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莱斯廷预言:什么是“塞莱斯廷预言”?本文有塞莱斯廷预言全文在线阅读,你们可以了解下。
这是一部发现于秘鲁雨林中的神秘手稿,写于公元前六百年,却预言了几千年来人类心灵的成长过程。
它以“九个觉悟”揭示生命的真相,也为我们展示了一个高度发达的精神文明社会的未来。
从接触第一个觉悟开始,主人公就卷入了一场神秘的探索之旅。他响应内心的呼唤,
只身前往秘鲁,寻找遗失的手稿。迎接他的,既有险峻的自然环境,有政府军队的围追堵截,也有热情的伙伴与睿智的引路人。你将会跟随主人公进入延绵的安第斯山脉,进入密林深处的古代废墟,逐一解开九个人生觉悟。 这是一场扣人心弦的冒险,又是一个极富哲理的寓言。在整个探险的过程中,手稿以巧合的形式一节一节展示在主人公眼前,一步一步地揭示和解释世界的结构,人与人的关系,以及巧合的意义。
一起来聆听这九个觉悟吧,我们将从中洞悉生命的机缘,体验到自然与美的奥秘,反思人与人的相处模式,从而完成自我内在的探索,迎来一个人类社会的崭新未来。
这一切的根源,在于我们提高警觉,领悟我们的生命是如何向前迈进。我们开始注意到,人生中的那些机缘巧合、在节骨眼上突然冒出的那些贵人,会出其不意地把我们的生命推展到一个崭新的、重要的方向。也许,比起任何时代的任何民族,我们更能凭着直觉悟解这些神秘机缘的深层意义。
塞莱斯廷预言
《塞莱斯廷预言》第一部分我把车子开到餐馆前停好,然后靠在椅背上想了一会儿。我知道,莎琳已经在餐馆里头,等着跟我说话。但为什么呢?六年来,我一直没有她的消息。如今我正在森林里过一个星期的隐居生活,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呢?
决定性的多数 我把车子开到餐馆前停好,然后靠在椅背上想了一会儿。我知道,莎琳已经在餐馆里头,等着跟我说话。但为什么呢?六年来,我一直没有她的消息。如今我正在森林里过一个星期的隐居生活,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呢? 我钻出货车,走向餐馆。身后,西方天际一抹落日余晖,把整个湿漉漉的停车场映照得一片金黄,有如琥珀一般。一个钟头前下过一场短暂的雷雨,把地面上的东西都打湿了,这会儿,夏日的黄昏感觉格外凉爽清新。苍茫的暮霭给大地增添了几分超现实的色彩。半圆的月亮高挂天空。 我边走边回忆着莎琳的音容身影。她还是那么漂亮、热情吗?时间会给她带来什么改变?而我又该如何看待她提到的那份手稿——这个在南美洲出土、她迫不及待想让我知道的古物? “我在机场过境两个小时,”她在电话中告诉我,“我们一块吃晚餐好吗?这部手稿的内容,你肯定会喜欢——它是你最喜欢的那种奥秘。” 我最喜欢的那种奥秘?此话怎讲? 餐馆挤满了客人,有几对夫妻在等待空位。我找到一个女服务生,她告诉我,莎琳已经来了,正坐在主餐厅上方的高台上。 我走上阶梯,看见一群人围着其中一张桌子。在场的还有两个警察。突然,警察转身,从我身边冲下阶梯。人群纷纷散去,我看到了刚才大家围观的那个人——是一个女的,依旧坐在桌旁——莎琳! 我连忙向她走去:“莎琳,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情吗?” 她装出一副恼怒的模样,把头向后一昂,站起身,随即展露出她的招牌笑容。我发现她的发型稍微改变了些,但那张脸孔还是跟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细致的五官、宽阔的嘴,两只眼睛又大又蓝。 “说给你听,你也许不会相信。”她拥抱了我一下,像个老朋友,“几分钟前,我去上洗手间,回来时发现有人偷走了我的公文包。” “里面装着什么?”
