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大厦总共 87 层，我被困电梯一分钟，显示来到了「88 层」，门开了之后毛骨悚然。
我叫皮曦久，男，今年 29 岁，安徽人，在上海从事金融业。
我讲的就是去年发生的事儿。
那天是周一，由于我住得离公司比较远，开车需要一个多钟头，所以我一大早就出发了，我的车慢慢爬行在漫长而堵塞的马路上，就像一个人挤在高峰的地铁内，寸步难行。不过，我来到公司的时候还是太早了，只看到几个穿着西装的职员匆匆走进了大厦。
我们公司所在的大厦是一栋超高层建筑，总共 87 层，高 443 米，我就不说它的名字了，全中国都没几座，你一查就能查出来。每天早上它把成千上万的人吞进去，晚上再把这些人吐出来，天天如此。电梯分为 1-44 层和 45-86 层，大厦下半截是办公区，上半截是一家五星级酒店。另外还有五部高速电梯，从地下一层可以直达最高的观光层。
由于地处 CBD，附近肯定不允许小贩卖煎饼、稀粥或者粢饭糕，所以我饿着肚子直接去上班了。那天九点有个会。
两名保安在摆闸旁站得笔直，跟打星似的，虽然我戴着口罩，但依然可以刷脸进入，我走进电梯，拿出门禁卡刷了一下，然后按了公司所在的 34 层。
简单说一下我的经历——
最早我来到上海打拼的时候住在地下室里，两年后我认识了一个华尔街来的女人，我们暂且叫她小米吧，她是华裔加拿大人，做投资的，那时候她刚回国，根本不了解中国的交通，开着一辆劳斯莱斯就驶上了一条繁华路段，本身她不怎么开车，车技很差，当时车前车后全是人，她根本动不了，最后吓得把车停在路中间，跳出去了，交警过来了，问她怎么回事儿，她说她怕撞到人，交警说那你也不能把车停在这里啊，她竟然对交警说那你帮我挪一下吧，没办法，交警拦住了一辆出租车，请司机帮忙，把那辆劳斯莱斯停到停车场去，结果那个司机爬上去捣鼓了一阵子，最后尴尬地下来了，他说他根本看不懂那些按钮，怕给按坏了。小米问他哪个看不懂，那个出租车司机又说车身太长，他开不惯，万一给刮了赔不起……当时我正好在那条街上办事，停下来看了会儿热闹，心里就痒痒起来，这个机会太难得了，要是错过，估计一辈子都别想摸到这种超级豪车了，所以我鼓起勇气对交警说，我来帮她挪开吧。交警查看了我的驾驶证，然后就让我上去了，我坐进去之后迅速看了看，觉得那个出租车司机太夸张了，其实这辆车跟普通车的差别并没有那么大，我没敢调整座位，我怕找不到按钮被围观的人笑话，我只是在方向盘下找到了换挡的拨片，然后就把它慢慢开动了。很不幸，或者说很幸运，我沿着「P」标志拐来拐去，开出了几百米才看到停车场，小心翼翼地把车停好，然后拿着钥匙就跑了回去。那把钥匙就值我那辆车的钱了。
小米是个很单纯的人，她对我十分感谢，非要留下我的联系方式，说日后要请我吃饭……
就这样我和她认识了，有一次我告诉她，那天我之所以敢动她的车，只是因为我玩过一款劳斯莱斯加盟的手游，从中掌握了一点它的驾驶要领，当时把她的肚子都笑疼了。
正好我一直做保险，也算是金融行业，不久后她就让我跟着她一起做了。她虽然 40 多岁了，但性格更像个孩子，后来由于一个误会，我俩闹崩了，具体不提，总之现在我能进入这座大厦，必须要感谢她。87 层和地下室，你们懂的。
电梯沉稳地上升，我的脑袋里想着当天的会，并没有意识到即将发生那么离奇的事情。
在我的记忆中，电梯升到 10 层左右的时候还在正常运行，不知为什么，它突然抖了一下，然后根本不给我思考的机会，猛地向上冲去，那速度太快了，就像飞机垂直攀升的感觉，我的五脏六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朝下拉扯着，感觉自己都要死了，耳朵也像被水堵住了一样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了，这是以前从未遇到过的情况，我吓得一下就扶住了光滑的轿厢，然后惊惶地盯住了楼层显示屏，上面的数字开始疯狂地变化，一看就是电梯出故障了。
这种失控的状态持续了足有 1 分半钟，神奇的是，最后它稳稳地停了下来，显示楼层为 88。
我不管别的，冲过去使劲拍了拍开门钮，电梯门就像死机了一样纹丝不动，我开始狂躁地敲打电梯门，然后又去按紧急呼叫钮……
