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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ty Walk|京城小众路线④:除了牛郎织女,北京中轴线还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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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line_member 发表于 2023-3-1 18:57: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南起永定门,北至钟鼓楼,北京中轴线是梁思成眼中世上独一无二的“壮美秩序”。这条文化中轴上浓缩了无数令人着迷的故事,自然也不缺爱情这一页。无论是牛郎织女的传说、明朝的浪漫想象,还是民国的爱情故事,至死不渝都是不变的主题。
在今天,中轴线附近的公园成为了北京市内的相亲胜地,无论是大龄青年还是年逾古稀的老人,都以各自的方式在爱情与价值的边缘反复试探。现代人是否依然憧憬一场纯粹的爱恋?这场城市行走或许也无法提供确切的答案,但足以让人重新感受爱情的多种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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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路线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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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女桥、牛郎桥
从银河到菖蒲河

牛郎织女的爱情故事可谓家喻户晓。但很少有人知道,在天安门前的金水河畔,还保留着牛郎织女的印迹。本期中轴线爱情之旅的第一站,就从这里开始。

沿天安门西侧的南长街,走进红色的券门,右手边第一条胡同叫做“织女桥东河沿”。据史料记载,在明朝时,这条胡同的西边曾有一座织女桥,而在其相对的天安门东侧的南池子大街南口,还有一座牛郎桥矗立在金水河东段相交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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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安门西侧的南长街南口

古人讲究“象天设都”,即用都城里的建筑物,模拟想象中的天体世界。天上有紫微星,地上有紫禁城,天上有银河,地上有金水河,天上有织女星和牛郎星,地上自然要有织女桥和牛郎桥。据说迁都后的明永乐皇帝曾在七夕之夜带着嫔妃们来到金水河畔,在河中放灯,为相会的牛郎织女引路,因此民间有“御河桥畔看河灯”的说法。

明清时代,紫禁城是皇家禁地,南长街和南池子大街虽然直线距离只有1公里,但老百姓不能从紫禁城门前随意穿行,天安门前的封闭宫廷广场“天街”正如同一道“天河”一样阻隔了往来的百姓。

倘若南池子的“牛郎”想见南长街的“织女”,要么往北走,绕皇城大半圈儿,拐到南池子;要么就是往南走,经东交民巷绕到前门外,再从宣武门入城拐回来,无论如何都是大费周章。直到辛亥革命后,天安门前的千步廊拆除,原本封闭的宫廷广场变成可自由穿行的开放空间,“牛郎织女”相见才变得不再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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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郎桥和织女桥(鹊桥)来源:清《乾隆十五年京师全图》(1750年)

新中国成立后,一部分金水河道被改为暗沟,河床填平,织女桥被埋入地下,后被拆除,如今,织女桥不再,只留下了东侧因桥得名的织女桥东河沿胡同。


织女桥东河沿胡同呈反C型,夹在隔壁中山公园——即明清时期社稷坛的腋角,胡同北端一座仿古大门直通公园,不过并不对游客开放。可能是老城区腾退的缘故,胡同里住户不多,十分清静。明清时,这条胡同居住着为皇城服务的杂役,还有一座皇家种植瓜果蔬菜的园子,园里有暖洞,烘养新菜,今均已不存。只有胡同北口两株树龄超过五百年的老槐树仍然枝繁叶茂。

与织女桥命运相似,牛郎桥也在上世纪60年代的城市改造中被填埋。后来,天安门东侧的一部分河道得到恢复,变成了现今的菖蒲河,还建了几座新桥,其中,靠近南池子大街南口处有两座石桥,或许和历史上的牛郎桥位置最为接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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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南池子大街南口的一座石桥

提到菖蒲河公园,不得不说这里的老年相亲角。北京有五大著名“相亲胜地”——海淀玉渊潭、宣武陶然亭、崇文天坛公园、东城中山公园和菖蒲河公园,其中菖蒲河公园是老年人邂逅爱情的专属之地。

实地走访之后,我才明白为什么菖蒲河会受到相亲老人的青睐。这里虽然是北京市最核心的地带,但绝大多数游客都是奔着故宫、天安门、国博去的,极少有人知晓菖蒲河公园。所谓公园,不过是围绕着一段狭长的河道,开辟了两块儿甚至无法称之为广场的水泥场地,安放几把长椅,仅此而已。因为整体面积很小,再加上没有公园的招牌,出入口还有保安值班,不知道的人会以为这里是什么国家单位,因而很少有人会从中穿行。绿树掩映之下,公园里天然形成了一片半封闭的有点私密性质的区域,不得不说,真的很适合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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菖蒲河公园相亲角的老人在跳舞