“都是一些不重要的东西,几本书和杂志,我带在路上看的。真是怪事。邻桌的客人告诉我,有个人走进来,拿起我的公文包就走出去了。他们向警察描述那个人的相貌,警察答应搜索附近一带地方。” “也许我应该去帮他们找找看。” “不必,不必。忘了这件事吧。我时间不多,想跟你好好聊一聊。” 我点点头。莎琳要我一起入座。一个服务生走过来,于是我们打开菜单,各自点了菜。接着我们花十几分钟时间寒暄了一番。我轻描淡写地提起自我放逐到森林中隐居的事,但莎琳却不允许我含糊其辞。她倾身向前,又向我展露她的招牌笑容。 “说实话,你近况到底如何?”她问道。 我看了看她的眼睛,发现她正用急切的眼光看着我。“你急着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对不对?” “我的个性一向很急。”她说。 “好吧,告诉你实话,我现在住在湖边,想让自己悠闲一下。我工作太累了,想改变生活方式。” “我记得你提起过那个湖。我以为你和你姊妹已经把它给卖掉了。” “还没卖掉,但房地税实在让我们吃不消。那块地太靠近市区,房地税年年调高。” 她点点头:“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我还不晓得。希望做点不同的事情。”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听你这么说,你就跟其他人一样感到惶惑不安。” “我想是吧。”我说,“你为什么问这个?” “手稿上提到这点。” 我们互相凝视着,沉默了一会儿。 “告诉我这部手稿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说。
她把身子靠到椅背上,仿佛在考虑如何开口,然后又抬起头来看着我。“记得我在电话中提到,几年前我辞掉了报社的工作,加入一个研究机构,替联合国调查各地的文化和人口改变。我最近的任务是在秘鲁。那阵子,我在利玛大学做研究,常听到谣言说一部古老的手稿已经被发现,只是没有人知道详细的情形,连考古系和人类学系的人也不知道。我询问政府官员,他们都矢口否认有这回事。有个人告诉我,为了某种原因,政府极力禁止这部手稿流传出去。但他听到的也是第二手消息。”莎琳继续说,“你知道我的个性,天生好奇。研究工作完成后,我决定多留几天,直到有一天我在利玛郊外一家咖啡馆吃午餐,发现有一个教士在打量我。他观察我几分钟后,就走过来对我说,那天早上,他听人说我正在到处打探这部手稿的下落。他不愿说出自己的姓名,但他答应回答我的所有问题。” 她迟疑了一会儿,眼睛依旧盯着我:“他说,这部手稿大约是在公元前600年完成的。它预言人类社会将发生巨大的转变。” “什么时候开始转变?” “在20世纪的最后几十年。” “现在?!” “对,现在。” “是哪一种转变呢?”我问道。 她显得有点忸怩不安,最后才急促地说:“那个教士告诉我,那是人类意识的一种再生,过程非常缓慢。它本质上不是宗教的,但却是精神的。对地球上的人类生命、对我们生存的意义,我们现在渐渐有了新的发现。根据这位教士的说法,这个新知识将剧烈地改变人类的文化。” 她又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教士告诉我,这部手稿分成好几个部分或篇章,每一章包含一个对人生的觉悟。手稿预言,在我们这个时代,人类将开始依次达成这些觉悟——一个觉悟接一个觉悟——渐渐从目前的生存状态过渡到一个纯粹的精神文化。” 我摇摇头,扬起眉毛嘲笑地睨着她:“你真的相信这一套吗?” “哦,我想……” “看看这儿的人吧!”我打断她的话,指了指坐在楼下大厅用餐的人群,“这是现实世界。你在这样的世界看得出任何改变吗?”