我按了好多下，接下来只能在轿厢内等待救援。
我好像从物业的某个宣传单上看到过，这部电梯的上升速度是每秒 5 米，那么，此时它应该到达了最顶层，可为什么楼层显示屏上是「88」呢？肯定是乱码，电子显示的 8 其实是个「日」字，它包含了 1234567890，就是说，现在所有数字的笔划都亮了起来。
这栋大厦总共 87 层，却显示来到了「88 层」，这不免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大概过了三四分钟，物业的人并没有出现，电梯门却开了，我一步就跨了出去，接着就看到了两条很长的走廊，我不知道这是多少层，但可以肯定这里不是酒店的客房，都是一些公司，看来我还在 44 层以下的办公区。就是啊，就算我乘坐的那部电梯出了故障一直在上升，也不可能直接把我送到顶层，必须在 45 层换乘另一部电梯才行。
我沿着走廊慢慢走过去，越来越诧异——我们这个大厦里都是无柱办公区，入驻的也都是外资银行、基金公司、世界著名品牌，走廊两旁只有简洁的 logo，每个都酷酷的，它们的创意就价值连城。另外，在这里出入的基本都是黄发碧眼的老外，我倒成了稀有品种。而这一层的公司却鱼龙混杂，什么图文设计，建材，标书装订，儿童美术培训，电脑网站制作，货运代理……不说档次了，太俗，风格就跟我们大厦完全不搭。我发现这一层很多人都上班了，有个身材魁梧的男职员抱着个八字梯从一个门里走出来，走进了相邻的另一个门，应该是去修灯泡什么的；两个年轻女职员刚刚从厕所出来，正在返回办公室，一边走一边聊着什么；还有个女孩在擦拭前台……
我一边朝前走一边东张西望，有个公司的门开着，我看见一个年轻女孩正在办公桌前吃油条，旁边还放着一杯塑封豆浆，插着吸管，她的身材很敦实，穿着一件红色的大 T 恤。我看了看门外的牌匾，上面写着是什么文化传媒工作室。
我轻轻敲了敲门，那女孩朝门外看过来，我问她这是几楼，她的回答让我非常意外，她说是 11 楼，然后问我找哪家公司，就在这时候有个年轻男子从他们的办公室里走过来了，他探头看了看我，带着某种很明显的地方口音问那个女孩怎么了，我赶紧说：哦，没事儿，我走错楼层了。然后就赶紧离开了。
我怎么都想不通，我怎么就来到了 11 楼呢？
我回到电梯前再次按了按，门开了，不是我刚才乘坐的那部，我立即跨进去，又按了 34 层。这次电梯没有再出幺蛾子，平稳地把我送到了公司的楼层。电梯门开了，正巧有个衣冠楚楚的老年男子在等电梯，我赶紧走出去，来到公司，跑进了会议室，已经有人到了。
那几天有个公司收购了一笔不良资产，那是个北京的地产项目，总共 750 亩，他们把它拆分出了 50 亩住宅用地，毫无疑问那是一块唐僧肉，我们公司正要把它拿下，想不到突然冒出了一家公司，他们动用了某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即将把这块住宅用地夺走……
反正那个会挺紧急的。
开会的时候我却有点心不在焉，一直在回想那个 11 楼。
散会之后都快中午了，我乘电梯来到一楼大厅，专门去看了看大厦的水牌，11 楼都是一些高大上的公司，并没有我看到的那些小企业，我越来越糊涂了，难道这些高大上的公司都搬走了，而水牌还没来得及更新？
我决定再去 11 楼看看。
接着我又走进电梯，按了「11」。电梯上升的时候，我忽然有点紧张，不知道是怕电梯再犯毛病，还是怕那个 11 楼。
电梯在 11 楼停下来，门开了，我看到了一个很胖的外国女职员，她站在电梯外，正要走进来，她穿着一件灰色竖白条的制服，撑得鼓鼓的，领口露出白衬衫，这种外企人员肯定跟「标书装订」之类的业务没什么关系。她见我没动，就朝我笑了笑，我赶紧一步跨出去，她这才走进电梯，电梯关闭，马上降下去了。
我来到走廊上看了看，两旁只有简洁的 logo，每个都酷酷的……这才是我们这个大厦 11 楼的样子！
我在原地傻了很长时间，怎么都想不出合理的解释。
难道我听错了？当时我跟那个穿着红色大 T 恤的女孩相隔七八米，而且一个门外一个门里，我只是听她说了那么一嘴，并没有亲眼看到楼层号。
那么，早上我去的到底是几层呢？