一圈转下来,老头多,老太太少。一位65岁的大叔直言不讳,“中国的老太太还是比较保守,老伴儿没了,自己守一辈子很正常。但老头就不行了,老伴儿一没,两三个月后就出来相亲了。”

不带偏见的说,任何年龄的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但是在菖蒲河公园,显然考虑因素会比较多,很多有明显的中国特色。比如,一位老头不想找有儿子的老太太,“到时候她儿子买房,你掏钱还是不掏?她孙子孙女要人带,你给带不给带?”还有人不找外地的,“到时候老家亲戚三天两头来北京看个病,旅个游,你接待不接待?让你在北京给找个工作,我上哪儿给你找去?”

户口、退休金、房子、子女,这些“硬性指标”挡在了两颗衰老而孤独的心相互靠近之前。如果能真正走到领证结婚这一步,一定会成为公园里经久不衰的“传说”,但这样的例子凤毛麟角。虽然希望微渺,但也许正是这样一点念想和期望的存在,老人们才每天下午来到这里。哪怕只是散散步、跳跳舞,和同龄人说说话,总比在家里孤独老去要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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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坛龙凤石、七星石
从神话到现实

天坛是中轴线南端的一处重要建筑。而在天坛建筑群中最著名的,当属三层重檐、鎏金宝顶、壮丽宏伟的祈年殿。本期中轴线爱情之旅的第二站,就落在这里。

祈年殿的前身为“大祈殿”,始建于明永乐十八年(1420年)。嘉靖二十四年(1545年),三重顶圆殿建成,殿顶从上至下覆盖青、黄、绿三色琉璃瓦,寓意天、地、万物。到了清乾隆年间,三色瓦改为统一的蓝瓦金宝顶,至此更名为“祈年殿”。1961年,天坛被国务院公布为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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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瓦金宝顶的祈年殿。来源:天坛

祈年殿的建筑格局极致精巧,三层柱网主要由36根大木组成,分别是最内层4根龙井柱、其上8根童柱、中层12根金柱和外层12根檐柱,分别承托着祈年殿三重檐攒尖屋顶。其中,4根龙井柱代表一年四季,12根金柱代表一年12个月份,12根檐柱代表一天12个时辰,金柱加檐柱共24根,代表农历的二十四个节气,再加上8根童柱共36根,代表天上的36天罡星。


站在祈年殿门口抬头仰望,斗拱层层收分,金漆彩绘龙纹浮雕汇聚于藻井正中心,其美轮美奂令人惊叹。不过,我们今天寻觅的爱情踪迹,不在头顶,而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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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漆彩绘龙纹浮雕汇聚于祈年殿藻井正中心。来源:天坛

就在藻井下方的地板上,镶嵌着一块直径88.5厘米的圆形大理石,上面纹理黑白相间,呈现出一龙一凤的图案。龙的颜色较深,仔细看还能看到龙鳞;凤纹则略浅,首尾俱全,呈展翅腾云状。从明嘉靖年间算起,明清两朝,曾有22位帝王跪在这块龙凤石上,祈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关于这块龙凤石,有个美丽的爱情故事。传说当年嘉靖皇帝修建大殿,需要从云南进贡大理石。生于云南大理山中的百鸟之王飞凤恰好在一块大理石上睡着了,不知不觉被送到了天坛,成了皇帝的跪拜石。

每逢夜深人静之时,藻井上的金龙就飞下来,和飞凤互诉衷肠,时间久了,它们就成了一对难舍难分的爱侣。有一天,正当它们谈情说爱的时候,嘉靖皇帝前来跪拜,金龙来不及回到藻井,被嘉靖压在膝下,从此,这块大理石就有了一龙一凤的纹样。

为了保护文物,祈年殿不允许游客进入,我无缘近距离观赏龙凤石的真颜,只能远远眺望,遥祝它们的爱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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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猷与阮冠世。来源:台湾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

龙凤石的故事当然只是传说,但是在天坛,曾真实的发生过一段令人动容的爱情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吴大猷,我国著名物理学家、教育家,他是杨振宁和李政道的恩师。他从美国密歇根大学带回了当时具有革命性的量子力学,有“中国物理学之父”的美誉。