我刚说完,餐厅另一端靠墙的一张桌子就爆发出了吵架声,我虽听不清楚他们吵什么,但那声音却大得让整个餐厅的客人都静默了下来。最初我还以为发生了另一起抢劫案,仔细一听,才知道是一场口角。一个外表看来三十几岁的妇人站起身,气咻咻地瞪着坐在她对面的一位男士。 “不!”她扯起嗓门叫嚷,“问题出在我们的关系变质了,跟我当初期望的完全不同!你明白吗?跟我期望的完全不同!”她定了定心神,把餐巾扔到桌面上,走出餐馆。 莎琳和我面面相觑。想不到就在我们谈论楼下餐厅的人群时,就爆发了这一场争吵。过了一会儿,莎琳朝那位独自枯坐的男士点点头说:“现实世界正在改变中。” “怎样改变?”我依旧感到茫然。 “转变从第一个觉悟开始,而根据那位教士的说法,最初这个觉悟会在我们不知不觉中浮现,它的征象是一种深沉的惶惑不安的感觉。” “惶惑不安?” “对。” “那我们在追寻什么呢?” “这就是关键所在!最初我们并不确定。根据手稿的预言,我们开始发现另一种形式的经验……生命中的某些时刻,让我们感到和以往有所不同,比较热烈,比较激奋。但是,我们并不明了这桩经验是什么,也不晓得如何使它持久。当它结束时,我们又会回到单调平板的生活,感到不满足,感到惶惑不安。” “你认为,这种惶惑不安是那位妇人发脾气的真正原因?” “对。这位妇人和我们所有人一样,都在人生中追寻更大的满足,不能忍受任何阻碍我们的东西。最近几十年流行的‘惟我独尊’的态度,背后隐藏的就是这种不安的追寻。它影响到每一个人,从华尔街大亨到街头小混混。”莎琳凝视着我,继续说,“我们和别人交往时,总是太苛求,因此很难维持彼此的情谊。”
莎琳这番话,使我想起自己最近跟两个女人的交往。这两段情开始时都轰轰烈烈,但不到一年就烟消云散。我又抬头看看莎琳,她正耐心地等待我开口。 “我们的男女关系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我问。 “针对这个问题,我跟那位教士讨论了很久。”莎琳回答,“他说,男女建立关系时,如果双方都过分苛求,都期望对方生活在他或她的世界里,要求对方随时陪伴在身边,一块参加他或她选择的活动,那么,一场自尊之战难免就会发生。” 她这番话说到了我的心坎上。我最近跟两个女人的交往最后都变质成权力斗争。在那两段情中,我和对方都发现,我们在生活作息上无法配合。我们的生活步调过于快速。我们没有工夫协调彼此的分歧——在一起时该做什么、该去哪儿玩、该培养哪种兴趣——我们总是为这些事争吵不休。到头来,谁该当家作主就成了难解的习题。 “由于这种权力斗争,”莎琳继续说,“手稿预言,我们将很难和同一个人维持长久的关系。” “这个预言听起来没什么了不起嘛!”我说。 “我对那位教士,也是这么说,”莎琳答道,“他要我记住,尽管近来社会的弊端大都可以追溯到这种不安和追寻,但这个现象是一时的,终会消失。总有一天,我们会明了我们究竟在追寻什么——这另一种经验,更能满足我们的经验,到底是什么东西?一旦我们彻底了解它的本质,我们就能达成第一个觉悟。” 我们点的菜送来了。于是我们停下几分钟,让侍者为我们倒酒,顺便尝尝对方点的菜。莎琳把手伸过桌面,从我盘中拿一小块鲑鱼放进口中,一面品尝,一面皱起鼻子咯咯笑了起来。我发觉,她是个挺好相处的女人。 “好吧,”我说,“我们追寻的这个经验到底是什么?什么是第一个觉悟?” 她迟疑了一会儿,仿佛不知如何开始。
“这很难解释。”她说,“那位教士是这么说的:当我们察觉到人生中的‘机缘’时,第一个觉悟就出现了。” 她把身子倾向前来:“对你想做的事情,你是不是曾经有过预感或直觉?譬如说,你想改变生活方向,却不知道如何实现。然后,当你快要忘记这件事,而把注意力集中在其他事情上的时候,你突然遇到一个人,或读到一本书,或来到某个地方,让你一下子碰到了你一直期待的机会。你有过这样的经验吗?” “喏,”她继续说,“根据那位教士的说法,这种机缘出现的频率愈来愈高,使我们感到它不仅仅是偶然的巧合。它感觉起来像是命中注定的,仿佛有个无法解释的力量在引导我们的生命。这种经验在我们心中激起神秘和兴奋的感觉,使我们充满活力。教士告诉我,这就是我们已经窥见的经验,如今我们时时刻刻都会遭逢到这样的经验。