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注册会员
02_avatar_small 楼主: 伤我心太深

[古典名著] 封神榜小说,封神演义小说

[复制链接]
 楼主| 发表于 2012-8-2 22:55:01 | 显示全部楼层

  姻缘前定果天然,须信红丝足下牵;敌国不妨成好合,仇雠应自得翩联。子牙妙计真难
及,鸾使奇谋枉用偏;总是天机离预料,纣王无福镇乾坤。

    话说散宜生出城,来至商营,对旗门官曰:“辕门将校,报与你邓元帅得知:『岐周差
上大夫散宜生,有事求见。』”军政官报进中军:“启元帅!岐周差上大夫有事求见。”邓
九公曰:“吾与他为敌国,为何差人来见我?必定下说词,岂可容他进营,惑乱军心;你与
他说:『两国正当争战之秋,相见不便。』”军政官出营,回覆散宜生。宜生曰:“两国相
争,不阻来使,相见何妨,吾此来奉姜丞相命,有事面决,非可传闻,再烦通报。”军政官
出营又进营,来把散宜生言语,对九公诉说一遍。九公沈吟,旁有正印先行官太鸾上前言
曰:“元帅乘此机合,放他进来,随机应变,看他如何说;方可就中取事,有何不可。”

    九公曰:“此言亦自有理。”命左右请他进来,门宫出辕门,对散宜生曰:“元帅有
请。”散宜生下马,走进辕门,进了叁层鹿角,行至滴水檐前;邓九公迎下来,散宜生鞠
躬,口称:“元帅。”九公曰:“大夫降临,有失迎侯。”彼此逊让行礼,後人有请单赞子
牙的妙计:“子牙妙算世无伦,学贯天人泣鬼神;纵使九公称敌国,蓝桥也自结姻亲。”

    话说二人逊至中军,分宾主坐下,邓九公曰:“大夫!你与我今为敌国,未决雌雄,彼
此各为其主,岂得循私妄议?大夫今日见谕,公则公言之,私则私言之,不必效舌剑,徒劳
往返耳!予心如铁石,有死而已,断不为浮言所摇。”散宜生笑曰:“吾与公既为敌国,安
敢造次请见?只有一件大事,特来请一明示,无他说耳!昨拿有一将,系是元帅门婿,於盘
问中道及斯言,今丞相不忍骤加极刑,以割人间恩爱,故命散宜生亲至辕门,特请尊裁。”
邓九公听说,不觉大惊曰:“谁吾婿,为姜丞相所擒?”散宜生说:“元帅不必故推,令婿
乃土行孙也。”邓九公听说,不觉满面通红,心中大怒,厉声言曰:“大夫在上,吾只有一
女,乳名婵玉,幼而丧母,吾爱惜不啻掌上之珠,岂得轻易许人,今虽及笄,所求者固众,
吾自视皆非佳婿,而土行孙何人,妄有此说也。”散宜生曰:“元帅暂行息怒,听不才拜
禀,古人相女配夫,原不专在门第,今土行孙亦不是无名小辈,彼原是夹龙山飞云洞惧留孙
门下高弟;因申公豹与姜子牙有隙,故说土行孙下山来助元帅征伐西岐;昨日他师父下山,
捉获土行孙在城,穷其所事,彼言所以虽为申公豹所惑,次为元帅以令爱相许,有此一段姻
缘;彼因倾心为元帅,而暗进城内行刺,欲速成功,良有以也;昨已被擒伏罪不枉,但彼再
叁哀求姜丞相及彼师尊惧留孙曰:『为一此段姻缘,死不瞑目。』之语,即姜丞相与他师
尊,俱不肯放,只予在旁劝慰:『岂得以一时之过,而断送人间好事哉。』因劝姜丞相暂且
留下,宜生不辞劳苦,特谒元帅,想求俯伏赐人间好事,曲成儿女恩情,此亦元帅天地父母
之心,故宜生不避斧钺,特见尊颜,以求裁示。倘有元帅果有此事,姜丞相仍将土行孙送还
元帅,以遂姻亲,再决雌雄耳!

    并无他说。”邓九公曰:“大夫不知土行孙妄语耳!土行孙乃申公豹所荐,为吾先行,
不过一牙门裨将,吾何得轻以一女许之哉,彼不可借此为偷生之计,以辱吾女耳!大夫不可
轻信。”宜生曰:“元帅也不必固却,此事必有他故,难道土行孙平白兴此一番言语:其中
定有委曲,想是元帅或於酒後赏功之际,怜才惜技之时,或以一言安慰其心,彼使妄认为
实,作此痴想耳!”九公被散宜生此一句话,道出九公一腔心事。九公不觉答道:“大夫斯
言大是明见,当时土行孙被申公豹荐在吾麾下,吾亦不甚重彼;初为副先行督粮使者,後因
太鸾失利,彼恃其能,改为正先行官,首阵擒了哪吒,次擒黄天化,叁次擒了姜子牙,被岐
周众将抢回,土行孙进营,吾见彼累次出军获胜,治酒与彼贺功,以尽朝廷懋赏功臣之意,
及至饮酒中间,彼曰:“元帅在上,若是早用末将为先行,早取西岐多时矣。”那时吾酒
後,矢口许之曰:“你若取了西岐,吾将婵玉赘你为婿。”一来是奖励彼竭力为公,早完王
事,今彼已被擒,安得又妄以此言为口实,令大夫往返哉?”散宜生又笑曰:“元帅此言差
矣!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况且婚姻之事,人之大伦,如何作为儿戏之谈;前日元帅
言之,土行逊信之,土行孙又言之,天下共信之,便与中外,人人共处,正所谓:『路上行
人口似碑。』将以为元帅相女配夫,谁信将军权宜之术,为国家行此不得已之深衷也?徒使
令爱千金之躯,作为话柄,闺中之秀,竟作口谈;万一不成全此事,且使令爱有白头之叹,
吾窃为元帅惜之。

    今元帅为商之大臣,天下叁尺之童,无不奉命;若一旦而如此,吾不知所税驾矣!乞元
帅裁之。”邓九公被散宜生一番言语,说得默默沈思,无言可答。只见太鸾上前附耳说:
“如此如此,亦是第一妙计。”

    邓九公听太鸾之言,回嗔作喜道:“大夫之言,深属有理,末将无不应命。只小女因先
妻早丧,幼而夫教,予虽一时承命,未知小女肯听此言,俟予将吾意与小女商榷,再令人至
城中回覆。”散宜生只得告辞,邓九公送至营门而别。散宜生进城,将邓九公言语,从头至
尾,说了一遍;子牙大笑曰:“邓九公此计,怎麽得我过?”惧留孙亦笑曰:“且看如何来
说。田子牙日:“劳动散大夫,俟九公人来,再为商议。”宜生退去不表。且说邓九公谓太
鸾曰:“适虽是曹允此事,毕竟当如何处置?”太鸾曰:“元帅明日可差一能言之士说:
『昨日元帅至後营,与小姐商议,小姐已自应允,只是两边敌国,恐无足取信,是必姜丞相
亲自至营中纳聘,小姐方肯听信。”子牙如不来便罢,再为之计,若是他肯亲自来纳聘,彼
必无得重升自卫之理,如此只一匹夫,可擒耳!若是他带有将佐,元帅可出辕门迎接,至中
军用酒筵,赚开他手下众将,预先埋伏下骁勇将士,俟酒席中间,击杯为号,擒之如囊中取
物,西岐若无子牙,则不政自破矣!”九公闻说大喜:“先行之言,真神出鬼没之机!只是
能言快语之人,随机应变之士,吾知非先行不可,乞烦先行明日亲往,则大事可成。”太鸾
曰:“若元帅不以末将为不才,鸾愿往周营,叫子牙亲至中军;不劳苦争恶战,早早奏凯回
军。”九公大喜,一宿晚景不题。次日,邓九公升帐,命太鸾进西岐说亲。太鸾辞别九公,
出营至西岐城下,对守门官将曰:“吾是先行官太鸾,奉邓元帅命,欲见姜丞相,烦为通
报。”守城官至相府,报与姜丞相曰:“城下有商营先行官太鸾求见,请令定夺。”子牙听
罢,对惧留孙曰:“大事成矣。”惧留孙亦自暗喜;子牙对左右曰:“速与我请来。”守门
官同军校至城下,开了城门,对太鸾曰:“丞相有请。”太鸾慌忙进城,行至相府下马,左
右通报。太鸾进府;子牙与惧留孙降阶而接,太鸾控背躬身言曰:“丞相在上,末将不过马
前一卒,礼当叩见,岂敢当丞相如此过爱。”子牙曰:“彼此二国,俱系宾主,将军不必过
谦。”太鸾再四逊谢,方敢就坐,彼此温慰毕,子牙以言挑之曰:“前者因惧道兄,将土行
孙擒获,当欲斩首,彼因再四哀求,言:『邓元帅曾有牵红之约。』乞我少缓须臾之死;故
此,着散大夫至邓元帅中军,问其的确;倘元帅果有此言,自当以土行孙放回,以遂彼儿女
之情,人间恩爱耳!幸蒙元帅见诺,俟议定回我,今将军赐顾,元帅必有教我。”太鸾欠身
答曰:“蒙丞相下问,末将敢不上陈;今特奉主帅之命,多拜上丞相,不及写书,但主帅乃
一时酒後所许,不意土行孙被获,竟以此事倡明,主帅亦不敢辞;但主帅此女,自幼失母,
主帅爱惜如珠。况此事须要成礼;後日乃吉日良辰,意欲散大夫同丞相亲率土行孙入赘,以
珍重其事,主帅方有体面,然後再面议军国之事;不识丞相允否?”子牙曰:“我知邓元帅
乃忠信之士,但几次天子有征伐之师,至此皆不由分诉;俱以强力相加,只我周一段忠君爱
国之心,并无背逆之意,不用见谅於天子之前,言之欲涕;今天假之便,有此姻缘,庶几将
我等一腔心事,可以上达天子,表白於天下也。我等後日亲送土行孙至邓元帅行营,吃贺喜
筵席;乞将军善言道达,姜尚感激不尽。”太鸾逊谢,子牙遂厚款太鸾而别。

    太鸾出得城来,至营门等令,左右报入帐中,有先行官等令,邓九公传令:“来见。”
太鸾至中军,九公问曰:“其事如何?”太鸾将姜子牙应允後日亲来言语,诉说一遍。邓九
公乃以手加额曰:“天子洪福,彼自来送死。”太鸾曰:“虽然大事已成,但防备不可不
谨。”邓九公吩咐:“选有力量军士二百人,各藏短刀利刃,埋伏帐外;听击杯为号,左有
齐出,不论子牙众将,一顿刀剁为肉酱。”众将士得令而退,命赵升一枝人马,埋伏左营,
侯中军炮响,杀出接应;又命孙红领一枝人马,埋伏右营,侯中军炮响,杀出接应:又命太
鸾与子邓秀,在辕门赚住众将;又吩咐後营小姐邓婵玉,领一枝人马,为叁路故应使,邓九
公吩咐停当,专候後日行事。左右将佐俱去安排不表。

    且说子牙送太鸾出府,归与惧留孙商议曰:“必须如此如此,大事可成。”光阴迅速,
不觉就是第叁日;先一日子牙命杨戬变化,暗随吾身,杨戬得令;子牙命选精壮力卒五十
名,装作□(左“手”右“台”)礼脚夫,辛甲、辛免、太颠、闳夭、四贤八俊等,充作左
右接应之人,俱各暗藏利刃;又命雷震子、黄天化领一枝人马,抢他左哨,杀入中军接应;
再命哪吒、南宫领一枝人马,抢他右哨,杀入中军接应;金吒、木吒、龙须虎统领大队人马
救应抢亲;子牙俱吩咐暗暗出城埋伏不表。怎见得?有诗为证:“商营此日瑞筵开,专等鹰
扬大将来;孰意子牙筹画定,中军炮抢娇才。”

    且说邓九公其日与女婵玉商议曰:“今日子牙送土行孙入赘,原是赚子牙出城,擒彼成
功;吾与诸将吩咐已定,你可将掩心甲紧束,以备抢将接应。”其女应允。邓九公升帐,吩
咐铺毡搭彩,俟候子牙不题。

    且说子牙是日使诸将装扮停当;乃命土行孙至前听令,子牙曰:“你同至商营,看吾号
炮一响,你便进後营,抢邓小姐要紧。”土行孙得令。子牙等至午时,命散宜生先行,子牙
方出了城,望商营进发;宜生先至辕门,太鸾接着,报於九公,九公降阶至辕门迎接;散宜
生曰:“前日仰蒙金诺,今姜丞相已亲自压礼,同令婿至此,特令下官先来通报。”邓九公
曰:“动烦大夫往返,尚容申谢,我等在此立等如何?”