故事另一位主人公名叫阮冠世,两人相识于1929年南开大学的师生同乐会上。当时吴大猷22岁,在南开大学任教。在同乐会上,他一眼看到了弱柳扶风的阮冠世。同为南开大学的物理系学霸,二人都被对方的学识和人格所吸引,越走越近,爱情的种子从此种下。

有一次,两人一起去北京天坛游玩,阮冠世让吴大猷把耳朵贴近回音壁,自己跑到另外一边。这时,吴大猷听到回音壁传来温柔清脆的声音,“请求上帝让我们永生永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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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年殿回音壁。来源:新华网

真挚的爱情似乎总要遭受考验。阮冠世自幼体弱多病,吴大猷身边的朋友,甚至包括他的母亲,都不看好这段感情,但吴大猷始终坚持如一。1936年,赴美进修归来,吴大猷请来北大校长蒋梦麟为自己的婚礼证婚。婚后仅一年,卢沟桥事变爆发,吴大猷随学校奔赴昆明,在西南联大任教。奔波和战乱让阮冠世的身体一直遭受病痛折磨。而吴大猷也因为一匹受惊的战马而摔成了脑震荡。当时是体弱的阮冠世衣不解带照顾了他一个月之久,等到吴大猷康复,她自己倒在了病房里。在非常的年岁里,两人彼此照料、互相扶持,清贫却幸福地携手走了下去。

多年后,晚年的吴大猷再次来到天坛,站在回音壁前潸然泪下。他一定回忆起了妻子,一生历经时局动荡、颠沛流离,他们始终未曾放开彼此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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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坛公园东门的七星石

从传说和历史中再回到现实。上文提到过,天坛公园里也有一处相亲角,地点就在东门的七星石旁。七星石指的是明嘉靖年间放置的7块巨型镇石,上面有山形纹,寓指泰山七峰。乾隆年间在东北角又增置一石,代表满族“亿万年发祥重地”的长白山,意味着满族也是华夏民族的一员。从此,七星石就成了八块。

和菖蒲河公园不同,天坛公园相亲角基本上都是来给子女找对象的父母。许多老人举着孩子的简历,远远望去还以为是一个大型招聘现场——只不过在这里,每个人都身兼招聘方和求职方双重身份。

判断对象是否“匹配”,指标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是否有北京户口,是否在体制内工作,市区内是否有房产,收入、年龄、身高几何……如上种种都要纳入考察范围。这些条件也是父母们会写在简历上的重点,长相、兴趣爱好反而很少有人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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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如大型招聘现场的天坛公园相亲角

跟年轻人不同,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年人问起问题来单刀直入,没那么多弯弯绕。房子有几套?在几环?有没有贷款?父母做什么的?有没有退休金?年轻人初次见面或许羞于提及的问题都被直接拎上台面,连搭讪都省了。

相亲角的保安说,他在这里工作了五年多,看到一位老阿姨也来了五年多,风雨无阻,疫情期间都未曾中断。他旁观下来,相亲者总的来说女多男少,比例约为7:3。

为了方便和大爷大妈们沟通,我佯装自己有个单身的姐姐,并迅速把身边一位单身好友的条件照搬了过来——“海归博士,长得很漂亮,身高173,年薪百万”。没想到,这些我心目中的“加分项”立刻被嗤之以鼻。几位老人用过来人的口气告诉我,在这里,“男的要抻着说,女的要按着说”。“什么意思?你是博士,就只能说是研究生,你一个月挣3万,就说2万。你身高175,就得先说172。不然你条件那么好了,谁理你?”

我还试图争辩,可是她本人真的就这么优秀啊!“她有北京户口吗?没有?那不好找。她多大了?36了?快生不出孩子了吧?”我无力也无意再争辩,默默地走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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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坛公园相亲角内,简历摆满小路两旁

树荫间的阳光下,一位阿姨手持简历,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她在给自己86年出生、没有京户的闺女找对象,已经来了3年了。她目睹了这里许多怪现象,“不光挑你户口挑你房子,连属相都挑。”她闺女属虎,据她讲是这里最不受欢迎的属相。还有些男生家长,刚开始来,姿态还比较低,“来得多了知道行情了,心理预期就高了,就想找各方面条件都好的了。这样的最后反而也不好找。”