愈来愈多的人相信,这个神秘现象是真实的,具有某种含意,显示在日常生活的表面下有某种活动在进行。这种认知就是第一个觉悟。” 莎琳用期待的眼光看着我,但我没开腔。 “你还不明白吗?”她问道,“第一个觉悟,就是用新的眼光,看待环绕着地球上每个生命固有的奥秘。我们正在体验这种神秘的机缘,纵使我们还不理解,我们知道这个经验是真实的。我们仿佛又回到孩提时代,感觉到生命中还有另一面等待我们去探索,人生的背后还有另一种活动在进行。” 莎琳的身子愈倾愈前,边说边打手势。 “你真相信这一套,对不对?”我问她。 “我记得,”她板起脸孔说,“你以前也喜欢谈论这一类经验。” 她这句话仿佛一拳擂在我心口。她说得没错。在我生命中的某个阶段,我确实曾经有过这样的机缘,当时我还试着从心理学的角度探索它的意义。后来我的想法渐渐改变了。不知怎的,我开始觉得,这种认知既不成熟也不切实际,从此便不再理会这类经验。 我瞅着莎琳,开始为自己辩解:“那时,我可能正在阅读东方哲学或基督教神秘主义的书。你应该还记得吧。不管怎样,你所说的第一个觉悟,早就有很多书在讨论了。你那一套又有什么不同?察觉到神秘现象存在,就能够转变文化吗?” 莎琳低下头来,瞅着桌面,半晌才抬起头来看我。
“你别误解,”她说,“确实,这种认知以前的人早就有过,而且在书中讨论过。事实上,那位教士还特别强调,第一个觉悟并不是新的东西。他说,从古到今,一直有人察觉到这些神秘机缘存在,而这种认知是推动许多伟大哲学思想和宗教运动的力量。但是,以往和现在有个不同点,那就是数量。根据教士的说法,文化转变之所以发生在今天,是因为同时具有这种认知的人,数量愈来愈多。” “他到底指的是什么?”我问。 “他告诉我,手稿预言,在20世纪的60年代,意识到这类神秘机缘存在的人会开始急速增加。他说,这种成长会持续到下个世纪初,到了那个时候,这种人就会达到一定的数量——我管这个数量叫决定性的多数。”莎琳继续说,“手稿预言,一旦决定性的多数出现了,我们的整个文化就会开始认真看待这类机缘巧合。我们会集体探究,在这个星球上,人类的生活背后究竟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在运作。当这个问题同时被大量的人提出后,其他几个觉悟就会进入我们的意识中——因为根据手稿,一旦有足够数量的人对现代的人生提出严正的质疑,我们就会开始寻找答案。然后,我们就会达成其他的觉悟……一个觉悟接着一个觉悟。” 莎琳停下来吃点东西。 “这么说,一旦我们达成了所有觉悟,文化就会转变啰?”我问道。 “那位教士是这么说的。” 我一边瞅着她,一边思索着“决定性的多数”这个观念,然后说:“对一部完成于公元前600年的手稿来说,这听起来倒是挺有深度的观念嘛。” “我也是这样想,”莎琳回答,“我自己也提出同样的质疑,但那位教士向我保证,翻译这部手稿的第一批学者都确定它不是后人伪造的。主要原因是,手稿是用闪族语系中的阿拉姆语(Aramaic)写成的,和《圣经·旧约》的大部分文字相同。” “阿拉姆语出现在南美洲?它怎么会在公元前600年传到那儿去呢?” “那位教士也不知道。” “他的教会赞同这部手稿的预言吗?”我问道。 “不,”她说,“他告诉我,大部分神职人员都拼命打压这部手稿,所以他才不敢说出自己的姓名。显然,光是谈论这部手稿,也会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
“他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教会的大部分人都反对让这部手稿流传出去?” “告诉我了。”莎琳说,“因为它威胁到他们宗教教义的完整性。” “怎么威胁呢?” “我也不太清楚。那位教士没说得很详细,好像是因为手稿中提到的其他几个觉悟,歪曲了他们教会的传统教义,把教会的长老给吓坏了——他们都比较保守。” “原来如此。” “不过,那位教士倒是告诉我,他不认为手稿的预言会伤害他们教会的教义。它只不过将这些教义加以阐明罢了。他深深觉得,如果教会领导人肯像前人那样,把人生当做一个奥秘来看待,好好省察手稿中提到的其他几个觉悟。那么,他们就会明了他说的是事实。” “他有没有告诉你手稿中提到几个觉悟?” “没有。