    宜生曰:“恐惊动元帅不便。”邓九公曰:“不妨。”彼此等候良久,邓九公远远望见
子牙,乘四不象,带领脚夫,一行不过五六十人,并无甲胄兵刃;九公看罢,不觉心喜;只
见子牙同众人行至辕门。子牙见邓九公同太鸾、散宜生俱立侯,子牙慌忙下骑;邓九公迎上
前来,打躬曰:“丞相大驾降临,不才未得远接,望乞恕罪。”子牙忙答礼曰:“元帅盛
德,姜尚久仰慕誉无缘,末得执见,今幸天缘,得罄委曲,尚不胜幸甚。”只见惧留孙同土
行孙上前行礼。九公问子牙曰:“此位是谁?”子牙曰:“此是土行孙师父惧留孙也。”邓
九公忙致委曲曰:“久仰仙名,未曾拜识,今幸降临,殊慰夙昔。”惧留孙亦称拜谢毕,彼
此逊让,进得辕门。子牙睁眼观看,只见肆筵设席,结彩悬花,极其华美,怎见得?有诗为
证:“结彩悬花气象新,麝兰香霭衬重菌;屏间孔雀千年瑞,色映笑容万谷春。金鼓两旁藏
杀气,笙箫一派郁荆榛;孰知天意归周主,千万貔貅化鬼。”

    话说子牙正看筵席,猛见两边杀气上冲,子牙已知就里;使与土行孙众将丢个眼色,众
人已解其意,俱亲上帐来。邓九公与子牙诸人行礼毕,子牙命左右□(左“手”右“台”)
上礼来;邓九公方接礼单看完,只见辛甲暗将信香取出,忙将□(左“手”右“台”)盒内
大炮燃着,一声炮响,恍若地崩山塌;邓九公吃了一惊,及至看时,只见脚夫一拥上前,各
取出暗藏兵器,杀上帐来,邓九公措手不及,只得望後就跑,太鸾与邓秀见势不谐,也往後
逃走,只见四下伏兵齐起,喊声振天。土行孙绰了兵器,望後营来抢邓婵玉小姐,子牙与众
人俱各抢上马骑,各执兵刃杀,那二百名刀斧手,如何抵当得住;及至邓九公等上得马,出
来迎战时,营已乱了。赵升闻炮,自左营杀来接应,孙红听得炮响,从右营杀来接应,俱被
辛甲、辛免等,分投截杀;邓婵玉方欲前来接应,又被土行孙拦住,彼此混战。不意雷震
子、黄天化、哪吒、南宫两枝人马,从左右两边杀过来。商纣人马,反在居中,首尾受敌,
如何抵得住;後面金吒、木吒等大队人马,掩杀上来。邓九公见势不好,败阵而走,军卒自
相践踏,死者不计其数;邓婵玉见父亲与众将败下阵来,也虚闪一刀,往正南上逃走;土行
孙知婵玉善於发石伤人,遂将困仙绳祭起,将婵玉困住,跌下马来,被土行孙上前绰住,先
擒进西岐城去了。子牙与众将追杀邓九公,有五十馀里,方鸣金收军进城。邓九公与子邓
忠,并太鸾、赵升等,直至岐山下,方收集败残人马;查点军卒,见没了小姐,不觉感伤,
只望擒拿子牙;孰知反中奸计,追悔无及,只得暂扎住营寨不表。且说子牙与惧留孙大获全
胜,进城升银安殿坐下,诸将报功毕;子牙对惧留孙曰:“命土行孙乘今日吉日良时,与邓
小姐成亲何如?”惧留孙曰:“贫道亦是此意,事不宜迟。”子牙命土行孙:“你将邓婵玉
带进後房,乘今日好日子,成就你夫妇美事,明日我尚有说话。”土行孙领命;子牙又命侍
儿,搀邓小姐到前面,安置新房内来,好生伏侍;邓小姐娇羞无奈,含泪不语,被左右侍
儿,挟持後房去了。子牙命诸将吃贺喜酒席不题。且说邓小姐搀至香房,土行孙上前迎接婵
玉;土行孙笑容可掬,婵玉一见土行孙,便自措身无地,泪雨如倾,默默不语。土行孙又百
般安慰,婵玉不觉怒起骂曰:“无知匹夫,卖主求荣,你是何等之人,敢妄自如此!”土行
孙陪着笑面答曰:“小姐虽千金之体,不才亦非无名之辈,也不辱没了你,况小姐曾受我疗
疾之恩,又有你尊翁泰山,亲许与我,俟行刺武王回兵,将小姐入赘,人所共知;且前日散
大夫先进营,与尊翁面订,今日行聘人赘。丞相犹恐尊翁推托,故略施小计,成此姻缘,小
姐何苦固执。”婵玉曰,“我父亲许散宜生之言,原是赚姜丞相之计,不料误中奸谋,落在
彀中,有死而已。”土行孙曰:“小姐差矣!别的好做口头语,夫妻可是暂许得的,古人一
言为定,岂可失信;况我等俱是阐教门人,只因误听申公豹唆使,故投尊翁帐下,以图报
效。昨被吾师下山擒进西岐,责吾暗进西岐行刺武王、姜丞相,有辱阐教,背本忘师,逆天
助恶;欲斩吾首,以上国法:吾哀告师曾,姜丞相定欲行刑;吾只得把初次擒哪吒、黄天
化,尊翁泰山,晚间饮酒,将小姐许我,俟旋师命吾入赘,我只因欲就亲事之心,急不得
已,方得进西岐。吾师与姜丞相听吾断言,屈指一算,乃曰:『此子该与邓小姐有红丝系足
之缘,後来俱是周朝一殿之臣。』因此赦吾之罪,命散大夫作伐。小姐!你想若非天缘,尊
翁怎麽肯,小姐焉能到此;况今纣王无道,天下叛离,累伐西岐,不过魔家四将、闻太师、
十洲叁岛仙众,皆自取灭亡,不能得志,天意可知,顺逆已见;又何况尊翁区区一旅之师
哉。古云:『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仕。』小姐今日固执,叁军已知土行孙成亲,小姐
纵冰清玉洁,谁人信哉?小姐请自叁思。”邓婵玉被土行孙一时话,说得低头不语。土行孙
见小姐略有回心之意,近前促之曰:“小姐自思,你是香闺女质,天上奇葩,不才乃夹龙山
门徒,相隔不啻天渊,今日何幸,得与小姐玉体相亲,情同夙觏。”便欲上前,强牵其衣;
小姐见此光景,不觉粉面通红,以手拒之曰:“事虽如此,岂得用强?

    俟我明日请命於父亲,再成亲不迟。”土行孙此时情兴已迫,按纳不住;上前一把搂
住,小姐抵死拒住。土行孙曰:“良辰吉日,何必苦推,有误佳期。”竟将一手去解其衣,
小姐双手推托,彼此扭作一堆;小姐终是女流,如何敌得土行孙过。不一时,满面流汗,喘
吁气急,手已酸软,土行孙乘隙,右手插入里去,婵玉及至以手抵当,不觉其带已断;及将
双手住里衣,其力愈怯。土行孙待至,以手一抱,暖玉温香,已贴满胸怀,檀口香腮,轻轻
按摺;小姐娇羞无主,将脸左右闪躲,不觉流泪满面曰:“如是特强,定死不从。”土行孙
那里肯放,死命压住,彼此推扭,又一个时辰,土行孙见小姐终是不肯顺从,乃哄之曰:
“小姐既是如此,我也不敢用强,只恐小姐明日见了尊翁变卦,无以为信耳。”小姐忙曰:
“我此身已属将军,安有变卦之理,只将军肯容怜我,见过父亲,庶成我之节;若我是有负
初心,定不逢好死。”土行孙曰:“既然如此,贤妻请起。”土行孙将双手搂抱其颈,轻轾
扶起邓婵玉,以为真心放他起来,不曾提防将身超时,使用一手推开土行孙之手,土行孙乘
机将双手插入小姐腰里,抱紧了一提,腰已松了,里衣迳往下一卸;邓婵玉被土行孙所算,
及落手相持时,已被双肩隔住手,如何得下来,小姐展挣不住,不得已言曰:“将军薄幸,
既是夫妻,如何哄我?”土行孙曰:“若不如此,贤妻又要千推万阻。”小姐惟闭目不言,
娇羞满面,任土行孙解带脱衣,二人扶入锦帐。婵玉对土行孙曰:“贱妾系香闺幼稚,不识
云雨,乞将军怜护。”土行孙曰:“小姐娇香艳质,不才羡慕久矣,安敢逞逛。”正是翡翠
衾甲,初试海棠新雨;鸳鸯枕上,漫飘桂蕊奇香。彼此温存交相慕恋;极人间之乐,无过此
时矣。後人有诗,单道子牙妙计,成就二人美满姻缘。

    “妙算神机说子牙,运筹帷幄定无差;百年好事今朝合,其把红丝孟浪夸。”

    话说土行孙与邓婵玉成就夫妇,一夜晚景已过。次日夫妻二人都来,梳洗已毕,土行孙
曰:“我二人可至前殿,叩谢姜丞相与我师尊,抚育成就之恩。”婵玉曰:“此事固当要
谢,但我父亲昨日不知败於何地,岂有父子事两国之理,乞将军以此意道达於姜丞相得知,
作何区处,方保两全。”土行孙曰:“贤妻之言是,士殿时就讲此事。”话犹未了,只见子
牙上殿,众将上殿参谒毕;土行孙与邓婵玉夫妻二人,上前叩谢。子牙曰:“邓婵玉今属周
臣,尔父尚抗拒不服,我欲发兵前去擒,但你系骨肉至亲,当如何区处?”土行孙上前曰:
“婵玉适正为此事与弟子相商,恳求师叔开恻隐之心,设一计策,两全其美,此师叔莫大之
恩也。”子牙曰:“此事也不难,若婵玉果有真心为国,只消请他自去说他父亲归周,有何
难处,但不知婵玉可肯去否?”邓婵玉上前跪而言曰:“丞相在上,贱妾既已归周,岂敢又
蓄两意,早晨婵玉已欲自往说父亲降周,惟恐丞相不肯信妾真心,至生疑,虑若丞相肯命妾
说父归降,自不劳引弓设箭,妾父自为周臣耳。”

    子牙曰:“吾断不疑小姐反覆,只恐汝父不肯归周又生事端耳,今小姐既欲亲往,吾拨
军校随去。”邓婵玉拜谢子牙,领兵卒出城,望岐山前来不表。且说邓九公收集残兵,驻札
一夜;至次日升帐,其子邓秀、太鸾、赵升、孙红侍立:九公曰:“吾行兵以来,未尝遭此
大厄,今又失吾爱女,不知死生,正是羊肠藩离,进退两离,奈何奈何!”

    太鸾曰:“元帅可差官表进朝告急,一面探听小姐下落。”正迟疑间,左右报曰:“小
姐领一枝人马,打西周旗号,至辕门等令。”太鸾等惊愕不定,邓九公曰:“令来。”左右
开了辕门,婵玉下马,进辕门来至中军,双膝跪下,邓九公看见如此行迳,慌立起问曰:
“我儿这是如何说?”婵玉不觉流泪言曰:“孩儿不敢说。”邓九公曰:“你有甚冤屈,站
起来说不妨。”婵玉曰:“孩儿系深闺秀艳,此事俱是父亲失言,弄巧成拙,父亲平生将我
许了土行孙,勾引姜子牙,做出这番事来,将我擒入西岐,强逼为婚,如今追悔何及!”邓
九公听得此言,吓得魂飞天外,半晌无言。婵玉又进言曰:“孩儿今已失身为土行孙妻子,
欲救爹爹一身之祸,不得不来说明。今纣王无道,天下分崩;天下叁分,有二归周,其天意
人心,不卜可知;纵有闻太师、魔家四将、十洲叁岛真仙,俱皆灭亡,顺逆之道明甚。今孩
儿不考,归顺西岐,不得不以利害与父亲言之。父亲今以爱女亲许敌国,姜子牙亲造商营行
礼,父亲虽是赚他,岂肯信之;况且丧师辱国,父亲归商自有显戮。孩儿乃奉父命,归适良
人,自非私奔桑濮之比,父亲亦无罪孩儿之处,父亲若肯依孩儿之见,归顺西岐,改邪归
正,择主而仕;不但骨肉可以保全,实是弃暗投明,从顺却逆,天下无不忻悦。”

    九公被女儿一番言语,说得大是有理,自己沈思;欲奋勇行师,众寡莫敌;欲收军还
国,事涉嫌疑;沈吟半晌,对婵玉曰:“我儿!你是我爱女,我怎的舍得你,只是天意如
此,但我羞入西岐,屈膝於子牙耳,如之奈何?”婵玉曰:“这有何难,姜丞相虚心下士,
并无骄矜,父亲果真降周,孩儿愿先去说明,令子牙迎接。”九公见婵玉如此说,命婵王先
行,邓九公领众将军归顺西岐不题。且说邓婵玉先至西岐城,入相府,对子牙将上项事诉说
一遍。子牙大喜,命左右排队伍出城,迎接邓元帅,左右闻命,俱被执迎接里馀之地,已见
邓九公军卒来至。

    子牙曰:“元帅请了。”邓九公在马上欠背躬身曰:“末将才疏智浅,致蒙谴贲,理之
当然,今已纳降,望丞相恕罪。”子牙忙拍马上前,携九公手,并辔而言曰:“今将军既知
顺逆,弃暗投明,俱是一殿之臣,何得又分彼此;况令爱又归吾门下师侄,吾又何敢赚将军
哉。”

    九公不胜感激,二人俱至相府下马,进银安殿,重整筵席,同诸将饮庆贺酒,一宿不
题。次日见武王朝贺毕,且不言邓九公归周;只见探马报入,汜水关韩荣听得邓九公纳降,
将女私配敌国,韩荣飞报至朝歌,有上大夫张谦看本,见此报大惊,忙进内打听,皇上在摘
星楼,只得上楼启奏。左右见上大夫进疏,慌忙奏曰:“启陛下!今有上大夫张谦候旨。”
纣王听说,命宣上楼来。张谦闻命上楼,至摘星楼前拜毕,纣王曰:“朕无旨宜卿,卿有何
奏章,就此批宣?”张谦俯伏奏曰:“今有汜水关韩荣,进有奏章,臣不敢隐匿;虽触龙
怒,臣就死无辞。”纣王听说,命当驾官:“即将韩荣本拿来朕看。”张谦忙将韩荣本,展
於纣王龙案之上;纣王看未完,不觉大怒曰:“邓九公受朕大恩,今一旦归降叛贼,情殊可
恨,待朕升殿,与众臣共议,定拿此一班叛臣,明正伊罪,方泄朕恨。”张谦只得退下楼
来,候天子临轩。只见九间殿上钟鼓齐鸣,众官闻知,忙至朝房伺候;须臾;孔雀屏开,纣
王驾临,登宝座传旨,命众卿相议,众文武齐至御前,俯伏候旨,纣王曰:“今邓九公奉诏
征西,不但不能伐叛奏捷,反将己女私婚敌国,归降叛贼,罪在不赦,除擒拿逆臣家属外,
必将逆贼拿获,以正国法,卿等有何良策,以彰国之常刑?”纣王言未毕,有中谏大夫飞廉
出班奏曰:“臣观西岐抗礼拒敌,罪在不赦;然征伐大将,得胜者,或有捷报御前,失利
者,惧罪即归伏西土,何日能奏捷音也;依臣愚见,必用至亲骨肉之臣征伐,庶无二者之
虞,且与国同为休戚,自无不奏捷者。”纣王曰:“君臣父子,总系至亲,又何分彼此
哉。”

