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君子吗

陈嘉凯

君子无及，小人乃众，众不可敌矣
译文
没有人能达到君子的标准，小人才是众多的，不可以和众多的小人对抗。
释评

封建专制和封建道德的虚伪本质,是产生小人的温床。历来的封建统治者表面上推崇君子、贬斥小人，可实际上却无不是亲小人而远君子。在实际生活中,君子们的坎坷遭遇和小人们的春风得意，又似在提醒人们:君子不仅难为，做到了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反是小人好做,好处还不少。这种现实和失落促使许多人走向反面，进而造成小人众多、世风日下的严酷局面。在此背景下，君子的处境就可想而知了。难怪古来君子大多不敢以君子自居,他们甚至故作平庸,以免四面树敌。这是君子的智慧,也是君子显得日见稀少的根本所在。
【事典】直言获罪的杨最
明世宗时,杨最为太仆寺卿。世宗皇帝迷信道教,常深居宫中,不与朝臣见面，杨最深以为忧,便联合朝臣要给皇上上书,加以劝谏。
杨最多方努力，可朝距都怕因此致祸，无一人敢附和他的建议。杨最心生气愤，便对家人说:时下皇上不理政事，大臣们又明哲保身，不敢直言，这哪里是安邦之道呢?我想冒死进谏。”
杨最的家人一听,惶恐变色、急忙劝阻他说:“天下的君子,绝非只你一人。如今人皆默然，只因皇上沉溺太深，重用奸人,不容君子啊!别人能顺水推舟,全在以此避祸。莫非你就不怕连累家小吗?此事万万不可，否则大祸就不远了。”
杨最眉头紧皱,强把此念压下。
一次，杨最和同僚喝酒聊天时，又旧事重提，同僚便对他说:强人所难，这是人所不愿的。你若执意让皇上不信神仙，皇上怎会高兴呢?君子当以识时务为根本，你素来聪明，万不可再干这样的傻事了。”
杨最心中火烧,激愤地说:“仗义执言，不事谄媚，这才是君子所为。何况我等为朝中大臣，又怎忍坐 视皇上为那道人所骗,做此愚昧之事?你们眼中的君子，若是贪生怕死，只知保全自己之辈,我万难苟同。”
同僚冷笑道:“你每以君子自居,何必在此徒逞口舌之利?你若冒死进谏，我等也无话可说。若非如此，你也休谈君子之道。”
杨最脸色铁青，掷杯于地说:“竖子不足与谋!尔等妄谈高义,自称君子,今日看来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杨最为人一向坦荡,在任工部侍郞和宁波知府时,他便多次直言上疏，为民请命。所幸当时世宗即位不久，尽管他言词激烈，世宗也强自忍下，并未惩罚他。杨最自以为皇上英明,然而杨最的一位好友却看出了事情的真相，他私下提醒杨最道: “皇上初登大宝,尚能为了大局,维系一下他纳谏爱贤的名声,其实,又有哪一位君王真正爱听忠言呢?你切不可糊涂了,这对你并不是件好事。
杨最大惑不解,笑道:“你太多虑了。我一心为公,忠心为国,皇上自知我心。似你说来,那么天下的人都该做小人不成?”
杨最的友人道:“世不容君子,上不容君子,你又何必偏爱君子之名呢?你不懂世情,不察上意，只怕君子做不成，反要落个小人的罪名。”
杨最勃然变色,竟和这人断绝了交往。方士段朝用为了愚弄世宗,竟对他说:“皇上俗事太多,这对成仙不利。若是皇上不与外界接触,一心修道,大事必成。”
世宗听信了段朝用的荒谬之言,竟下谕旨让太子监国,自己好专事修道。此谕一出,杨最再也忍不住了，他不顾家人和朋友的劝阻，私下上疏进谏说:“陛下正值壮年,如今误信方士之言,竟置天下于不顾,臣以为不可。要知神仙之事本来虚幻,既或为真,也需隐居山中沐浴修炼而成，哪有深居官中,锦衣玉食,而能白日飞升成仙之事呢?我虽愚笨无知,但不敢奉此圣诏,望陛下以天下为重,勿受方士之害。”
世宗迷恋道教正深,一见杨最之言,立时怒不可遏。他马上传命将杨最逮捕下狱,重重地杖责。杨最受刑不过,杖责未毕,已然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