但他提到第二个觉悟。他告诉我,第二个觉悟是对近代人类历史作更正确的诠释,进一步阐明人类文化转变的过程。” “对于这点,他有没有说得很清楚?” “没有,时间太仓促了。他告诉我,他得赶去处理一些事情。我们约好当天下午在他家见面。我准时赴约,他却不在家。我等了三个小时,他一直没有露面。最后我只好离开了,因为我要赶着搭飞机回美国。” “你是说,从此你就没有机会再跟他谈话?” “对。以后我没再见到他。” “秘鲁政府也一直没有证实这部手稿存在吗?” “没有。” “这件事发生在多久以前?” “大约一个半月以前。” 好一会儿,我们没有说话,只管低头用餐。莎琳终于抬起头来问我说:“你的看法呢?” “我不知道。”我说。一方面,我不相信人类真的会改变;另一方面,我却感到惊讶,发出这种预言的手稿居然可能真的存在。 “他有没有让你看手稿的副本或什么的?”我问。 “没有。我只做了一些笔记。”
我们又陷入沉默中。 “知道吗?”她说,“我原以为手稿的预言会引起你很大的兴趣。” 我看了看她:“我想,我需要一些证据,证明这部手稿所说的都是真的。” 她又开朗地笑了起来。 “怎么啦?”我问。 “我也是这么说的呀。” “对谁说?那位教士?” “对。” “他怎么回答?” “他说,经验就是证据。” “此话怎讲?” “他的意思是,我们的经验证实手稿所说的是事实。只要我们肯认真地探索我们内心的感受,认真地想想,在人类历史的这个阶段,我们的生活是怎么过的,我们就会发现,这部手稿的预言并不是空穴来风。它是有根据、有道理的。”她犹豫了半晌,问道,“你觉得它有道理吗?” 我思索了一会儿。它的预言有道理吗?这年头每个人都像我一样惶惑不安吗?如果是的,那么,这种不安感从何而来?是来自简单的觉悟——三十年来渐渐形成的简单认知?人生中还有一些事情是我们不知道、没经历过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我说,“我想,我需要一些时间好好思考一下。” 我踱到餐馆旁的花园,站在一张杉木凳后面,面对喷水池。右边,我看得见机场上闪烁不停的灯光,听得见一架准备起飞的喷气客机引擎发出的咆哮声。 “这些花儿好美啊!”我身后响起莎琳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她沿着小径朝我走了过来,边走边观赏休憩区旁栽种的一排排牵牛花和秋海棠。她在我身旁站住了。我伸出一只手臂揽住她,往事顿时涌上我的心头。 多年前,我们都住在弗吉尼亚州的夏洛茨维尔,常在傍晚时分见面聊天。我们的谈话大多环绕着学术理论和心理成长。我们气味相投,总是聊得很开心。奇怪的是,我们的交往一直停留在精神的层面。 “有机会再见到你,我实在太高兴了。”她说。 “我晓得。”我回答,“一看到你,我就想起许多往事。” “奇怪,这些年我们为什么不保持联络呢?”她问道。 她的询问又把我带进往事中。我想起最后一次和莎琳见面的情景。她站在我的汽车旁向我道别。那时我的脑子里装满新知识,准备回到家乡,辅导那些遭受严重虐待的儿童。我以为我能帮助他们克服强烈的后遗症,让他们的生命继续成长。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辅导方法并没有收到成效。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无知。人类要如何从自己的过去解脱出来?对我来说,这到现在仍是个谜。 如今回想过去这六年,我觉得那些经验是值得的。但我也渴望改变生活方式。问题是,去哪儿呢?从事什么工作呢?莎琳帮助我探索童年精神创伤的本质,在我的理论形成后,我就很少再想到她。如今她就站在我身边,又回到我生命中——而我们聊起天来还是和以往一样兴奋。 “我想,我太专注于工作了。”我说。 “我还不是一样。”她说,“报社的工作很忙,我马不停蹄地采访新闻,没工夫打听你的下落。除了工作以外,我把所有事情都忘了。” 我揉了揉她的肩膀:“知道吗,莎琳,我竟然忘了我们在一起聊天时总是很开心。我们的谈话总是那么自然、无拘无束。” 她的眼神和笑容告诉我,她同意我的说法。 “我知道,”她说,“每次跟你聊天,我都感到非常爽快。” 