    飞廉日:“臣保一人征伐西岐,非冀川侯苏护不可;一为陛下国戚,二为诸侯之长,凡
事无有不用力者。”纣王闻言大悦,卿言甚善,即令军政官速发黄钺白旄,使命诏,前往冀
川。不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楼主| 发表于 2012-8-2 22:55:12 | 显示全部楼层
苏侯有意欲归周,纣王江山似浪浮;
  红日已随山後卸,落花空逐水东流。
  人惜久欲投明圣,世局翻为急浪舟;
  贵戚亲臣皆已散,独夫犹自卧红楼。

  话说天使离了朝歌,前往冀州,一路无词。翌日,来至冀州馆驿安下;怎日报至苏侯府内,苏侯即至馆驿接旨,焚香拜毕,展诏开读。

  诏曰:「朕闻:征讨之命,皆出於天子,阃外之寄,实出於元戎,建立功勋,威镇海内,皆臣子分内事也。兹西岐姬发,肆行不道,抵拒王师,情殊可恨,特敕尔冀州侯苏护,总督六师,前往征伐,必擒获渠魁,殄灭祸乱;俟旋师奏效,朕不惜茅土,以待有功,尔其勋哉!」

  话说苏侯开读旨意毕,心中大喜,管待天使,敬送程费,打发天使起程;苏护叩谢天地曰:「今日吾方洗得一身之冤,以谢天下。」忙令後厅治酒,与子全忠、夫人共饮曰:「我不幸生女妲己,进上朝歌,谁想这贱人,尽违父母之训,无端作孽,迷惑纣王,无所不为,使天下诸侯,衔恨於我;今武王仁德,播於天下,叁分有二,尽归於西周。不意昏君,反命吾征伐,吾得生平之愿,我明日意欲将满门家眷,带在行营,至西岐归降周主,共享太平。然後会合诸侯,共伐无道,使我苏护,不得遗笑於诸侯,受议於後世,亦不失大丈夫之所为耳。」夫人大喜:「将军之言甚善,正是我母子之心。」且说,次日殿上鼓响,众将官参见,苏护曰:「天子敕下,命吾西征,众将整备起行。」众将得令,整点十万人马,即日祭宝纛,收拾起兵,同先行官赵丙、孙子羽、陈光,五军救应使郑伦,即日离了冀州,军威甚是雄伟。怎见得?有诗为证:

  「杀气征云起,金锣鼓又鸣;
   幢遮瑞日,剑戟鬼神惊。
   平空生雾彩,遍地长愁霎;
   闪翻银叶甲,拨转皂雕弓。
   人似离山虎,马如出水龙;
   头盔生灿烂,铠甲砌龙鳞。
   离了冀州界,西土去安营。」

  苏侯行兵,非止一日,有探马报入中军:「前是西岐城下。」苏侯传令,安营结寨,升帐坐下,众将参谒,立起帅 。且说子牙在相府,收四方诸侯,本请武王伐纣。忽报马人府,「启老爷!冀州侯苏护来伐西岐。」子牙谓黄飞虎曰:「久闻此人善能用兵,黄将军必知其人,请言其概。」黄飞虎曰:「苏护秉性刚直,不似陷媚无骨之夫,虽是国戚与纣王有隙,一向要归周,时常有书至末将处,此人若来,必定归周,再无疑惑。」子牙闻言大悦。且说苏侯,叁日未来讨战。黄飞虎上殿见子牙曰:「苏侯按兵不动,待末将探他一阵,便知端的。」子牙许之。飞虎领令,上了五色神牛,出得阵来,一声炮响,立於辕门大呼曰:「请苏护答话。」探马报入中军,苏侯令先行官见阵,赵丙领令上马,提方天戟,迳出辕门,认得是武成王黄飞虎,赵丙曰:「黄飞虎!你身为国戚,不思报本,无故造反,致起祸端,使生民涂炭,屡年征伐不息,今奉旨特来擒你,倘不下马受缚,犹自支吾。」摇戟刺来,黄飞虎将 架住,对赵丙曰:「你好好回去,请你主将出来答话,吾自有道理,你何必自称其强也。」赵丙大怒道:「奉命来捉你报功,岂敢犹以语言支吾。」又一戟刺来,黄飞虎大怒:「好大胆匹夫,竟敢连刺吾两戟。」催开神牛,手中 赴面交还,牛马相交,戟并举。怎见得?

  二将阵前势无比,拨开牛马定生死;这一个摇动钢 神鬼愁,那一个画戟展开分彼此。一来一往势无休,你生我死虽能已;从来恶战不寻常,搅海断江无底止。

  话说黄飞虎大战赵丙二十回合,被飞虎生擒活捉,拿解相府来见子牙,报入府中;子牙令飞虎进见:「将军出阵胜负如何?」飞虎曰:「生擒赵丙,听令定夺。」子牙命推来,士卒将赵丙拥至殿前,赵丙立而不跪,子牙曰:「既已被捉,尚何得抗礼。」赵丙曰:「奉命征讨,指望成功,不幸被擒,有死而已,何必多言。」子牙传令,暂且因於禁中。且说苏护闻报赵丙被擒,低首不语,只见郑伦在傍曰:「君侯在上,黄飞虎自恃强暴,待明日拿来,解往朝歌,免致生灵涂炭。」次日,郑伦上了火眼金睛兽,提了降魔杵,往城下请战;左右报入相府,子牙令黄将军出阵走一遭。飞虎领令出城,见一员战将,面如紫枣,十分丑恶,骑着火眼金睛兽。怎见得?有诗为证:

  「道术精奇别样 ,降魔宝杵世无变;
   忠肝义胆堪称诵,无奈昏君酒色荒。」

  话说飞虎大呼曰:「来者何人?」郑伦曰:「吾乃苏护麾下郑伦是也。黄飞虎你这叛贼,为何屡年征伐,百姓遭殃,今天兵到日,尚不投戈伏罪,意欲何为?」飞虎曰:「郑伦你且回去,请你主将出来,吾自有话说;你若是不知机变,如赵丙自投陷身之祸。」郑伦大怒,抡杵就打,黄飞虎手中 急架相还,二兽相交, 杵并举;两家大战叁十回合,郑伦把杵一摆,他有叁千乌鸦兵,走动行如长蛇之势;郑伦窍中两道白光,往鼻子内出来,哼的一声响,黄将军正是:

  见白光叁魂即散,听声响撞下鞍□(左「革」右「乔」)。

  乌鸦兵用挠钩搭住,一踊上前拿翻,剥了衣甲, 缠索绑;飞虎被绑上子,二目方睁,飞虎点首曰:「今日之擒,如同做梦一般,真是心中不服。」郑伦掌得胜鼓,回营来见苏护,入帐报功,今日生擒反叛黄飞虎,至辕门请令发落。苏侯令推来,小校将飞虎推至帐前,飞虎曰:「今被邪术所擒,愿请一死,以报国恩。」苏护曰:「本当斩首,且监侯留解朝歌,请天子定罪。」左右将黄飞虎送下後营。且说探马入相府,言黄飞虎被擒,子牙大惊曰:「如何擒去?」掠阵官启曰:「苏护帐下有一郑伦,与武成王正战之间,只见他鼻子内放出一道白光,黄将军便坠骑,被他拿去。」子牙心中十分不乐,又是左道之术;只见黄天化在旁,听见父亲被擒,恨不得平吞了郑伦。当日晚间不题。次日,天化上帐请令出阵,以探父亲消息、子牙许之。天化领令上了玉麒麟,出城请战;探马报人营中,有将请战,苏护曰:「谁去见阵走一遭?」郑伦答曰:「愿往。」上了金睛兽,□(左「石」中「马」右「交」)声响处,来至阵前,黄天化曰:「尔乃是郑伦,擒武成王者是你,不要走,吃吾一 。」一似流星闪灼光辉,呼呼风响,郑伦忙将杵劈面相还。二将交兵未及十合,郑伦见天化腰束丝□(左「糸」右「条」),是个道家之士:若不先下手,恐反遭其害;把杵望空中一摆,乌鸦兵齐至,如长蛇一般,郑伦鼻窍中一道白光吐出,如钟鸣一样,天化看见白光出窍,耳听其声,坐不住玉麒麟,翻身落骑,乌鸦兵依旧把天化绑缚起来,急睁目开睛,不觉其身自受绑缚。郑伦又擒黄天化进营来见,郑伦曰:「末将擒黄天化已至辕门等令。」苏侯令推至中军,见黄天化眼光暴露,威风凛凛,一表非俗,立而不跪,苏侯即命监在後营,黄天化入後营,看见父亲监禁在後,大呼曰:「爹爹!我父子遭妖术成擒,心中甚是不服。」飞虎曰:「虽是如此,当思报国。」按下黄家父子。且说探马报入相府,黄天化又被擒去,子牙惊道:「黄将军说:『苏侯有意归周。』不料擒他父子。」子牙心中纳闷。且说郑伦捉了二将,军威甚盛。次日又来请战,探马报入相府,子牙急令:「谁人走一遭?」言未毕,土行孙答曰:「弟子归周寸功当立,愿去走一遭,探其虚实何加。」子牙许之。土行孙领令出府,傍有邓婵玉上前告曰:「末将父子蒙恩,当得掠阵。」子牙并许之。郑伦听得城内□(左「石」中「马」右「交」)响,见两扇门开, 麾动,见一女将飞来。怎见得?有诗为证:

  「此女生来锦织成,腰肢一搦体轻盈;
   西岐山下归明主,留得芳名照汗青。」


  郑伦见城内女将飞马而来,不曾看见土行孙;土行孙生得矮小,郑伦只看了前面,未曾照看下面。土行孙大呼曰:「那匹夫!你看那里?」郑伦往下一看,见是个矮子,郑伦笑曰:「你那矮子,来此做甚麽?」土行孙曰:「吾奉姜丞相将令,特来擒你。」郑伦复大笑曰:「看你只,形如婴儿,乳毛未退,敢出大言,自来送死。」土行孙听见骂他,甚是卑微,大叫:「好匹夫,焉敢辱我。」便开铁棍一滚而来,就打金睛兽的蹄子,郑伦急用杵来迎架,只是捞不着;大抵郑伦坐的高,土行孙身子矮小,故此往下打费力。几个回合把郑伦挣了一身汗,反不好用力,心内焦燥起来,把杵一晃,那乌鸦兵飞走而来,土行孙不知那里响,郑伦把鼻子内白光喷出,哼然有声,土行孙眼看耳听,魂魄尽散,一交跌在地下,乌鸦兵把土行孙拿了,绑将起来。土行孙睁开眼,见浑身上了绳子,道声:「噫!倒有趣。」土行孙绑着,邓婵玉看见,走马大呼曰:「匹夫不必逞凶擒将。」把刀飞来直取,郑伦手中杵劈面打来,婵玉未及数合,拨马就走,郑伦不赶,佳人挂下刃,取五光石,侧坐鞍□(左「革」右「乔」),回手一石。正是:

  从来暗器最伤人,自古妇人为更毒。

  郑伦呵呵的一声,面上着伤,败回营中,来见苏侯。苏侯曰:「郑伦你失机了。」郑伦答曰:「拿了一个矮子, 待回营,不意有一员女将来战,夫及数合,回马就走,末将不曾赶他,他便回手一石,急自躲时,面上已着了伤,如今那个矮子,拿在辕门听令。」苏候传令推将进来,众将卒将土行孙簇拥推至帐下,苏侯曰:「这样将官拿他何用,推出去斩了。」土行孙曰:「且不要斩我,回去说个信来。」苏侯笑曰:「这是个呆子,推出斩了。」土行孙曰:「你不肯,我就逃了。」众人大笑。正是:

  仙家 授真奇妙,迎风一见影无踪。

  众人一见大惊,忙至帐前来禀:「启老爷!方 将矮子推出辕门,他将身子一扭,就不见了。」苏侯叹曰:「西岐异人甚多,无怪屡次征伐,俱是片甲不回,无能取胜。」嗟叹不已;郑伦在旁,只是切齿,自己用丹药敷贴,欲报一石之恨。次日郑伦又来请战,坐名要女将,邓婵玉就要出马,子牙曰:「不可,他此来必有深意。」哪吒应声曰:「弟子愿往。」子牙许之。哪吒上了风火轮,出城大呼曰:「来者可是郑伦?」郑伦启曰:「然也。」哪吒不答话,登轮就杀,郑伦急用杵相还,轮兽交兵。怎见得?有诗为证:

