态原因，工作也存在不少疏漏。在后苏联时期的俄罗斯史学界，还没有对此问题进行过研究。相反，西方历史科学一直对苏联军队中的民族问题非常感兴趣，但由于无法查阅档案，它仅限于引用苏联文献和推测性结论，通常非常有趣【3】。现代外国史学延续了这一传统 。【4】
笔者旨在分析和评价卫国战争时期红军民族构成的变化。本文是根据首次识别并引入科学研究的会计和统计材料编写的，包括存放在总参谋部组织和动员总局（F.7）的档案，红军编制和人员总局（F.56）和其他一些中央和地方军事当局储存在国防部中央档案馆（TsAMO）的档案，以及储存在俄罗斯国家社会政治历史档案馆(RGASPI)的国防委员会文件。
1941年的动员与战争第一年的人力资源状况
1941年6月22日，在伟大卫国战争爆发的第一天，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团公布法令，对从1905年到1918年这个时间内出生的兵役适龄人员进行总动员【5】。1941年8月10日，国防委员会发布了关于动员1890-1904年出生的人员和征集1922—1923年出生青年的第 452ss号法令。【6】战争最初几个月的动员措施确实规模巨大，这在我国历史上是前所未有。根据红军编制总局的资料，在动员期间，根据动员计划在1941年夏，有390万人应征入伍。随后到1941年底，经过一系列组建新的部队和动员补充，征召了近715万人。【7】
1941年夏天，德国国防军和红军西部各军区部队训练有素的基干部队展开交战。然而战斗展开的范围、红军的损失规模、敌军的推进速度超过了所有人最坏的预期。到1941年12月1日，红军的总损失（阵亡、伤死、被俘、失踪、受伤、生病和冻伤）已达 257.19 万人。【8】
图1 1939—1945年红军人数变化


资料来源：ЦАМО. Ф. 7. Оп 26.Д. 123. Л. 2, 21; Д. 181. Л. 35; Д. 220. Л. 29–48; Д. 234 Л. 27–46; Д. 366. Л.1–17.В связи с выб
在战争的最初几个月，随着大部分基干部队和训练有素的青年预备役士兵的损失，军队人力资源补充的问题变得越来越尖锐。至1941年12月末，红军新编入步兵师286个，步兵旅159个，总兵力195.41万人。【9】约9500个步兵连、骑兵连和炮兵连，人数超过220万人。【10】比较一下， 在1941年6月22日，红军总共拥有198个步兵师、山地步兵师和摩托化步兵师又2个旅【11】。到1941年12月1日，现役军队兵力达到420万人。【12】仅在伟大卫国战争的第一阶段，即1942年12月上旬前，红军总共接收了新建和重组的42个步兵师、山地步兵师、237个步兵旅、84个骑兵师等单位，军队人数增至528.1万人。【13】战时红军兵力的总体动态（与战前相比）如图1所示。
以上内容都表明，在大规模战争的条件下，红军的人员补充任务是多么艰巨，苏联的所有军事力量在战争最初六个月几乎消耗殆尽，需要最大限度地动员苏维埃国家的全部力量。年龄在40岁以下的兵役适龄人员在1941年6月为1200万人，但到了1942年1月就只剩下95万人。【14】
面对1942年春夏战役中德国国防军的进攻，红军再次遭受惨败，伴随着红军兵力的巨大损失，以及顿河下游、伏尔加河下游和北高加索地区被敌军占领，应服兵役人口遭到了新的巨大损失。在1942年，适合服兵役的人力资源状况变得更加复杂。因此，截至到1942年9月15日，除掉缓征兵役和为工业生产保留的人口【15】，以及拥有征兵机构和隶属军事登记和征兵办公室的7个军区（莫斯科、阿尔汉格尔斯克、伏尔加、乌拉尔、南乌拉尔、西伯利亚、中亚）【16】，3个非交战方面军（外贝加尔、远东、外高加索）【17】和3个交战方面军之外（外高加索、列宁格勒和卡累利阿）【18】，1922-1924年出生的适龄人口和50岁以下，适合服兵役者为116.06万人，限制服役者46.38万人。【19】截至到1942年11月1日，这组数字已经分别为100.3万人、33.63万人【20】；1942年12月15日为86.67万人、3.73万人。【21】在这种情况下，人力资源的下滑是显而易见的。
俄罗斯族、乌克兰族和白俄罗斯族在战争最初半年
对红军招募人员民族成分的统计数据分析表明，战争第一时期的主要责任落在了俄罗斯人民的肩上，他们在军队中的比例和绝对数量都在急剧增加。
从1941年1月到1943年1月，苏联红军中俄罗斯人的比例从56.4%上升到71.1%，即增加了14.7%。从绝对值来看，人数增长为438.9万人。两年来，相对增长214.9%（从203.38万人增加到672.28万人）【22】。
在红军中的乌克兰族和白俄罗斯族的占比则完全相反，从1941年秋季到1943年下半年，他们定居的领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完全沦陷。传统上占军队人员五分之一的乌克兰人的比例下降尤其明显（见表1）。
表1 1939年到1945年红军中俄罗斯族、乌克兰族和白俄罗斯的占比