她一直独自站在路边,其他人经过,看看她举着的简历,却鲜少有人问津。我委婉地问,这样会觉得伤自尊吗?阿姨回答,这已经是最不伤自尊的方式了。以前也有人劝她到处走走,主动出击,她听了,但是屡屡受挫,每次人家问完条件,说不合适,她只好灰溜溜地走开。受打击多了,“还不如就杵在这儿,条件反正就摆出来了,愿者上钩。”

她的闺女一开始不领她的情,觉得自己不至于“沦落”到要去相亲角找对象,但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也默许了母亲的行为,还见了几位母亲给联络回来的男士,可惜没有一个能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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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坛公园相亲角的石桌上,摆满了简历

这里许多老人都是如此,日复一日来 “摆摊”,成功率不高,但一群发愁孩子找对象的父亲母亲聚在一起,抱团取暖,至少能获得一些心理安慰吧。

看着这些叔叔阿姨们殷切的面孔,我能理解他们的一片苦心,只是不知道,这还是爱情应有的样子吗?


陶然亭公园“高石之墓”
革命淬炼的爱情

和天坛对峙相望,位于中轴线西侧的,是另一座大型皇家祭坛先农坛。今天这里被辟为北京古代建筑博物馆。它的西边近邻陶然亭公园,是新中国成立后北京最早兴建的一座现代园林。

陶然亭是中国四大名亭之一,建于清康熙三十四年(1695年),名字取自白居易的诗句“更待菊黄家酝熟,共君一醉一陶然”。亭子三面临水,亭上挂着齐白石题名的黑底金字匾额,下方的楹联“烟藏古寺无人道,踏倚深堂有月来”,则是光绪皇帝的老师翁同龢的手笔。

绕过陶然亭,朝西北方向步行几分钟,可以看到两座相伴而立的汉白玉墓碑,这是本期爱情之旅的第三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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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石之墓”埋葬着高君宇烈士和民国进步女作家石评梅。来源:北京市陶然亭公园

这对墓碑被称为“高石之墓”,埋葬着共产党早期活动家高君宇烈士和他的恋人、民国进步女作家石评梅。

高君宇和石评梅是山西老乡,二人在同乡会上相识。两人在陶然亭漫步,畅谈人生理想,结下了日益深厚的革命情谊。1924年9月在给石评梅的信中,高君宇写下:“我是两个世界的,一个世界一切都属于你的,我是连灵魂都永禁的俘虏;在另一个世界里,我是不属于你的,更不属于我自己,我只是历史使命的走卒。……从此我决心为我的事业奋斗。”

二人志同道合,高君宇为党的革命事业不断奔走,与此同时,石评梅也写下了许多革命文章,揭社会之沉疴,呼妇女之不平。相识三年后,高君宇寄给石评梅一枚枫叶,上面有两句诗,“满山秋色关不住,一片红叶寄相思。”但高君宇当时处在一段包办婚姻中,石评梅忍痛拒绝了他。

第二年,高君宇终于结束了名存实亡的包办婚姻,当年10月,石评梅生日之际,高君宇送给她一枚象牙戒指,附信一封,“一个大点的我自己戴在手上,一个小的我寄给你, 愿你承受了它。或许你不忍吧!再令它如红叶一样的命运。愿我们用‘白’来纪念这枯骨般死静的生命。”后来,这段故事还被女作家庐隐写在了小说《象牙戒指》中。

然而,上天没有给这对恋人太多时间,由于常年奔波劳碌,高君宇于1925年病逝,葬于陶然亭湖畔,年仅29岁。此时距离他们相识,不过短短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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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5年,石评梅在高君宇墓畔。来源:江苏先锋

高君宇病逝后,石评梅常到墓前寄托哀思,她在写给友人的信中提到:“自寒食那天一直到今天,天天都去陶然亭一趟。”在高君宇的墓碑,石评梅刻上了他生前自题相片的几句话:“我是宝剑,我是火花,我愿生如闪电之耀亮,我愿死如彗星之迅忽。”这也是高君宇一生的写照。她还刻下:“君宇,我无力挽住你迅忽如彗星之生命,我只有把剩下的泪流到你的坟头,直到我不能来看你的时候。”

1928年,石评梅病逝于北京协和医院,依照她的遗愿,她被安葬在高君宇的墓旁,“生前未能相依共处,愿死后并葬荒丘。”

高石之墓旁,二人的雕像并肩而站,眺望远方。在最好的年华里,他们因共同的理想走到一起,炽热地相爱过,此刻,他们在另一个世界永远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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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肩而站的高石二人雕像