  哪吒怒发气吞牛,郑伦思性展双眸;
  火尖 摆喷云雾,宝杵施开转捷稠。
  这一个倾心辅佐周王驾,那一个有意能分纣王忧;
  二将能战西岐地,江沸山翻神鬼愁。

  话说郑伦大战哪吒,怒哪吒先下手,把杵一摆,乌扰兵如长蛇一般,都拿着挠钩套索,前来等着。哪吒看见心下着忙,只见郑伦对着哪吒一声哼,哪吒无魂魄,怎能得跌下轮来,郑伦见此术不能响应,大惊曰:「吾师秘授,随时响应乃今日如何不验?」又将白光吐出鼻子窍中,哪吒见头一次不验,第二次就不理他。郑伦着忙连哼第叁次,哪吒笑曰:「你这匹夫!害的是甚麽病,只管哼?」郑伦大怒,把杵劈头乱打。又战二一十回合,哪吒把乾坤圈祭在空中,一圈的打将下来,郑伦难逃此厄,正中其背;只打得筋断骨折,几乎坠骑,败回行营。哪吒得胜回来,见子牙将郑伦如此如此,被乾坤圈打伤,败回去,说了一遍,子牙大喜,上了哪吒功不表。且说苏侯在中军,闲郑伦失机来见,苏侯见郑伦着伤,站立不住,其实离当。苏侯借此要说郑伦,乃慰之曰:「郑伦!观此天命有在,何必强为,前闻天下诸侯归周,俱欲共伐无道,只闻太师屡欲扭转天心,故遭俱此屠戮,实生民之难,我今奉敕征讨,你得功莫非暂时侥幸耳,吾见你着此重伤,心下甚是不忍,我与你名为主副之将,实有手足之情;今见天下纷纷,刀兵未息,此乃国家不祥,人心天命可知。昔尧帝之子丹朱不肖,尧崩,天下不归丹朱,而归於舜;舜之子商均亦不肖,舜崩,天下不归商均而归於禹。方今世乱如麻,真假可见,从来天运循环,无往不复;今主上失德,暴虐乱常,天下分崩,黯然气象,莫非天意也。我观你遭此重伤,是上天惊醒你我,且吾思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不若归周,共享安康,以伐无道,此正天心人意,不卜可知,你意下如何?」郑伦闻言,正色大呼曰:「君侯此言差矣!天下诸侯归周,君侯不比诸侯,乃是国戚,国亡与亡,国存与存;今君侯受纣王莫大之恩,娘娘享宫闱之宠,今一旦负国,谓之不义;今国事艰难,不思报效,而欲归反叛,谓之不仁;郑伦窃为君侯不取也。若为国捐生,舍身报主,不惜血肉之躯,以死自誓,乃郑伦忠君之愿,其他非所知也。」苏护曰:「将军之言,虽是,古云:『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仕。」古人有行之不损令名者,伊尹是也;黄飞虎官居王位,今主上失德,有乖天意,人心思乱,故舍纣而归周,邓九公见武王、子牙,以德行仁,如其必昌,纣王无道,知其必亡,亦舍纣而从周,以故人要见机,顺时行事,不失为智,你不可执迷,恐後悔无及。」郑伦曰:「君侯既有归周之心,我决然不顺从於反贼,待我早间死,君侯晚上归周,我午前死,君侯午後归周;我忠心不改,此颈可断,心不可污。」转身回帐调养伤痕不提。且说苏侯退帐,沈思良久,命苏全忠後帐治酒:二鼓时分,即命全忠往後营,把黄飞虎父子放了,请到帐前;苏护下拜请罪言曰:「末将有意归周久矣。」黄飞虎忙答拜曰:「今蒙盛德,感赐再生,前闻君侯意欲归周,使我心怀渴思,喜如雀跃,末将 至营前,欲会君侯,问其虚实耳,不期被郑伦所擒,有辱君命;今蒙开其生路,有何吩咐,愚父子惟命是从。」苏护曰:「不才久欲归周,不能得便,今奉敕西征,实欲乘机归顺,怎奈偏将郑伦,坚执不允,我将言语,开说上古顺逆有归之语,他只是不从,今特设此酒,请大王公子少叙心曲,以赎不才冒渎之罪。」飞虎曰:「君侯既肯归顺,宜当速行,虽无郑伦执拗,只可用计除之,大丈夫先立功业,共扶明主,垂名竹帛,岂得效区区匹夫匹妇之不忠小义哉。」酒至叁更,苏护起身言曰:「大王贤公子出後粮门,回见姜丞相,把不才心事,呈与丞相,以知吾之心腹也。」遂送黄飞虎父子出城。飞虎至城下叫门,城上听得是武成王,不敢夤夜开门,来见子牙,子牙听得是叁更天气,报黄飞虎回来,忙传令开城门;少时,飞虎至相府来见子牙,子牙曰:「黄将军被奸恶所获,为何夤夜而归?」黄飞虎把苏护心事有意归周,一一说了一遍,只是郑伦把持,不得露其初心,再等一两日,他自有处治不表。飞虎回城。且说苏护父子不得归周,作何商议,苏全忠曰:「不若乘郑伦身着重伤,修书一封,送入城中,知会子牙,前来劫营,将郑伦生擒进城,看他归顺不归顺,任姜丞相处治,孩儿与爹爹早得归周,恐致後来疑惑。」苏护曰:「此计虽好,只是郑伦也是个好人,必须周全得他方可。」全忠曰:「只是不要伤他性命便了。」苏护大喜,明日准行,父子计较停当,来日行事。有诗为证:

  「苏侯有意欲归周,怎奈门官不肯投;
   只是子牙该有厄,西岐传染病无休。」

  话说郑伦被哪吒打伤肩背,虽有丹药,只是不好,一夜声唤,心神不宁,又思主将心存归周,恨不能即报国恩,以遂其忠悃。其如凡事不能就绪,如之奈何。且说苏护次日升帐,打点行计,忽听得把辕门宫报入中军:「有一道人,叁只眼,穿大红袍,要见老爷。」苏护不是道家出身,不知道门尊大,便叫:「令来」。左右出辕门,报与道人,道人听得叫令来,不曾说个请字,心下郁郁不乐,欲待不进营去,恐辜负了申公豹之意,道人自思,且进营去看他如何,只得忍气吞声,进营来至中军。苏护见道人来,不知何事,道人见苏侯曰:「贫道稽首了!」苏侯亦还礼毕,问曰:「道者今到此间,有何见谕?」道人曰:「贫道特来相助老将军,共破西岐擒反贼,以解天子。」苏侯曰:「道者居住那里,从何处而来?」道人答曰:「吾从海岛而来。」有诗为证:

  「弱水行来不用船,周游天下妙无端;
   阳神出窍从难见,水虎牵来事更玄。
   九龙岛内经修 ,截教门中我最先;
   若论衲子名和姓,吕岳声名四海传。」

  话说道人作罢诗,对苏护曰:「衲子九龙岛声名山 气士也,姓吕名岳,乃申公豹请我来助老将军,将军何必见疑乎?」苏侯欠身请坐,吕道人也不谦让,就上坐了,只听得郑伦声唤曰:「痛杀吾也。」吕道人问:「是何人叫苦?」苏侯暗想,把郑伦扶将出来,吓他一吓,苏侯答曰:「是吾军大将郑伦,被西岐将官打伤了,故此叫苦。」吕道人曰:「且扶他出来,待吾看看如何?」左右把郑伦扶将出来。吕道人一看笑曰:「就是乾坤圈打的,不妨,待吾救你。」豹皮囊中取出一个葫芦,倒出一粒丹药,用水研开,敷於上面,如甘露沁心一般,即时全愈。正是:

  猛虎又生变胁翅,蛟龙依旧海中来。

  郑伦伤痕全愈,遂拜吕岳为师,吕道人曰:「你既拜吾为师,助你成功便了。」在帐共论破敌之事。苏侯叹曰:「正要行计,又被道人所阻,深为可恨。」且说郑伦见吕岳不出去见阵,上帐答曰:「老师既为商朝,弟子听候老师法旨,可见阵会会姜子牙。」吕岳曰:「吾有四位门人,未曾来至,待他们前来,管取你克西岐,助你成功。」又过数日,来了四位道人,至辕门问左右曰:「里边可有一道长麽?烦为通报:『有四门人来见。』」军政官报入中军:「启老爷!外有四位道人,要见老爷。」吕岳曰:「是吾门人来也,着郑伦出辕门来请。」郑伦至辕门,见四道者,脸分青黄黑赤,或挽着双髻,或戴道巾,穿青黄黑赤各色道袍,身长一丈六七尺,行如虎狼,眼露凶光,甚是凶恶。郑伦欠背躬身曰:「老师有请。」四位道人也不谦让,迳至帐前,见吕道人行礼毕,口称:「老师。」两边站立,吕岳问曰,「为何来迟?」内有一穿青者答曰:「因攻伐之物,未曾制完故此来迟。」吕岳谓四门人曰:「这郑伦乃新拜吾为师的,亦是你等兄弟。」郑伦从新又与四人见礼毕。郑伦欠身请问曰:「四位师兄高姓大名?」吕岳用手指着一位曰:「此位姓周名信,此位姓李名奇,此位姓朱名天麟,此位姓杨名文辉。」郑伦也通了姓名,遂治酒管待,饮至叁更方散。次日苏侯升帐,又见来了四位道者,心下十分不悦,懊恼在心。吕岳曰:「今日你四人谁往西岐走一遭?」内有一道者曰:「弟子愿往。」吕岳许之。那道人抖擞精神,自恃胸中道术,出营步行,来会西岐。不知吉凶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楼主| 发表于 2012-8-2 22:55:23 | 显示全部楼层
疫痢瘟□(“病”将“丙”换成“皇”)几遍灾,子牙端是有奇才;匡扶社稷开基域,
保让黔黎脱祸胎。劫运往来鬼神哭,兵戈时至士民哀:何年得遇清平日,祥霭氤氲万岁台。

    话说周信提剑来至城下请战,报入相府:“有一道人请战。”子牙闻说连日未曾会战,
今日忽来一道人,必竟又是异人,便问:“谁去走一遭?”旁有金吒欠身而言曰:“弟子愿
往。”子牙许之。金吒出城,见此道人,生的十分凶恶。怎见得?有诗为证:“疑似朱砂脸
带绿,獠牙上下金睛目;道袍青色势狰狞,足下麻鞋云雾簇。手提宝剑电光生,胸藏妙诀神
鬼哭;行瘟使者降西岐,正是东方甲乙木。”

    话说金吒问曰:“道者何人?”周信答曰:“吾乃九龙岛气士也,姓周名信。闻尔等仗
昆仑之术,灭吾截教,情殊可恨,今日下山,定然与你等见一高下,以定雌雄。”绰步执剑
来取。金吒剑急架相还,未及数合,周信抽身便走,金吒随後相赶。周信揭开袍服,取出一
磬,转身对金吒连叁四下,金吒把头摇了两摇,即时面如金纸,走回相府,声唤只叫:“头
疼杀我!”子牙问其祥细。金吒把赶周信事说了一遍,子牙不语,金吒在相府昼夜叫苦。次
日又报进相府:“又有一道人请战。”子牙问左右:“谁去见阵走一遭?”旁有木吒曰:
“弟子愿往。”木吒出城,见一道人,挽双抓髻,穿淡黄服,面如满月,叁绺长髯。怎见
得?有诗为证:“面加满月眼如珠,淡黄袍服□(左“糸”

    右“秀”)花禽;丝□(左“糸”右“条”)上下飘瑞彩,腹内玄机海样深。五行道术
般般曾,洒豆成兵件件精;兑地行瘟号使者,正属西方庚辛金。”话说木吒大喝曰:“你是
何人?敢将左道邪术,困吾兄长,使他头疼,想就是你了。”李奇曰:“非也,那是吾道兄
周信,吾乃吕岳门人李奇是也。”木吒大怒:“都是一班左道邪党。”轻移大步,执剑当空
来取李奇。李奇手中剑劈面交还;二人步战之间,剑分上下,要赌雌雄,一个是肉身成圣的
木吒施威仗勇;一个是瘟部有名的恶党,展开凶光,往来未及五七回合,李奇便走,木吒随
後赶来,二人步行赶不上一箭之地。李奇取出一,拿在手中,对木吒连摇数摇,木吒打了一
个寒噤,不去追赶,李奇也全然不理,迳进大营去了。

    且说木吒一曾儿,面如白纸,浑身上加火炼,心中似油煎,解开袍服,赤身来见子牙,
只叫:“不好了!”子牙大惊,急问:“怎的这等回来?”