我正想回答她,她却忽然瞪起眼睛,望向餐馆的大门。她的脸一下子变得很苍白,充满焦虑。 “怎么回事?”我转头望望餐馆的大门。有几个人正走向停车场,边走边悠闲地聊着,看不出任何不寻常的迹象。我回过头来,看看莎琳。她还是一脸惊慌的神情。 “到底看见了什么啦?”我又问道。 “那儿,第一排车子旁边——你看见那个穿着灰色衬衫的男人了吗?” 我又望向停车场。另一群人走出餐馆门口。 “哪个人?”我问道。 “我想他已经走了。”莎琳凝神望了一会儿,然后瞅着我说,“邻桌的客人说,偷我公文包的人头发稀疏,留着胡子,穿灰色衬衫。我想,我刚看到他站在车子旁边……观察我们。” 我心头一跳,也开始担忧起来。我告诉莎琳我马上回来,然后走到停车场去查看,却没看到莎琳描述的那个人。我不敢走得太远。 我回到花园那张木凳旁,莎琳挨近我身边,悄声说:“你觉得,会不会因为这个人怀疑手稿的副本在我手里,才拿走我的公文包?他是不是想把它要回去?” “我不知道,”我说,“我们还是通知警察吧,把你看到的告诉他们。我觉得,他们也应该查一查跟你同坐一班飞机的乘客。” 我们走进餐馆,打电话报警。警察赶到后,我们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警察花了二十分钟查看每一辆车子,然后解释说,他们不能再多花时间了,不过他们答应核查莎琳那班飞机上的所有乘客。 警察走后,莎琳和我又孤零零地站在喷水池旁。 “在我看到那个人之前,我们在谈什么?”她问道。 “在谈我们两人的事。”我回答完后又问,“莎琳,你为什么会想到找我谈手稿的事?” 莎琳看了看我,眼神有点迷惘:“我在秘鲁听那位教士讲手稿的事,边听,心里不知怎的边想着你。” “是吗?” “当时我也不怎么把它当一回事,”她继续说,“但是后来回到弗吉尼亚州,每次想到手稿的事,我就会想起你。好几次我想打电话找你,但每次都因为别的事没打成。这次我到迈阿密出公差,上了飞机后才发现,我会在这儿过境停留一段时间。下了飞机,我就找出你的电话号码。你在录音机上说,有急事才能打电话到湖边去找你。但我想我打去找你,你应该不会怪我的。” 我瞅着她,好一会儿不知该说什么。“当然,”我终于说了,“我很高兴你打电话找我。”
莎琳看了看手表:“时候不早了,我得赶回机场去。” “我开车送你。” 我们来到机场大厅,走向登机门。我边走边留意是否有不寻常的迹象。我们抵达时,乘客已经上飞机,而我们见过的一个警察正在查看每一个乘客。我们走到他身边。他告诉我们,他已经查看过准备登机的所有乘客,但没有一个符合那个窃贼的外貌特征。 我们向他道谢。警察走后,莎琳回过身来对我笑了一笑。“我想我该走啦!”她伸出手臂搂住我的脖子,说道,“这是我的电话号码,这回可别忘了联络哦。” “听好吧。”我说,“你千万要小心,如果发现有任何事情不对劲,马上报警!” “别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 我们互相凝视了一会儿。 “手稿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我问道。 “不知道。也许听听新闻广播,看会不会有它的消息。” “要是它被查禁呢?” 她又开朗地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会被它吸引的。我告诉过你,你会喜欢它。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耸耸肩膀:“也许先去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关于它的数据。” “好。要是有新的发现,请通知我。” 我们又互道珍重,然后她就走开了。我望着她的背影。她回过头来一次,挥挥手,然后整个人消失在登机廊尾端。我走出机场,开着我的货车回到湖边,中途只停下来加油。 回到家里,我走到装上纱窗的门廊,在一张摇椅上坐了下来。傍晚到处响起蟋蟀和雨蛙的鸣叫。远处,我听得见鸱鸟的叫声。湖对面,月亮已经沉落到西方,在湖面上洒下一片水波粼粼的清光,朝着我荡漾过来。 今天黄昏听莎琳讲述手稿的事,挺有趣的。但我对文化转变这种观念,仍然持怀疑的态度。