三圣庵姻缘树
三千红绳为爱飘扬

从陶然亭公园的北门出去,正对着一条南北走向的胡同,名为“黑窑厂街”,长460余米。这条胡同起源于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之时,为了生产建城材料,工部衙门开设5座窑厂,大多集中在南城一带,其中设在这里的窑厂专门烧制城砖,因烧出的砖为青黑色,得名黑窑厂。

据史料记载,明清两代沿袭元制,继续在此设窑,因为长期取土烧窑,原本土山遍布的地方留下许多了大大小小的窑坑,这些窑坑积水成湖,逐渐形成“陂陇高下,蒲渚参差”的田园风光。

康熙三十三年(1694年),5座窑厂撤销了4座,只剩下和平门外的琉璃厂。黑窑厂撤销后改烧民间砖瓦,如灰瓦、大小开条砖、斧刃砖等。此处街巷日渐式微,到了解放初期,仅有88座窝棚小屋,当时又有“八十八间房”的俗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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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圣庵现在的建筑面貌。摄影:高一丁

解放后,黑窑厂街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上世纪70年代进行了危房改造后,街道面貌更是焕然一新。如今的黑窑厂街上,大多是新式的住宅楼,地面平坦,空气洁净,没有任何窑厂的踪影了,唯有北端黑窑厂街14号的位置仍保存着一座清代尼姑庵——三圣庵。2001年,这里被公布为北京市第六批文物保护单位。这是我们本期爱情之旅的最后一站。

三圣庵始建于一千多年前的宋仁宗时期,曾是北京城内规模最大的尼姑庵,不过现在的建筑面貌已经是民国时大修后的结果。因清代附近多为坟地,此庵一度成为停棺祭奠的寺庙,名妓赛金花就曾停棺于此。


既然是寻爱之旅,那这里一定和爱情有点关系。没错,三圣庵后院有棵四百多年的老槐树,被称为姻缘树,相传是明万历年间成阳公主手植的。成阳公主爱上了一位年轻人,但有情人难成眷属,公主最终在三圣庵出家,种下了这颗槐树聊寄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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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聊寄相思的姻缘树

四百年来,老槐树长得枝繁叶茂,凡人有意求姻缘者,系一根红绳在树上,许下心愿,颇有灵验之名,“三圣庵里姻缘树”也成了燕京八景外一景。老槐树曾经披红挂彩,三千红丝线迎风飘荡,如今为了保护古树,不允许往树上系绳,而是在红木牌上写下心愿,挂在树旁边的铁架子上。

我仔细看了看满满当当的红木牌,既有祈求神灵保佑自己早结良缘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也有祈求自己和爱人婚姻美满、百年好合的。红牌子层层叠叠,有些因为风吹日晒已经黯淡了颜色,但每位许愿者对爱的诚意,却是丝毫未曾消减。

守寺人说,心诚则灵,前些年有位姑娘来这儿祈求姻缘,第二年就找到了意中人,两人一起来庵里种了一棵小树。且不说是否真是神灵保佑,但此地必然是二人的爱情圣地无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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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缘树旁挂着的许愿红牌子

不光姻缘树,三圣庵本身也可以转转。这儿的建筑格局坐东朝西,三进院落,三间山门被改成了茶、禅文化的展厅兼会客室。正殿为二层藏经楼,硬山顶,黄琉璃瓦绿剪边,一层供奉西方三圣,即阿弥陀佛、大势至菩萨和观世音菩萨,二层供奉着释迦牟尼、阿弥陀佛和药师佛。观音像前,有人放了两束新鲜的百合花,清香满室。

虽然四面都是社区,但小院清幽,在里面待一会儿,心绪都平静了许多。守寺人说,疫情前,除了香客,常有人来这里做义工,还有高僧来讲课。疫情后很少开放,来的人便少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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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窑厂糖油饼店前排着长队。来源:北京日报

瞻仰完姻缘树,告别守寺人,也到了饭点儿。三圣庵对面有家三十多年历史的黑窑厂糖油饼店,颇有名气,算是本期城市漫游的彩蛋环节。小店主打产品自然是新鲜出锅的炸糖油饼,焦黄酥脆,香气扑鼻,勾得食客们在门口排起了长队。

排了十多分钟后,我也买到了一张,配上一碗热腾腾的羊杂汤下肚,和满屋子的食客一样,心满意足。毕竟,爱情的甜,不是谁都能拥有,但糖油饼的甜,人人都可以来尝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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