    木吒跌倒在地,口渍白沫,身似炭火。子牙命扶往後营,子牙问掠阵官:“木吒如何这
等回来?”掠阵官把木吒追赶摇之事,说了一遍;子牙不知其故,此又是左道之术,心中甚
是纳闷。且说李奇进营,回见吕岳,道人问曰:“今日会的何人?”李奇曰:“今日会木
吒,弟子用法一展,无不响应,因此得胜见师尊。”吕岳大悦,心中乐甚,乃作一歌:“不
负玄门诀,工夫修来;炉中分好歹,火内辨叁寸。阴阳定左右,符印最奇哉;仙人逢此术,
难免杀身灾。”

    吕岳作罢歌,郑伦在傍,口称:“老师!前日之功,未见擒人捉将,方闻老师作歌最
奇,甚是欢乐,其中必有妙用,请示其详。”吕岳曰:“你不知吾门人所用之物,俱有玄
妙,只略展动了,他自然绝命,何劳持用刀剑杀他。”郑伦听说,赞叹不出。次日吕岳令朱
天麟:“今日你去走一遭,也是你下山一场。”朱天麟领法旨,提剑至城下大呼曰:“看西
岐能者曾吾!”有探事的报入相府,子牙双肩不展,问左右曰:“谁去走一遭?”旁有雷震
子曰:“弟子愿往。”子牙许之。雷震子出城,见一道人,生的凶恶。怎见得?有诗为证:
“巾上斜飘百合缨,面加紫枣眼如铃;身穿红服如喷火,足下麻鞋似水晶。丝□(左“糸”
右“条”)结就阴阳扣,宝剑挥开神鬼惊;行瘟部内居离位,正按南方丙丁火。”

    话说雷震子大呼曰:“来的妖人仗何邪术,敢困吾二位道友也。”朱天麟笑曰:“你自
恃狰狞古怪,发此大言,谁来怕你,是你也不知我是谁,吾乃九龙岛朱天麟便是,你通名
来,也是我会你一番。”雷震子笑曰:“谅尔不过一草芥之夫,焉能有甚道术。”雷震子把
风雷翅分开,飞起空中,使起黄金棍,劈头就打;朱天麟手中剑急架相还,二人相交,未及
数合,大抵雷震子在空中使起黄金棍,往下打将来,朱天麟如何招架得住,只得就走;雷震
子方要赶,朱天麟往雷震子一指,雷震子在空中架不住风雷二翅,一声响,落将下来,便往
西岐城内,跳将进来,走至相府。子牙一见走来之势不好,子牙出席,问雷震子曰:“你为
何如此?”雷震子不言,只是那头摇,一交跌倒在地。子牙仔细定睛,看不见他蹊跷缘故,
心中十分不乐,命□(左“手”

    右“台”)进後厅调息,子牙纳闷。且说朱天麟回见吕岳,言:“如法治雷震子,无不
应声而倒。”吕道人大悦。次日,又着杨文辉来城下请战。左右报入相府:“今日又是一位
道人搦战?”子牙闻报,心下踌躇;一日换一个道者,莫非又是“十绝阵”之故事,子牙心
中疑惑,只见龙须虎要去见阵,子牙许之。龙须虎出城,见一道人,面加紫草,发似钢针,
头带鱼尾金冠,身穿皂服,飞跑而来。怎见得?有诗为证:“头上金冠排鱼尾,面如紫草眼
光辉;丝□(左“糸”右“条”)彩结扣连环,宝剑砍开天地髓。草履斜登云雾生,胸藏秘
诀多文斐;封神台上有他名,正按坎宫壬癸水。”

    话说罢须虎见道人大呼曰:“来者何人?”杨文辉一见大惊,看龙须虎形相古怪稀奇,
问曰:“通个名来。”龙鬃虎曰:“吾乃姜子牙门人龙须虎是也。”杨文辉大怒,仗剑而
来。龙须虎发手有石,只管打将下来,杨文辉不敢久战,掩一戟便走。龙须虎随後赶来,杨
文辉取出一条鞭,对着龙须虎一顿转,龙须虎忽的跳将回去,发着石头用尽气力,打进西
岐,直打到相府,又打上银安殿来。姜子牙忙着两边将军:“快与吾着下去。”众将官用钩
镰,钩倒在地,困将起来。龙须虎口中吐出白,朝着天睁着眼只不作声,子牙无计可施,不
知就里。

    这个是瘟部中四个行瘟使者,头一位是周信,东方使者,用的磬名曰头疼磐;笫二位是
李奇,按西方使者,用的名曰发燥;第叁位朱天麟,按南方使者,用的剑名曰昏迷剑;第四
位杨文辉,按北方使者,用的鞭名曰散瘟鞭,故此瘟部之内,先着四个行瘟使者,先曾门
人,此乃子牙一灾又至,姜子牙那里知道。子牙正在府中谓杨戬曰:“吾师言:『叁十六路
伐西岐,』算将来有叁十路矣。今又逢此道者,把吾四个门徒困住,叫声痛苦,使我心下不
忍,如何是好,将奈之何?”

    正议间,忽闻官报曰:“有位叁只眼道人,请丞相答话。”哪吒、杨戬在旁曰:“今连
战五日,一日换一个,不知他营中有多少截教门人,师叔会他,便知端的。”子牙传令,摆
队伍出城,炮声响亮,两扇门开,左右列兴周灭纣英雄,前後立玉虚门下。且说吕岳见子牙
出城,兵势严整,果然比众不同。正是:果然纪律分严整:不亚当年风后强。

    话说子牙见黄脚下有一道人,穿大红袍服,面如蓝靛,发似朱砂,叁目圆睁,骑金眼
驼,手提宝剑,大呼曰:“来者可是姜子牙麽!”

    子牙答曰:“然也。”子牙曰:“道兄是那座名山,何处仙府?今往西岐,屡败吾门
下,道兄有何所见而为?今纣王无道,周室兴仁,天下共见,从来人心归顺真主,道兄何必
强为,常言:『顺天者存,逆天者亡。』今吾周凤鸣岐山,英雄间出,豪杰归心,道兄何得
逆天而行,任一己私意哉;况道兄在道门久,岂不知封神榜,乃叁教圣人所定,非吾一己之
私,今吾奉玉虚符命,扶助真主,不过完天地之劫数,成气运之迁移,今道兄既屡得胜,不
过一时侥幸成功,若是劫数来临,自有破你之术者。道兄不得恃强,无贻伊戚。”吕岳曰:
“吾乃九龙岛气之士,名为吕岳。只因你等恃阐教门人,侮我截教,吾故令四个门人,略略
使你知道,今日特来会你一会,共决雌雄;只是你死日甚近,幸无追悔,你听我道来:“截
教门中我最先,玄中妙诀许多言;五行道术寻常事,驾雾腾云只等闲。腹内离龙并坎虎,捉
来一处自熬煎;就纯阳乾健体,九转还丹把寿延。八极神游真自在,逍遥任意大罗天;今日
降临西岐地,早早投戈免罪愆。”

    吕岳道罢,子牙笑曰:“据道兄所谈,不过峨嵋山如赵公明,叁仙岛云霄、云霄、碧霄
之道,一旦俱成画饼子料道兄此来,不过自取杀身之祸耳!”吕岳大怒骂曰:“姜尚你有何
能,敢发如此恶言。”纵开金眼驼,执手中剑飞来直取,子牙剑急架忙迎;杨戬在旁,纵马
摇刀飞来,大呼曰:“师叔!弟子来也。”杨戬不分好歹,照顶上剁来,吕岳手中剑架刀隔
剑,哪吒登开风火轮,使开火尖,冲杀过来;黄天化在门脚下,忍不住心头火起,虽然是苏
侯放归吾父子,难道吾不如他们,只要成功,顾不得了,推开玉麒麟,杀将过来,把吕岳围
在当中。且言门下郑伦,看见黄大化,杀将过来,呀的一声,几乎坠下兽来,长吁叹曰:
“谁知我为纣王擒将立功,原来主将有意归周,又将黄家父子放回去了!”郑伦自思这番捉
住,即时打死,绝其他念。

    急推开金睛兽,大呼黄天化曰:“吾来也!”天化见了仇人,拨转麒麟,双并起,力战
郑伦;哪吒见黄天化敌住了郑伦,恐怕有失,忙登风火轮:把劈心就刺郑伦,大叫曰:“黄
公子!你去拿吕岳,吾来杀此匹夫。”郑伦会被哪吒乾坤圈打过一回,大抵心下十分怯他,
纵战俱是不济,先是留心着意防哪吒动手。且说子牙见杨戬使刀敌住吕岳,又见黄天化助
力,土行孙也提铁棍滚将进来,邓婵玉在辕门下看战。吕岳见周将有增,随将心手摇动叁百
六十骨节,霎时现出叁头六臂,一只手执形天印,一只手擎住瘟疫钟,一只手持定形瘟,一
只手执住指瘟剑。双手仗剑,现出青脸獠牙。子牙见了吕岳现如此形相,心下十分惧怕;杨
戬见子牙怯战,即将马走出圈子外,命金毛童子拿金丸在手,拽满扣儿,一金丸正打中吕岳
肩臂;黄天化见杨戬成功,把玉麒麟跳远去,回手一火龙镖,把吕岳腿上打了一镖;子牙见
吕岳着伤,祭起打神鞭,这一鞭响一声,正中吕岳,坠下金眼驼来,借土遁去。郑伦见吕岳
失机,不能取胜,心下一慌,被哪吒一,正中肩背,几乎闪下兽来,败进辕门。子牙不赶,
鸣金回兵。且说苏侯父子,在辕门见吕岳失机,着了重伤,郑伦也着了重伤,心中大悦:
“这匹天该当如此。”吕岳回营,进中军帐坐定,被打神鞭打得叁昧火,从窍中而出;四门
人来问老师曰:“今日不意反被他取了胜。”

    吕岳曰:“不妨,吾自有道理。”随将葫芦中取药自啖,乃复笑曰:“姜尚!你虽然取
胜一时,你怎逃灭一城生灵之祸?”郑伦着伤,吕岳又将药救之。吕岳至叁更时分,命四门
人,每一人拿一葫芦瘟丹,借五行遁进西岐城。吕岳乘了金眼驼,也在当中,把瘟丹用手抓
住,往城中按东南西北,洒至五更方回,不表。且说西岐城中,那知此丹俱入井泉河道之
中,人家起来必用,水火为急济之物,大家小户,天子文武士庶人等,凡吃水者,满城尽遭
此厄。不一二日,一城中烟火全无,街道上并无人走,皇城内人声寂静,止闻有声唤之音,
相府内众门人,也遇此难,内有二人不遭此殃;哪吒乃莲花化身,杨戬有玄功变化,故此二
人、见满城如此,二人心下十分着慌。哪吒进内廷看武王,杨戬在相府照顾,又不时要上城
看守,二人计议:“城中止有二人,若是吕岳加兵攻打,如之奈何?”杨戬曰:“不妨,武
王乃圣明之君,其福不小,师叔该有这场苦楚,定有高明之士来佐。”不言二人在城上商
议。且说吕岳散了瘟丹,次日在帐前,对苏护等言曰:“我今一日与汝等成功,不用张弓只
箭,六七日之内,西岐一郡生灵,尽逢大劫,不久身亡。”郑伦曰:“既西岐城人民俱遭困
厄,何不调一枝人马,杀进城中,剪草除根。”吕岳曰:“使得。”郑伦欣然领了苏侯令,
调出人马来,方出商营。且说杨戬在城上,看见郑伦调兵出营。

    哪吒着忙,问杨戬曰:“人马杀来,你我二人,焉能抵当大众人马。”

    杨戬曰:“不要忙,吾自有退兵之策。”杨戬连忙把土与草拿了两把,望空中一洒,喝
袭:“疾!”西岐城上尽是彪躯大汉,往来耀武;郑伦□(左“手”右“台”)头看时,见
城上人马,反比前大不相同,故此不敢攻城。有诗为证:“杨戬神机妙术奇,吕岳空自费心
机;武王洪福包大地,应合姜公遇难书。”

    话说郑伦见西岐城上人马轩昂骁勇,不敢进城,徐徐进营而来,回见吕岳,言城上有人
守不表。且说杨戬虽用此术,只过一时叁刻,且救眼下之急,不能久常。哪吒正忧恼,听得
空中鹤唳之声,原来黄龙真人跨鹤而来,落在城上;哪吒、杨戬下拜,口称:“老师。”真
人曰:“你师父可曾来?”杨戬答曰:“家师不曾来。”黄龙真人至相府来看子牙,又入内
廷看过武王,复出皇城上了城;玉鼎真人方驾纵地金光法而至。黄龙真人曰:“道兄为何来
迟?”玉鼎真人曰:“我借金光纵地,故此来迟;今吕岳将此异术,除此一郡众生,遭逢大
厄,今着杨戬速在火云洞见叁圣大师速取丹药,可救此难。”杨戬领师命,迳往火云洞来。
正是:足踏五云生雾彩,周游天下只须臾。

    话说杨戬借土遁,来至火云洞,此处云生八处,雾起四方,挺生秀柏,屈曲苍松,真好
所在。怎见得?

    巨镇东南,中天胜岳;芙蓉峰龙聪,紫盖岭巍峨。百草含香,味炉烟鹤唳;踪上有玉虚
之宝,朱陆之灵台。舜巡禹祷,玉简金书;楼阁飞青鸾,亭台隐紫雾。地设名山雄宇宙,天
开仙境透叁清;几个桃梅花正放,满山瑶草色皆舒。龙潜涧底,虎伏崖前:幽乌如诉语,驯
鹿近人行。白鹤伴云栖老桧,青鸾丹凤向阳鸣;火云福地真仙境,金阙仁慈治世公。

    话说杨戬不敢擅入,伺候多时,只见一童儿出洞府,杨戬上前稽首曰:“师兄!弟子乃
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门徒杨戬,今奉师命,特到此处参谒叁圣老爷,借师兄转达一声。”
童儿曰:“你可知道,叁圣人是谁?如何以老爷相称?”杨戬欠身曰:“弟子不知。”童儿
曰:“你不知不怪你,此叁圣乃天、地、人,叁皇帝主。”杨戬曰:“多感师兄指教,其实
弟子不知。”童儿进洞府,少时出来曰:“叁位皇爷,命你相见。”杨戬进洞府,见叁位圣
人,当中一位,顶生二角;左边一位,披叶盖肩,腰围虎豹之皮;右边一位,身穿帝服,杨
戬不敢践越阶次,只得倒身拜言曰:“弟子杨戬奉玉鼎真人之命,今为西岐武王,因吕岳助
苏护征伐其地,不知用何道术,将一郡生民,尽是卧床不起,呻吟不绝,昼夜不安,武王命
在旦夕,姜尚死在须臾,弟子奉师命,特恳金容,大发慈悲,救拔无辜生灵,实乃再造洪
恩,德同渊海。”杨戬诉罢,当中一位圣人,乃伏羲皇帝、谓左边神农曰:“想吾辈为君,
画八卦,定礼乐,并无祸乱;方今商运当表,干戈四起,遐想武王德业日盛,纣恶贯盈,以
周伐纣,此是天数;但申公豹转扭天心,助恶为虐,邀请左道,大是可恨,御弟不可辞劳,
转济周功,不负有德之业。”神农答曰:“皇兄此言有理。”忙起身入後,取了丹药,付与
杨戬曰:“此丹叁粒,一粒救武王宫眷,一粒救子牙诸多门人,一粒用水化开,用杨枝细西
岐,凡有此疾者,名为传染之疫。”

    杨戬叩首在地,拜谢出洞;神农复叫杨戬吩咐曰:“你且站住!”神农出得洞府,往紫
芝崖来寻了一遍,忽然拔起一草,递与杨戬:“你将此宝带回人间,可治传染之疾,若凡世
间众生,遭此苦厄,先取此草服之,其疾自愈。”杨戬接草跪而启曰:“此草何名?留传人
间急济寒疫,恳乞示明。”神农道:“你听我有诗为证:“此草生来盖无世,紫芝崖下用功
夫;常桑曾说玄中妙,发表寒门是柴胡。』”