资料来源：ЦАМО. Ф. 7. Оп. 24. Д. 167. Л. 2, 5; Д. 114. Л. 2; Д. 87.Л. 1–39; Д. 3. Л. 3; Д. 17.Л. 7–117; Жиромская В.Б., Киселев И.Н., ПоляковЮ.А. Всесоюзная перепись населения 1939 года. М.,1996.С. 86–88; Предварительные итоги переписи населения 28 августа 1920 г. Т. 1. М.,1920. С. 1–19.

图 2.1939年至1945年乌克兰族在红军部队中的比例（百分比）


资料来源：ЦАМО. Ф. 7. Оп. 24. Д. 167. Л. 2, 5; Д. 114. Л. 2; Д. 87.Л. 1–39; Д. 3. Л. 3; Д. 17.Л. 7–117; Жиромская В.Б., Киселев И.Н., ПоляковЮ.А. Всесоюзная перепись населения 1939 года. М.,1996.С. 86–88; Предварительные итоги переписи населения 28 августа 1920 г. Т. 1. М.,1920. С. 1–19.
以绝对值计算，到1943年1月，乌克兰族的人数仅增加了21.3万人（从 78.29万人增加到99.58万人，相对增长21.4%）【23】，换句话说，俄罗斯族在红军中的人数增长率是乌克兰族的10倍。
与乌克兰族相比，白俄罗斯族的变化更糟糕：他们在红军中的比例从1941年1月的4.35%下降到1943年1月的1.96%，两年来白俄罗斯族军人的绝对增幅仅为11.3%，增长率比俄罗斯族低 19倍。【24】因此，在战争的前半段，乌克兰族和白俄罗斯族参军的人数急剧减少，这部分被俄罗斯族应征入伍者的增长所抵消，详见表1。
（未完待续）
预告：伟大卫国战争时期红军征兵的民族因素：历史与统计回顾（二）内容为外高加索及中亚诸民族在红军中的占比。参考文献：
【1】Артемьев А.П. Братский боевой союз народов СССР в годы ВеликойОтечественной войны.М., 1975.（A·P·阿尔杰米耶夫，伟大卫国战争期间兄弟般战斗的苏联人民）
【2】Сухарь М.Я. Военно-мобилизационная работа Средне-Азиатского военногоокруга, респуб-лик Средней Азии иКазахстана по подготовке мобилизационных резервов в годы Великой Отече-ственной войны (1941–1945 гг.). Ашхабад, 1981.（M·Ya·苏哈尔，伟大卫国战争期间（1941-1945）中亚军区的军事动员以及中亚各共和国和哈萨克斯坦动员预备役的准备工作。阿什哈巴德，1981年。）
【3】Rakowska-Harmstone T. Red Army as anInstrument of National Integration（红军作为民族融合的工具）. Carlisle Barracks,1978; Rakowska-Harmstone T. "Brotherhood inArms": The Ethnic Factor in the Soviet Armed Forces （“与子同袍”：苏联武装部队中的民族因素）// Ethnic Armies: Polyethnic Armed Forces from the Time of theHabsburgs to the Age of the Superpowers. （民族军队：从哈布斯堡王朝到超级大国时代的多民族武装力量）Waterloo,1990. Р. 123–157; Lobinger J.H. Minority Nationalities inthe Soviet Armed Forces（苏联武装力量中的少数民族）.Oklahoma, 1973; Cur-ran S.L., Ponomareff D. Managing the Ethnic Factor in theRussian and the Soviet Armed forces: An Historical Overview. （俄罗斯和苏联武装部队管理中的民族因素：历史回顾）Santa Monica, 1982; Alexiev R., Wimbush S.E. The Ethnic Factor inthe Soviet Armed forces.Historical Experience, Current Practices, and Implicationsfor the Future.（苏联武装部队中的民族因素、历史经验、当前实践和对未来的影响） Santa Monica, 1983; Szayna Th.,The Ethnic Factor in the SovietArmed Forces. The Muslim Dimension.（苏联武装部队中的种族因素：穆斯林维度） Santa Monica, 1991.