当时我有个冲动——从下朝上一层层查看，就不信找不到它。但我又想到，大厦地下有三层，我去的那一层会不会是负一楼哇？但如果当时我听成了 51 楼还差不多，毕竟「51 楼」和「负一楼」的发音很接近，而「11 楼」和「负一楼」就太不一样了。
并且我十分肯定，刚才那电梯并不是在下坠。过去我在保险公司上班的时候，那个办公楼的电梯总出故障，已经成了痼疾，我们公司有三分之一的人都在里面被困过，后来很多人干脆爬楼梯上班了。有一天我早上上班的时候电梯突然掉了下去，旁边有个陌生女孩一把就抓住了我的胳膊，我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好在那部电梯从 9 楼掉到 4 楼就停住了，我牢牢地记着那种失重感，心脏好像被人提起来，麻酥酥的，很想吐……
最后，我还是乘电梯下去了。
负一楼都是一些餐饮店铺。虽然我进入这个大厦工作一年多了，但我们的工作餐都是定制的，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到负一楼，转悠了半天也没看到任何办公区。
回到公司之后，我努力回想我看到的那些小公司——图文设计，建材，标书装订，儿童美术培训，电脑网站制作，货运代理……但怎么都记不起它们的具体名字了。我真后悔当时没拿手机拍一张照片。
想着想着，我锁定了我问过路的那家公司，我记得它是个工作室，摄影工作室？软件工作室？舞蹈工作室？游戏工作室？文化……对，文化工作室，不，应该是文化传媒工作室！那名字呢？熊猫？不是，但好像有个「竹」字……丝竹？墨竹？皇竹？好像接近了！皇竹，皇竹，皇竹……不不不，是煌竹！
我马上登陆相关网站，输入了「煌竹文化传媒工作室」，果然查到了这个企业，它于 2017 年 5 月 5 日成立，地址竟然在河南许昌！
我怎么可能从华东瞬移到了华中？
那些天我在公司大部分时间都浑浑噩噩的，总是忘不掉那次电梯故障。
大概半个月后，我还是决定把这个大厦的每一层都看看。那天我早早就来到了公司，开始行动了。1-2 层是大厅，我从 3 楼开始，然后 4 楼，然后 5 楼……在电梯里的时候，我时不时就抬头瞄一眼摄像头，我知道，如果最近这个大厦里发生了什么案子，第一个肯定调查我，站在监控的角度，我的行为确实太诡异了。
那天我花了一个多钟头时间，一直视察到了第 44 层，都没有看到我去过的那个「11 楼」。
我的心里越来越不踏实了，不行，我忽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去许昌看看！如果我在许昌找不到那个「11 楼」，就说明当时我是出现幻觉了；如果那个「11 楼」真的存在……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对待这样的结果。
但我必须去亲眼看一下。
这天我上班之后，跟几个合伙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去了机场。感谢时代，一个半钟头之后我就到了郑州，然后从新郑机场直接打车奔向了许昌。
当时是下午三点左右，我按照网上「煌竹文化传媒工作室」的地址，在许昌市区内找到了一栋 12 层的写字楼，白色的外墙已经脏成了灰色，斑斑驳驳的。楼下停车场上的草坪砖高低起伏，稀稀拉拉地停着十几辆车子，我印象最深的是，最边上还停着一辆农机车，好像都报废了。
门厅里的保安是个大叔，他操着浓郁的河南口音问我找谁，我说我去煌竹工作室办个事儿。他让我登记一下，当时我的心里一紧，接着一边填写自己的信息一边问他：有这个单位吧？他白了我一眼说：你来办事儿你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单位？
我不敢再多嘴，赶紧做完了登记，他也没为难我，放行了。但我知道他一直在背后打量着我。
我走到水牌前，果然看到了这样一行字——11 煌竹文化传媒工作室！我看了一眼电梯，忽然有点不敢迈步了。
使用 App 查看完整内容目前，该付费内容的完整版仅支持在 App 中查看
App 内查看 | 
窥视卡
雷达卡
发表于 2023-2-20 21:12:35
提升卡
置顶卡
沉默卡
喧嚣卡
变色卡
抢沙发
显身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