    话说杨戬得此柴胡草,并丹药离了火云洞,迳往西岐而来;早至城上,见师父回话,玉
鼎真人问:“取丹乐一事如何?”杨戬把神农吩咐的言语,细细说了一遍,玉鼎真人依法而
行,将叁粒丹药,如法制度,果然好丹药。正是:圣主洪福无边远,吕岳何须枉用心。

    话说吕岳在营,过了七八日,对众门人言:“西岐人民,想已尽绝。”

    苏侯在中军,听得吕岳道人之言,心下十分不乐。又过数日,苏侯暗出大营,来看西岐
城上,只见依旧往来,不断人行,看哪吒精神抖擞,杨戬气概轩昂,心下大悦。吕岳之言,
不过愚惑吾等耳,可将言语激他一番,遂进中军,将吕岳曰:“老师言曰:『西岐人民尽
绝。』如今反有人马来往,战将威武,此事不实了,老师将何法处之?不可以前言为戏。”
吕岳闻言,立身曰:“岂有此理。”苏侯曰:“此不才适经目看将来的,岂敢造次乱言。”
吕岳就出营一看,果然如此,掏指一算,不觉失声大叫曰:“原来玉鼎真人往火云洞借了丹
药,以救此一城生灵之厄。”忙命四门人、郑伦:“你等每门调叁千人马,乘他身弱无力支
持,杀进城中,尽行屠戳。”郑伦领命,来问苏侯调人马破西岐,苏候情知吕岳不能破西
岐,遂将一万二千人马调出,周信领叁千往东门杀来,李奇领叁千往西门杀来,朱天麟领叁
千往南门杀来,杨文辉领叁千同吕岳往北门杀来,郑伦在城外打点进城。且说哪吒在城上,
看见成汤营里,发出人马,杀奔前城,忙见黄龙真人曰:“城内空虚,止有四人,焉能护住
得来?”黄龙真入曰:“不妨。”

    命;“杨戬你往东门迎敌,开门让他进来,吾自有道理;哪吒你在西门,也是如此;玉
鼎真人你在南门,我贫道在北门,把他诱进城来,我自有处治。”且说吕岳把四个门人,点
出来取西岐城。不知胜负加何?且看下回分解。
 楼主| 发表于 2012-8-2 22:55:34 | 显示全部楼层
纣王极恶已无恩,安得延绵及子孙;非是申公能反国,只因天意绝商门。收来四将皆逢
劫,自遇叁灾若返魂;涂炭一场成个事,封神台上泣啼痕。

    话说周信领叁千人马,杀至城下,一声响,冲开东门,往城里杀来,金鼓喧大,喊声大
振。杨戬见人马俱进了城,把大尖刀一摆,大呼:“周信是你自来取死,不要走,吃吾一
刀。”周信大呼,执剑飞来直取;杨戬的刀赴面交还。话分两路,李奇领叁千人马,杀进西
门,有哪吒截住杀;朱大麟领人马杀进南门,有玉鼎真人截住去路;杨文辉同吕岳进北门,
只见黄龙真人跨鹤,大喝一声:“吕岳慢来,你欺敌人西岐,真如鱼游釜中,鸟投网里,自
取其死。”吕岳一见是黄龙真人,大喝曰:“你有何能,敢出大言。”将手中剑来取真人,
真人忙用剑架。正是:神仙杀戒相逢日,只得将身向火中。

    黄龙真人用双剑来迎,吕岳在金眼驼上,现出叁头六臂,大显神通,一位是了道真仙,
一位是瘟部鼻祖。不说吕岳在北门。且说东门杨戬战周信,未及数合,杨戬恐人马进来杀戮
城中百姓,随将哮天犬,祭在空中,把周信夹颈子上一口,咬住不放,周信欲待挣时,早彼
杨戬一刀挥为两段,一道灵魂径往封神台去了。杨戬大杀商兵,叁军逃出城外,各顾性命。
杨戬往中央来接应。且说哪吒在西门与李奇大战交锋,未及数合,李奇并非哪吒敌手,被哪
吒乾坤圈打倒在地,胁子下加一,一灵也往封神台去了。玉鼎真人在南门战朱天麟;杨戬走
马接应,只见哪吒杀了李奇,登风火轮,赶杀士卒,势如猛虎,叁军奔逃;吕岳战黄龙真
人,真人不能敌,且败往正中央来;杨文辉大叫拿住黄龙真人,哪吒听见叁军呐喊,振动山
川,急来看时,见吕岳叁头六臂,追赶黄龙真人,哪吒大叫曰:“吕岳不要恃勇,吾来
了!”把刺斜里杀来,吕岳手中剑架大战。哪吒正战,杨戬马到,使开叁尖刀,如电光耀
目;玉鼎真人祭起斩仙剑,诛了朱天麟,又来助杨戬、哪吒会战吕岳,西岐城内止有吕岳、
杨文辉二人。且说子牙坐在银安殿,其疾方愈,未能复元,左右侍立几个门人。雷震子、金
吒、木吒、龙须虎、黄天化、土行孙,只听得喊声振地,锣鼓齐鸣,子牙慌问众门人,众门
人俱曰:“不知。”旁有雷震子曰:“待弟子看来。”把风雷翅飞到空中,一看知是吕岳杀
进城来,忙报於子牙:“吕岳欺敌,杀入城来。”金吒、木吒、黄天化闻言,恨吕岳深入骨
髓,五人同声大叫:“今日不杀吕岳,怎肯干休!”齐出相府;子牙阻拦不住。吕岳正战之
间,只见金吒大呼曰:“弟兄不可走了吕岳。”忙把遁龙桩祭在空中;吕岳见此宝落将下
来,忙将金眼驼拍一下,那驼四足就起风云,方欲起去,不防木吒将吴钩剑祭起砍来,吕岳
躲不及,被剑砍下一只臂,负痛逃走。杨文辉见势不好,亦随师败下阵去。且说吕岳败走,
来至一山,心下十分惊惧,下了坐骑,倚松靠石,少息片时,杨文辉曰:“今日之败,大辱
吾九龙岛声名,如今往那里去觅一道友,来报吾今日之恨?”话犹未了,听得脑後有人唱道
情而来。歌曰:“烟霞深处隐吾躯,修天皇访道机;一点真元破漏,易拖白虎过桥西。消磨
天地须臾入,称我全真客;伴龙虎,守茅庐,过几世固守男儿。”

    吕岳听罢,回头一看,见一人非俗非道,头戴一顶盔,身穿道服,手执降魔杵,缓缓而
来。吕岳立身言曰:“来的道者是谁?”其人答曰:“吾非别人,乃金庭山玉屋洞道行天尊
门下韦护是也。今奉师命下山,佐师叔子牙东进五关伐纣,今先往西岐,擒拿吕岳,以为进
见之功。”

    杨文辉闻言大怒,大喝一声曰:“你这好大胆麽,敢说欺心大话。”

    纵步执剑来取韦护,韦护笑曰:“事有凑巧,原来此处正与吕岳相逢。”

    二人轻移虎步,大杀山前,只叁五回合,韦让祭起降魔杵。怎见得好宝贝?有诗为证:
“曾经锻炉中人,制就降魔杵一根;护法沙门多有道,文辉遇此绝真魂。”

    话说此宝拿在手中,轻如灰草,打在人身上,重似泰山;杨文辉见此宝落将下来,方要
脱身,怎免此厄,正中顶上,可怜打的脑浆迸出,一道灵魂进封神台去了。吕岳见又折了门
人,心中大怒,大喝曰:“好孽障,敢如此大胆,欺侮於我。”提手中剑,飞来直取,见韦
让展开宝杵,变化无穷,一个是让叁教法门全真,一个是第叁部瘟部正神;两家来往五七回
合,韦护又祭起宝杵,吕岳观之,料不能破此宝,随借士遁驾黄光而去。韦让见走了吕岳,
收了降魔杵,迳往西岐来,早至相府,门官通报:“有一道人求见。”子牙听得是道者,忙
道:“请来。”韦让至檐前倒身下拜,口称:“师叔!弟子是金庭山玉屋洞道行天尊门下韦
让是也。今奉师命来佐师叔,共辅西岐,弟子中途曾遇吕岳,两下交锋,被弟子用降魔杵,
打死了一个道者,不知何名,单走了吕岳。”子牙闻言大喜。且说吕岳回九龙岛瘟O伞不
表。却就苏侯被郑伦拒住,不肯归周,心下十分纳闷,自思屡屡得罪於子牙,如何是好。且
不言苏护纳闷,话分两段。且言太华山云霄赤精子,只因削了顶上叁花,潜消胸中五气,闲
坐於洞中,保养天元:只见有玉虚宫白鹤童子持札而至,赤精子接见白鹤童子,开读御札,
谢恩毕,方知姜子牙登台拜将,请师叔西岐接驾,赤精子打发白鹤童子回宫。

    忽然见门人殷洪在旁,道人曰:“徒弟!你今在此,非是了道成仙之人;如今武王乃有
道之君,有事於天下,吊民伐罪;你姜师叔合当封拜,东进五关,会诸侯於孟津,灭独夫於
牧野。你可即下山,助子牙一臂之力;只是你有一件事掣肘。”殷洪曰:“老师!弟子有何
事掣肘?”赤精子曰:“你乃是纣王亲子,你决不肯佐周。”殷洪闲言,将口中牙一挫,二
目图睁道:“老师在上,弟子虽是纣王亲子,我与妲己,有百世之仇,父不慈,子不孝,他
听妲己之言,剜吾母之目,烙吾母二手,西宫死於非命,弟子时时饮恨,刻刻痛心,怎能得
此机会,拿住妲己以报吾母沉冤,弟子虽死无恨。”赤精子听罢大悦:“你虽有此意,不可
把念头改了。”殷洪曰:“弟子怎敢有负师命。”道人忙取紫绶仙衣,阴阳镜,水火锋,拿
在手中曰:“殷洪!你若是东进时,过佳梦关,有一火灵圣母,他有金霞冠,戴在头上,放
金霞叁四十丈,罩着他一身,他能看得见你,你看不见他;你穿紫绶仙衣,可救你刀剑之
灾。”又取阴阳镜,付与殷洪:“徒弟!此镜半边白半边红,把白的一晃,便是死路,水火
锋可以随身护体,你不可迟留,快收拾去罢:吾不久也至西岐。”殷洪收拾,辞了师父下
山。赤精子暗思:我为子牙,故将洞中之宝,尽岸与殷洪去了,他终是纣王之子,倘若中途
心变,如之奈何?那时节反为不美;赤精子忙叫:“殷洪!

    你且回来!”殷洪曰:“弟子既去,老师又令弟子回来,有何吩咐?”

    赤精子曰:“吾把此宝俱付与你,切不可忘我之言,保周伐纣。”殷洪曰:“弟子若无
老师放上高山,死已多时,那里望有今日,弟子怎敢背师言而忘之理。”赤精子曰:“从来
人面是心非,如何保得到底,你须是对我发个誓来。”殷洪随口应曰:“弟子若有他意,四
肢俱成飞灰。”赤精子曰:“出口有愿,你去罢。”且说殷洪离了洞府,借土遁望西岐而
来。正是:神仙道术非凡术,只踏风云按五行。

    话说殷洪驾土遁正行,不觉落将下来,一座古古怪怪高山,好凶险。

    怎见得?有诗为证:“顶巅松柏接云青,石壁荆榛挂野;高丈崔嵬峰岭峻,千层峭险壑
崖深。苍苔碧鲜铺阴石,古桧高槐结大林;林深处处听幽乌,石磊层层见虎行。涧内水流如
泻玉,路旁花落似堆金;山势险恶离移步,十步全无半步平。狐狸糜鹿成双走,野兽玄猿作
对吟;黄梅熟杏真堪食,野草闲花不识名。”

    话说殷洪走罢山景,只见茂林中一声辞响;殷洪见有一人,面加亮漆,海下红髯,两道
黄眉,眼如金,皂袍乌马,穿一付金锁甲,用两条银装□(左“金”右“间”),滚上山
来,大叱一声,如同雷鸣,问曰:“你是那里道童,敢探吾之巢穴。”劈头就打一□(左
“金”右“间”),殷洪忙将水火锋急架忙迎,步马交还,山下又有一人,大呼曰:“兄长
我来了!”那人戴虎磕脑,面如赤枣,海下长须,用驼龙,骑黄骠马,变战殷洪。殷洪怎敌
得过二人,心不暗思,吾师曾吩附阴阳镜,按人生死,今日试他一试。殷洪把阴阳镜,拿在
手中,把一边白的,对着二人一晃;那二人坐不住鞍□(左“革”右“乔”),撞下尘埃,
殷洪大喜;只见山下又有二人上山来,更是凶恶,一人面如黄金,短发虬须,穿大红披银
甲,坐白马,用大刀,其是勇猛。殷洪心下甚怯,把镜子对他一晃,那人又跌下鞍□(左
“革”右“乔”)。後面一人见殷洪这等道术,滚鞍下马,跪而告曰:“望仙长大发慈悲,
赦免叁人罪愆。”殷洪曰:“吾非仙长,那纣王殿下殷洪是也。”那人听了,叩头在地曰:
“小人不知千岁驾临,吾兄亦不知,万望恕饶。”殷洪曰:“吾与你非是敌国,决不害
他。”将那阴阳镜半边红的,对叁人一晃,叁人齐醒回来。跃身而起,大叫曰:“妖道好,
敢欺侮我等?”