像许多同辈中人,我曾迷恋过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的社会理想主义,也曾陶醉在80年代对精神生活的追求中。然而,想认清真正发生的事,并不容易。有什么新信息能够改变整个人类社会?手稿的预言听起来太过理想主义、太不切实际。毕竟,人类在这个星球上已经存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为什么我们会在历史的末期突然对人生产生觉悟?好几分钟之久,我凝望着湖水,然后关掉电灯,回到卧室去阅读。 第二天早晨,我在梦中突然醒了过来。梦境历历在目。醒来后我躺在床上一两分钟,瞪着卧室的天花板,仔细回味这场梦。梦中我穿梭过一座森林,仿佛在寻找一件东西。这座辽阔的森林美丽得出奇。 在追寻的过程中,好几次我发现自己完全迷了路,不知何去何从。说也奇怪,在这种节骨眼上,每回总会有一个人突然出现,给我指点迷津。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寻找什么,但做完这场梦后我竟觉得无比振奋,整个人充满信心。 我坐在床上,看见一道阳光从窗口洒进房间里来。阳光中飘浮着微尘,闪闪发亮。我走到窗前,拉开帘子。好个艳阳天!天空一片蔚蓝。微风一个劲儿地轻轻摇晃着树木。在这晨早时分,湖面波光潋滟,晨风吹在游泳的人湿润的皮肤上,想必会有刺痛的感觉。 我走出屋子,跳入水中,游到湖中央,翻转过身子,仰望着周遭那一座座熟悉的山峦。这个湖坐落在三座山脉会合处的深谷,景致清幽绝伦,是我祖父年轻时发现的。 一百年前,祖父就开始在这一带山中走动。他是个特立独行的人,年纪小小就当了探险家。他生长的地方,那时还是片荒野,到处出没着美洲豹、野猪,和居住在北山简陋小屋里的克里克族印第安人(Creek Indians)。当时他就发誓,总有一天他会定居在这个古木参天、七条涧水蜿蜒穿梭的幽谷。后来他果然实现了梦想,在湖边建造了一间木屋,早晚带着小孙子在林间漫步。祖父对这座山谷的深沉感情,我并不太能理解,但我一直设法保存这块土地,虽然文明步步侵犯,最后包围了它。 从湖中央望去,我看得见北山山巅兀然矗立着的一块大石。前一天,我仿照祖父生前的习惯,爬上这块悬空的石头,在辽阔的视野、大自然的气息和树梢流窜的风中寻找片刻的安宁。我坐在山巅上,俯瞰着底下山谷中的湖和葱茏的树叶,一时间只觉得内心宁静,仿佛大自然的精灵扫除了我心中的烦忧。几个钟头后,我在餐馆跟莎琳见了面,听她讲述手稿的事。 我游回岸边,爬上屋子前的木造码头。我知道,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瞧,我隐遁在这群山之中的幽谷,对自己的人生感到彻底失望,莎琳却突然冒了出来,告诉我是什么原因造成我的惶惑不安。她居然还引述一部古老的手稿,而这部手稿居然保证将揭开人生的奥秘。 然而,我也知道莎琳的出现正是手稿所说的那种机缘——它太不可思议了,不可能只是偶然的巧合。这份古老文件的预言会成真吗?尽管我们以讥诮的态度看待这一切,是不是有愈来愈多人意识到这种机缘存在,而“决定性的多数”正在逐渐形成?今天的人类,是不是有能力理解这种现象,透过它认清人生背后隐藏的目的? 我想知道,这个新的认知会是什么?手稿中提到的其他几个觉悟,会不会像那位教士所说的,向我们揭露这个新的认知? 我现在面临了抉择。由于这部手稿的出现,我感觉到我的人生有了一个新的方向,我的生活有了一个新的兴趣。问题是,我现在该怎么做?我可以留在这儿,也可以出门去探寻这部手稿的下落。我考虑到风险。是谁偷走莎琳的公文包?是那些奉命制止手稿流传的人吗?我要怎么查出来? 我仔细衡量可能的风险,最后决定往好的方面想,不做无谓的担忧。我会谨慎行事,步步为营。我走进屋里,翻开黄页分类电话簿,打电话给广告登得最大的那家旅行社。对方说,他可以安排到秘鲁的行程。而且凑巧有人取消行程——包括机票和在秘鲁首都利玛一家旅馆预定的房间,他可以折价转让给我,只要我能在三个小时之内出发。 三个小时之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