【4】Sanborn J.A. Drafting the Russian nation.Military conscription, total war, and mass politics, 1905–1925.（俄罗斯民族大动员征兵、全面战争和群众政治，1905-1925 年）Illinois, 2003; Daugherty III L.J. Ethnicminorities in soviet armed: The plight of central Asians in a Russian-dominatedmilitary（苏联武装部队中的少数民族：俄罗斯主导的军队中中亚民族的困境） // The Journal of Slavic Military Studies. 1994. Vol. 7. № 2. P.155–197; Blauvelt T.K.Military Mobilisation and National Identity In the SovietUnion（苏联的军事动员与民族认同） // War& Society. 2003. Vol. 21. № 1. P. 41–62.
【5】Горьков Ю.А. 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ый Комитет Обороны постановляет(1941–1945): Цифры, доку-менты. М., 2002.С. 492–493.（国防委员会决议（1941-1945）：数据和文件）
【6】РГАСПИ. Ф. 644. Оп. 1. Д. 6. Л. 140–141.
【7】ЦАМО. Ф. 56. Оп. 12234. Д. 133 в. Л. 133.
【8】Там же. Л. 134.
【9】Там же. Л. 5.
【10】Там же. Л. 97.
【11】 Там же. Ф. 15 а. Оп. 162. Д. 8. Л. 3.
【12】Великая Отечественная война Советского Союза: 1941–1945: Краткаяистория. М., 1970. С. 579.（苏联卫国战争：1941-1945：简史）
【13】ЦАМО. Ф. 15 а. Оп. 162. Д. 8. Л. 6–10; Оп. 1848. Д. 7. Л. 48–50.
【14】 Там же. Ф. 56. Оп. 12234. Д. 133 в. Л. 133.
【15】Там же. Д. 145. Л. 142.
【16】Московский, Архангельский, Приволжский, Уральский, Южно-Уральский,Сибирский, Средне-азиатский.
【17】Забайкальский, Дальневосточный, Закавказский (недействующие войска).
【18】Закавказский, Ленинградский и Карельский.
【19】ЦАМО. Ф. 56. Оп. 12234. Д. 145. Л. 158–159.
【20】Там же. Л. 173–174.
【21】Там же. Л. 294–295.
【22】Там же. Ф. 7. Оп. 26. Д. 123. Л. 2, 21; Д. 220. Л. 29–48.
【23】 ЦАМО. Ф. 7. Оп. 26. Д. 123. Л. 2, 21; Д. 220. Л. 29–48.
【24】 ЦАМО. Ф. 7. Оп. 26. Д. 123. Л. 2, 21; Д. 220. Л. 29–48.

李英儒始

有一种说法，如果不是曼因施坦的弹性防御导致乌克兰失手，苏联得以补充大量的人力，那么苏联人力会被耗干，就无法获得东线的胜利。不知道你是怎么看的？

penguinzhuyun

这和弹性防御没有关系[思考]，相反曼施坦因的弹性防御战术给苏军造成了不小伤亡，如果没有这战术苏军的突破反而能更加顺利，给德军也能造成极大杀伤。关于人力方面43年确实有点迹象但是远没到他们声称能被耗干地步，而且苏联在远东、高加索、中亚还有一些战略预备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