    傍立一人大呼曰:“长兄不可造次,此乃是殷殿下也。”叁人听罢,倒身下拜,口称:
“千岁。”殷洪曰:“请问四位高姓大名?”内一人应曰:“某等在此二龙山黄峰岭,啸聚
绿林,末将姓庞名弘,此人姓刘名甫,此人姓苟名章,此人姓毕名环。”殷洪曰:“观你四
人一表非俗,真是当世英雄,何不随我往西岐去助武王伐纣如何?”刘甫曰:“殿下!乃成
汤苗裔,反不佐纣王而助周武者何也?”殷洪曰:“纣王虽是吾父,奈他灭绝彝伦,有失君
道,为天下所共弃,吾故顺天而行,不敢违逆。你此山如今有多少人马?”庞弘答曰,“此
山有叁千人马。”殷洪曰:“既是如此,你们同我往西岐,不失人臣之位。”

    四人答曰:“若千岁提携,乃贵人所照,敢不如命。”四将遂将叁千人马,改作官兵,
打着西岐号色,放火烧了山寨,离了高山。一路上正是:杀气冲空人马进,这场异事又来
侵。

    话说人马非止一日,行在中途,忽见一道人,跨虎而来。众人大叫虎来了,道人曰:
“不妨,此虎乃是家虎,不敢伤人,烦你报与殿下,说:“有一道者要见。””军士报至马
前曰:“启千岁!有一道者要见。”

    殷洪原是道人出身,命左右住了人马,请来相见。少时见一道者飘然而来,白面长须,
上帐见殷洪打个稽首,殷洪亦以师礼而待,殷洪问曰:“道长高姓?”道人曰:“你师与吾
一教,俱是玉虚门下。”殷洪欠身,口称:“师叔!”二人坐下,殷洪问:“师叔高姓大
名,今日至此,有何见谕?”道人曰:“吾乃是申公豹也。你如今在那里去?”

    殷洪曰:“奉师命,往西岐助武王伐纣。”道人正色言曰:“岂有此理,纣王是你甚麽
人?”洪曰:“是弟子之父。”道人大喝一声曰:“世间岂有子助他人反伐父亲之理。”殷
洪曰:“纣王无道,天下叛之;今以天之所顺,行天之理,天必顺之,虽有孝子慈孙,不能
改其愆尤。”

    申公豹笑曰:“你乃愚迷之人,执一之见,不知大义,你乃成汤苗裔,虽纣王无道,无
子伐父之理;况百年之後,谁为继嗣之人,你何不思社稷为重,听何人之言,忤逆灭伦,为
天下万世之不肖,未有若殿下之甚者;你今助武王伐纣,倘有不测,一则宗庙被他人之所
坏,社稷被他人之所有,你久後死於九泉之下,将何颜相见你始祖哉。”殷洪被申公豹一篇
言语,说动其心,低头不语,默默不言。半响言曰:“老师之言,虽则有理,我曾对我师发
□(左“口”右“兄”)立意,来助武王。”申公豹曰:“你发何□(左“口”右
“兄”)?”殷洪曰:“我发誓说:『如不助武王伐纣,四肢俱成飞灰。』”申公豹笑曰:
“此乃牙疼□(左“口”右“兄”)耳?世间岂有肉成为飞灰之理,你依吾之言,改过念
头,竟去伐周,久後必成大业,庶几不负祖宗社稷之灵,与我一片真心耳。”殷洪彼时,听
了申公豹之言,把赤精子之语丢了脑後。申公豹曰:“如今西岐有冀州苏护征伐,你此去与
他共兵一处,我再与你请一高人来助你成功。”殷洪曰:“苏护女妲己,将吾母害了,我怎
肯与仇人之父共居。”申公豹曰:“怪人须在腹,相见有何妨,你成了天下,任你将他怎麽
去报母之恨,何必在一时,自失机曾。”殷洪欠身谢曰:“老师之语,大是有理。”申公豹
说反了殷洪,跨虎而去。正是:堪恨申公多饶舌,殷洪难免这灾遭。

    且说殷洪改了西周号色,打着商朝号。一日到了西岐,果见苏侯大营,扎在城下。殷洪
命庞弘去令苏侯来见;庞弘不知就里随上马到营前大呼曰:“殷千岁驾临,令冀州侯去
见。”有探事马报入中军:“启君侯!营外有殷殿下兵到,传令来令君侯去见。”苏侯听
罢,沈吟曰:“天子殿下,久已湮没,如何又有殿下,况吾奉敕征讨,身为大将,谁敢令我
去见。”因吩咐门官曰:“你且将来人令来。”军政司来令庞弘,随至中军;苏侯见庞弘生
的凶恶,相貌蹊跷,便问来者曰:“你自那里来的兵,是那个殿下命你来至此?”庞弘答
曰:“此是二殿下之令,命末将来令老将军。”苏侯听罢,沈吟曰:“忆昔当时,有殷洪、
殷郊绑在红头桩上,被风刮不见了,那里又有一个二殿下殷洪也?”旁有郑伦启曰:“君侯
听禀,当时既有被风刮去之异,此时就有不可解之理,想必当日被那一位神仙收去,今见天
下纷纷,刀兵四起,特来扶助家国,亦未可知;君侯且到他行营,看其真假,便知端的。”
苏侯从其言,随出大营,来至辕门,庞弘进营,回覆殷洪曰:“苏护在辕门等令。”殷洪听
得,命左右令来,苏侯、郑伦在中军行礼,欠身打躬曰:“末将甲在身,不能全礼,请问殿
下是成汤那一支宗派。”殷洪曰:“孤乃当今嫡派次子殷洪,只因父王失政,把吾弟兄绑在
绞头桩,欲待行刑,天不亡我,有海岛高人,将我救拔,故今日下山助你成功,又何必问
我。”郑伦听罢,以手加额曰:“以今日之遇,正见社之福。”殷洪令苏护合兵一处;殷洪
进营升帐,就问:“连日可曾与武王会兵,以分胜负?”苏侯把前後大战,一一说了一遍。
殷洪在帐内改换王服,次日领众将出营请战,有报马报入相府:“启丞相!外有殷殿下请
战。”子牙曰:“纣王少嗣,焉得又有殿下提兵?”旁有黄飞虎曰:“昔殷郊、殷洪绑在绞
头桩上,被风刮去,想必今日回来,末将认得他,待吾看来,便知真假。”黄飞虎领令来
城。有子黄天化压阵,黄天禄、天爵、天祥,父子五人齐出来。黄飞虎在坐骑上,见殷洪王
服,左右摆着庞、刘、苟、毕四将,使有郑伦为左右护卫使,真好齐整,看殷洪出马,怎见
得?有诗为证:“束发金冠火生,连环铠甲长征云;红袍上面团龙现,腰束挡兵走兽裙。紫
绶仙衣为内衬,暗挂稀奇水火锋;拿人捉将阴阳镜,腹内安藏秘五行。坐下走阵逍遥马,手
执方天戟一根;龙凤上书金字,纣王殿下见殷洪。”

    话说黄飞虎出马言曰:“来者何人?”殷洪虽飞虎十有馀年,不想飞虎归了西岐。一时
也想不出,殷洪答曰:“吾乃当今二殿下殷洪是也。

    你是何人?敢行叛乱,今奉敕西征,早早下马受缚,不必我费心,莫说西岐姜尚乃昆仑
门下之人,若是恼了我,连你西岐寸草不留,定行灭绝。”黄飞虎听说答曰,“吾非别人,
乃开国武成王黄飞虎是也。”

    殿下暗想:此处难道也有个黄飞虎,殷洪把马一纵,摇戟来取,黄飞虎催动神牛,手中
急架忙迎,牛马相交,戟并举。这一场大战,不知胜负加何?且看下回分解。
 楼主| 发表于 2012-8-2 22:55:47 | 显示全部楼层
 玄门久紫真宫,暴虐无端性更残;五厌实痴成恶孽,叁花善果属欺谩。纣王帝业桑林
晚,周武军威瑞雪寒;堪叹马元成佛去,西岐犹是怯心剜。

    话说黄飞虎大战殷洪,二骑交锋,戟上下,来往相交,约有二十回合。黄飞虎法如风驰
电掣,往来加飞,入怀中;殷洪招架不住,只见庞弘走马来助,这壁厢黄天禄纵马摇,敌住
庞弘;刘甫舞刀飞来,黄天爵也来接住杀;苟章见众将助战,也冲杀过来;黄天祥年方十四
岁,大呼曰:“少待吾来!”马抢来大战苟章;毕环使简走马杀来,黄天化举双接住。且说
殷洪敌不住黄飞虎,把一掩就走;黄飞虎赶来,殷洪取出阴阳镜,把白光一晃,黄飞虎滚下
骑来,早被郑伦杀出阵前,把黄飞虎抢将过去了;黄天化见父亲坠骑,弃了毕环赶来救父;
殷洪见黄天化坐的是玉麒麟,如是道德之士,恐被他所算,忙取出镜子,如前一晃,黄天化
跌下鞍□(左“革”右“乔”),也被擒了。苟章欺黄天祥年幼,不以为意,被天祥一正中
左腿,败回行营;殷洪一阵擒二将,掌得胜鼓回营。且说黄家父子五人出城,倒擒了两个
去,止剩叁个回来;进相府泣报子牙,子牙大惊,问其原故,天爵道:“将镜子一晃,即便
拿人。”诉说一遍,子牙十分不悦。且说殷洪回至营甲,令把擒来二将□(左“手”右
“台”)来,殷洪明明卖弄他的道术,把镜子取出来,用红的半边一晃,黄家父子睁开二
目,见身上已被绳索困住;及推至帐前,黄天化只气得叁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黄飞虎
曰:“你不是二殿下。”殷洪喝曰:“你怎见得我不是?”黄飞虎曰:“你既是二殿下,你
岂不认得我武成王黄飞虎,当年你可记得我在十里亭前放你,午门前救你?”殷洪听罢,呀
的一声:“你原来就是大恩人黄飞虎。”殷洪忙下帐,亲解其索,又令放了黄天化。殷洪
曰:“你为何降周?”飞虎欠身打躬曰:“殿下!在臣愧不可言,纣王无道,因欺臣妾,故
此弃暗投明,归投周主;况今叁分天下,有二归周。天下八百诸侯,无不臣服,纣王有十大
罪,得罪天下,诛戮大臣,炮烙正士,剖贤人之心,杀妻戮子,荒淫不道,沈湎酒色,峻宇
雕墙,广兴土木,天愁民怨,天下皆不愿与之俱生,此殿下所知者也。今蒙殿下释吾父子,
乃莫大之恩。”郑伦在旁急止之曰:“殿下不可轻释黄家父子,恐此一回去,又助恶为,乞
殿下察之。”殷洪笑曰:“黄将军昔日救吾兄弟二命,今日理当报之。今放过一番,二次擒
之,当正国法。”叫左右取衣甲还他。殷洪曰:“黄将车昔日之恩,今已报过了,以後并无
他说,再有相逢,幸为留意,毋得自贻伊戚。”黄飞虎感谢出营。正是:昔日施恩今报德,
从来万载不生尘。

    且说殷洪放回黄家父子,同至城下,放进城来,到相府参见子牙,子牙大悦。间其故
曰:“将军被获,怎能得逃脱此厄?”黄飞虎把上件事说了一遍,子牙大喜。正所谓:“天
相吉人。”话说郑伦见放了黄家父子,心中不悦,对殷洪曰:“殿下这番再擒,切不可轻易
处治,他前番被臣擒来,彼又私自逃回,这次切宜斟酌。”殿下曰:“他救我,我理当报
他,料他也走不出吾之手。”次日,殷洪领众将来城下,坐名请子牙答话。探马报入相府,
子牙对诸门人曰:“今日会殷洪,须是看他怎样个镜子?”传令排队伍炮声响亮,招展,出
城对子马,各分左右,诸门人翅排开;殷洪在马上把画戟指定言曰:“姜尚为何造反?你也
曾为商臣,一旦辜恩,情殊可恨。”子牙欠身曰:“殿下此言差矣!为君者当爱养百姓,听
纳忠言,岂可暴虐无辜,使天下之人流离失所,困苦颠连,各有怨叛之心;盖因纣王无道,
天愁民怨,天下皆与为仇,天下共叛之,岂西周故逆王命哉?今天下皆已归周,殿下又何必
逆天强为,恐有後悔。”殷洪大喝曰:“谁与我把姜尚擒了。”左队内庞弘大叱一声,走马
滚临阵前,用两条银装□(左“金”右“间”),冲杀过来,哪吒登风火轮,摇战住;刘甫
出马来战,又有黄天化接住杀;毕环助战,又有杨戬接住杀。且说苏侯同子苏全忠,在辕门
看殷洪走马来战姜子牙,子牙仗剑相迎。怎见得?

    这场恶杀:扑咚咚陈皮鼓响,血沥沥库朱砂;槟榔马上叫活拿,便把人参捉下。

    暗防风鬼前乌头,便撞飞抓好杀;只杀得附子染黄沙,都为那地黄天子驾。

    话说两家锣鸣鼓响,惊天动地,喊杀之声,地沸天翻。且说子牙同殷洪未及叁四合,祭
打神鞭来打殷洪,不知殷洪内衬紫绶仙衣,此鞭打在身上,只当不知;子牙忙收了打神鞭。
哪吒战住庞弘,忙祭起乾坤圈,一圈将庞弘打下马,复胁下一刺死。殷洪见刺杀庞弘,大叫
曰:“好匹夫!伤吾大将。”弃了子牙,忙来战哪吒,戟并举,杀在虎穴。却说杨戬战毕环
未及数合,杨戬放出哮天犬,将毕环咬了一口,毕环负痛,把头一缩,措手不及,被杨戬复
上一刀,可怜死於非命,二人俱进封神台去了。殷洪战住哪吒,忙取阴阳境,照着哪吒一
晃,哪吒不知就里,见殷洪拿镜子照他晃,不知哪吒乃莲花化身,不系精血之体,怎的晃他
死?殷洪连晃数晃,全无应验;殷洪着忙,只得又战。彼时杨戬看见殷洪拿着阴阳镜,慌忙
对子牙曰:“师叔快退後,殷洪拿的是阴阳镜,方弟子见打神鞭,虽打殷洪不曾着重,此必
有暗宝让身,如今又将此宝来晃哪吒,幸哪吒非血肉之躯,自是无恙。”

    子牙听说,忙命邓婵玉陪助哪吒一石,以襄成功。婵玉听说,把马一纵,将五光石掌在
手上,望殷洪打来。正是:发手石来真可羡,殷洪怎免面皮青。

    殷洪与哪吒大战局中,不防邓婵玉一石打来,及至着伤,打得头肯眼肿,呵呀一声,拨
骑就走。哪吒斜刺里一劈胸刺来,亏杀了紫绶仙衣,尖也不曾刺入分毫。哪吒大惊,不敢追
袭;子牙掌得胜鼓进城。

    殷洪败回大营,面上青肿,切齿深恨姜尚:“若不报今日之耻,非大丈夫之所为也。早
且说杨戬在银安殿,启子牙曰:“方弟子临阵,见殷洪所拿实是阴阳镜,今日若不是哪吒,
定然坏了几人,弟子往太华山去走一遭,见赤精子师伯,看他如何说。”子牙沈吟半响,方
许前去。杨戬离了西岐,借土遁到太华山来,随风而至,来到高山,收了遁术,迳进云霄洞
来。赤精子见杨戬进洞,门曰:“杨戬!你到此有何话说?”杨戬行礼,口称:“师伯!弟
子来见,求借阴阳镜,与姜师叔暂破商朝大将,随即奉上。”赤精子曰:“前日殷洪带下山
去,我使助子牙伐纣难道他不说有宝在身?”杨戬曰:“弟子单为殷洪而来,现殷洪不曾归
周,如今反伐西岐。”道人听罢,顿足叹曰:“吾错用其人,将一洞珍宝,尽岸殷洪。岂知
这畜生,反生祸乱。”赤精子命杨戬:“你先回去,我随後就至。”杨戬辞了赤精子,借土
遁回西岐,进相府来见子牙,子牙问曰:“你往太华山,见你师伯如何说?”

    杨戬曰:“果是师伯的徒弟殷洪,师伯随後就来。”子牙心下焦闷。

    过了叁日,门官报入殿前:“赤精子老爷到了。”子牙忙迎出府前,二人携手上殿;赤
精子曰:“子牙公!贫道得罪;吾使殷洪下山助你同进五关,使这畜生身归故土。岂知负我
之言,反生祸乱。”子牙曰:“道兄如何把阴阳镜,也付与他?”赤精子曰:“贫道将一洞
珍宝,尽岸与殷洪,恐防东进有碍,又把紫绶仙衣与他护身,可避刀兵水火之灾;这孽障不
知听何人唆使,中途改了念头。也罢,此时还未至大决裂,我明日便他进西岐赎罪便了。”
一宿不表。次日赤精子出城,至营大呼曰:“辕门将士!传进去,着殷洪出来见我。”话说
殷洪自败在营,调养伤痕,切齿深恨,欲报一石之雠;忽军士报:“有一道人,坐名要千岁
答话。”殷洪不知是师父前来,随即上马,带刘甫、苟章,一声炮响,齐出辕门;殷洪看见
是师父,便是置身无地,欠身打躬,口称:“老师!弟子殷洪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赤精
子曰:“你在洞中,怎样对我讲,你如今反伐西岐,是何道理?徒弟你曾发誓在先,仔细你
四肢成为飞灰也。好好下马,随吾进城,以赎前日之罪,庶免飞灰之祸;如不从我之言,那
时大难临身,悔无及矣。”殷洪曰:“老师在上,容弟子一言告禀。殷洪乃纣王之子,怎的
反助武王,古云:『子不言父过。』况敢从反叛而弑父哉,即人神仙佛,不过先完纲常彝
伦,方可言其冲举,又云:『未修仙道,先修人道。』人道未完,仙道远矣。且老师之教弟
子,且不论证佛成仙,亦无有教人有弑父逆伦之子。即以此奉告老师,老师何以教我?”赤
精子笑曰:“畜生!纣王逆伦灭纪,惨酷不道,杀害忠良,淫酗无忌,天之绝商久矣;故生
武周,继天立极,天心效顺,百姓来从,你之助周,尚可延商家一脉,你若不听的吾言,这
是大数已定,纣恶贯盈,而遗疚於子孙也。

    可速速下马,忏悔往愆,吾当与你解释此愆尤也。”殷洪在马上正色言曰:“老师请
回,未有师尊教人以不忠不考之事者。弟子实难从命,俟弟子破了西岐逆贼,再来与老师请
罪。”赤精子大怒:“畜生不听师言,敢肆行如此。”仗手中剑飞来直取,殷洪将戟架住版
曰:“老师何苦深为子牙,自害门弟。”赤精子曰:“武王乃是应运圣君,子牙是佐周名
世,子何得逆天而行横暴乎?”又把宝剑直砍来。殷洪又架剑,口称:“老师!我与你有师
生之情,你如今自失骨肉,而动声色,你我师生之情何在?若老师必执一偏之见.致动声
色,那时不便,可惜前情教弟子一场成为画饼耳。”道人大骂:“负义匹天,倘敢巧言。”
又一剑砍来。殷洪面红火起:“老师!你偏执己见,我让你叁次,以尽师礼,这一剑我不让
你了。”赤精子大怒,又一剑砍来,殷洪发手赴面交还。正是:师徒共战抡剑戟,悔却当初
救上山。

    话说殷洪回手与师父交兵,已是逆命於天,战未数合,殷洪把阴阳镜拿出来,欲晃赤精
子。赤精子见了,恐有差讹,即借纵地金光法走了;进西岐城来至相府。子牙接住,间其详
细,赤精子从头说了一遍,众门弟不服,俱说:“赤老师!你太弱了,岂有徒弟与师尊对持
之礼?”

    赤精子无言可答,纳闷厅堂。且说殷洪见师父也逃遁了,其志益高,正在中军,与苏侯
共议破西岐之策;忽辕门军士来报:“有一道人求见。”殷洪传令:“请来。”只见营外来
一道人,身不满八尺,面加瓜皮,獠牙巨口,身穿大红,顶上带一串念珠,乃是人之顶骨,
又挂一金镶瓢,是半个人脑袋,眼耳鼻中冒出火,如顽蛇吐信一般;殷洪同诸将观之骇然。
那道人上帐,稽首而言曰:“那一位殷殿下?”

    殷洪答曰:“吾是殷洪,不知老师那座名山,何处洞府?今到小营有何事吩咐?”。道
人曰:“吾乃骷髅山白骨洞一气仙马元是也。遇申公豹请吾下山,助你一臂之力。”殷洪大
喜,请马元上帐坐下:“请问老师吃斋吃荤?”道人曰:“吾乃吃荤。”殷洪传令军中治
酒,管待马元。当日已过。次日,马元对殷洪曰:“贫道既来相助,今日吾当会姜尚一
会。”殷洪感谢,道人出营至城下,只请姜子牙答话,报马报入相府:“启丞相!城外有一
道人,请丞相答话。”子牙曰:“吾有叁十六路征伐之厄,理当会他。”传令排队伍出城,
子牙随带众将诸门人出得城来,只见对面来一道人,甚为丑恶。怎见得?有诗为证:“发似
朱砂面如瓜,金睛凸暴冒红霞;窍中吐出顽蛇信,上下料生利刃牙。大红缨上云光吐,金花
冠拴紫玉花;腰束丝□(左“糸”右“条”)太极扣,太阿宝剑手中拿。封神榜上无名姓,
他与西方是一家。”

    话说子牙至军前问回曰:“道者何名?”马元答曰:“吾乃一气仙马元是也。申公豹请
吾下山,来助殷洪,共破逆天大恶,姜尚!休言你阐教高妙,吾特来擒汝,与截数吐气。”
子牙曰:“申公豹与吾有隙,殷洪误听彼言,有背师教,逆天行事,助极恶贯盈之主,反伐
有道之君,道者既是鬲明,何得不顺天从人,而反其所事哉?”马元笑曰:“殷洪乃纣王亲
子,彼何得反说他逆天行,终不然,转助尔等,叛逆其君父,方是顺天应人?姜尚!还亏你
是玉虚门下,自称道德之士,据此看来,直满口胡言,无父无君之辈,我不诛你,更待何
人。”仗剑跃步砍来,子牙手中剑劈面交还;未及数合,子牙祭打神鞭打将来,马元不是封
神榜上人,被马元看见,伸手接住鞭,收在豹皮囊里,子牙大惊。正战之间,忽一人走至马
军前,凤翅盔,金锁甲,大红袍,自玉带,紫骅骝,大叱一声:“丞相吾来也!”子牙看
时,乃秦州运粮官,猛虎大将军武荣,因催粮至此,见城外杀,故来助战。一马冲至军前,
展刀大战,马元抵武荣这口刀不住;真若山崩地裂,渐渐筋力难持。马元默念□(左“口”
右“兄”),道声:“疾!忽脑袋後伸出一只手来,五个指头,好似五个斗大冬瓜,把武荣
抓在空中,望下一,一脚踏住大腿,两只手掇定一只腿,一撕两块,血滴滴取出心来,对定
子牙众门人,喳喳,嚼在肚里,大呼曰:“姜尚捉住你时,也是这样为例。”把众将吓得魂
不附体,马元仗剑又来搦战;土行孙大呼曰:“马元少待行恶,吾来也。”轮开大棍就打马
元,马元及至看时,是一个矮子;马元笑而问曰:“你来做甚麽?”土行孙曰:“特来擒
你。”又是一棍打来,马元大怒:“好孽障?”绰步撩衣,把剑往下就劈,土行孙身子伶
俐,展动棍,就势已钻在马元身後,提着铁棍,把马元的大腿,连腰打了七八棍,把马元打
得骨软筋酥,招架着实费力;怎禁得土行孙在穴道上行,马元急了,念动真言,伸出那一只
神手,抓着土行孙,望下一;马元不知土行孙有地行道术,在地下,就不见了;马元曰:
“想是很了,怎麽杀,连影儿也不见了。”正是:马元不诚地行术,尚疑双眼认模糊。

    且说邓婵玉在马上,见马元将土行孙碎不见了,只管在地上;邓婵玉取五光石,发手打
来,马元未曾提防,脸上被一石头,只打的金光乱冒,呀的一声,把脸一抹,大骂:“是何
人暗算打我?”只见杨戬纵马舞刀,直取马元,马元仗剑来战杨戬,杨戬刀势,疾如雷电,
马元架不住叁尖刀,只得又念真言,复现出一只神手,将杨戬抓在空中,往下一,也想撕武
荣一般,把戬心肺取将出来,血滴滴吃了,马元指子牙曰:“今日且饶你多活一夜,明日再
来会你。”马元回营,殷洪见马元术精神奇,食人心肺,这等凶猛,心中甚是大悦,掌鼓回
营,治酒与大小将校会饮。至初更时分不表。且说子牙进城至府,自思:“今日见马元这等
凶恶,把人心活活的吃了,从来未曾见此等异人,杨戬虽是如此,不知吉凶。”正是放心不
下。却说马元同殷洪等饮酒至二更时分,只见马元双眉紧皱,汗流如雨,殷洪曰:“老师为
何如此?”马元曰:“腹中有点疼痛。”郑伦答曰:“想必吃了生人心,故此腹中作痛,吃
些热酒冲一冲,自然无事。”马元命取热酒来吃了,越吃越痛;马元忽的大叫一声,跌倒在
地下乱滚,只叫:“痛杀我也!”

    腹中骨碌碌的响,郑伦曰:“老师腹中有响声,请往後营方便方便,或者无事,也未可
知。”马元只得往後边去。岂知是杨戬用八九玄功,变化腾挪之妙,将一枚奇丹,使马元泻
了叁日,泻的马元瘦了一半。

    且说杨戬回西岐来见子牙,备言前事;子牙大喜,杨戬对子牙曰:“弟子权将一粒丹,
使马元失其形神,丧其元气,然後再做处治,谅他有六七日,不能得出来会战。”正言之
间,忽哪吒来报:“文殊广法天尊驾至。”子牙忙迎至银安殿行礼毕,又见赤精子稽首坐
下,文殊广法天尊曰:“恭喜子牙公!金台拜将吉期甚近。”子牙曰:“今殷洪背师言,而
助苏护征伐西岐,黎庶不安,又有马元凶顽肆虐,不才如坐针毡。”文殊广法天尊曰:“子
牙公!贫道因闻马元来伐西岐,恐误你叁月十五日拜将之辰,故此来收马元,子牙公可以放
心。”子牙大喜道:“得道兄相助,姜尚幸甚,国家幸甚,但不知用何策治之?”

    天尊附子牙耳曰:“如要伏马元,须是如此如此,自然成功。”子牙忙传令杨戬领法
旨,杨戬得令自去策应。正是:马元今入牢笼计,可见西方有圣人。

    话说子牙当日申牌时辰,骑四不象,单人独骑,在商朝辕门外作探望探子,用剑指东望
西,只见巡哨探马报入中军曰。“禀殿下!有子牙独自一个,在营前探听消息。”殷洪问马
元曰:“老师!此人今日如此模样,探我行营,有何奸计?”马元曰:“前日误被杨戬这,
中其奸计,使贫道有失形之累,待吾前去擒来,方消吾恨。”马元出营,见子牙怒起,大
叫:“姜尚不要走,吾来了!”绰步上来,仗剑来取子牙;子牙忙用剑相还,步兽相交,未
数合,子牙拨骑败走。马元只要拿姜子牙的心重,怎肯轻放,随後赶来。不知马元如何?且
看下回分解。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会员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UFO中文网

GMT+8, 2024-12-22 22:41

Powered by Discuz! X3.5

© 2001-2024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