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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科学] 上帝的指纹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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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o_lz  楼主| 发表于 2015-1-15 00:22: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蛇神的子民

在对维拉科查——遥远的安第斯山上的那位长胡子的神祇——的传说中沉迷了那么长的时间后,当我发现人们对魁扎尔科尔亚特——古墨西哥万神殿中的主神——的描述是那么似曾相识时,我的好奇心不禁油然而生。

  比如,16世纪西班牙编年史家胡安•蒂托克马达在墨西哥收集的一则前哥伦比亚神话中讲到,魁扎尔科尔亚特是个“肤色白皙,面色红润、长胡子的男子”。另一则神话说他“皮肤白净,身材高大,额角宽阔,大眼睛,长头发,长着连鬓大胡子……(1)”还有一则把他描写为:

  一个神秘的人……一个身强体壮的白人,宽阔的前额,大大的眼睛,长须飘飘,身穿一件长及脚面的白色长袍。他谴责用除鲜花和水果以外的任何其他东西当祭祀品。他是尽人皆知的和平之神……当被问及战争之事时,人们说,他就用手指堵住自己的耳朵。(2)

  在一则特别动人的中美洲传说中,这位“睿智的导师”

  搭乘一艘无桨的小船远渡重洋飘然而至。他是一个高大、蓄须的白人。他教导人们用火烧煮食物;他建造房屋,让男女结为夫妇共同生活。因为当时人们经常吵架,他劝导他们要息事宁人、和睦相处。(3)

  维拉科查的墨西哥孪生兄弟

  读者们一定记得,维拉科查在安第斯山间济世救人时有过好几个别名。魁扎尔科尔亚特也一样。在中美洲的一些地方(尤其是基切族玛雅人居住地),他被称为古库马兹;在其他地方,比方说,在奇真伊扎,他叫库库尔坎。这两个字翻译成英语时,它们的意思完全一样:长翎毛(或者羽毛)的蛇。这也是魁扎尔科尔亚特的意思。(4)

  还有一些其他的神祇,尤其在玛雅人当中,这些神祇的身份似乎与魁扎尔科尔亚特的身份紧密地融合在一起。一个是佛丹神,他是个伟大的教化者,也被描述为白皮肤,长胡子,身穿白色长袍的人。学者们翻译不出他的名字是什么含义,但是他的徽号与魁扎尔科尔亚特的一样,也是一条蛇。(5)另一个关系紧密的是伊扎马纳,玛雅人的医疗之神,也是个穿长袍、蓄长须的人物,他的徽号还是一条蛇,响尾蛇。(6)

  这种现象说明,西班牙征服中美洲期间,史学家们在墨西哥收集和转述的传说往往是混淆不清的,因为它们延续的时间太长,又只有口头讲述。这一点连最权威的学者都有同感。然而,在这一切的背后,似乎必定有些不可动摇的历史的真实性。研究玛雅文化的泰斗西凡纽斯•莫里是这样判断的:

  玛雅人敬奉的伟大的库库尔坎神,或者说羽毛蛇神,相当于阿兹特克人侍奉的魁扎尔科尔亚特神——墨西哥人的光明、知识和文化之神。在玛雅众神中,他被视为伟大的组织家、城市建设者、法律的制定人和历法的传授者。实际上,他的个性和他一生的经历是如此的人性化,以至于说他或许是一个真实的历史人物也不是不可能的。这样的一个组织家和法律制定人,他的恩德在他死后也永受人民缅怀,于是他的身份就逐渐被神化了。(7)

  所有的传说都毫不含糊地指出,魁扎尔科尔亚特/库库尔坎/古库马兹/佛丹/伊扎马纳都是从远方来到中美洲的(渡过东海),后来,他又悲伤地朝他来时的方向扬帆而去。(8)传说中还说,他庄重地向他们许诺,说总有一天他会回来(9)——这些话仿佛是维拉科查的话语的回声。如果再把它当巧合看就近乎偏执了。此外,我们可能还记得,在安第斯山区的传说中,维拉科查踏着太平洋的波浪远去被描述为不可思议的奇迹,而魁扎尔科尔亚特离开墨西哥的情景也给人同样的感觉。据说,他是乘一条“巨蛇编成的筏子”扬帆远航的。(10)

  总而言之,我觉得,在应该在玛雅人和墨西哥人的神话背后寻找历史的真相这一点上,莫里说的没错。这些传说似乎想表明,那些被称为魁扎尔科尔亚特(或者库库尔坎,或者无论什么名字)的长胡子、白皮肤的人不是一个,而可能是几个人。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同属于一个非印第安种族(白皮肤,蓄长须等)。这并不仅是因为他们具有明显的同一种族的外貌,(11)而且因为这些相差无几的神祇们的图徽都是蛇。此外,在很多墨西哥人和玛雅人的记载中都清楚地讲到,魁扎尔科尔亚特/库库尔坎/伊扎马纳身边都有“随从”或者“助手”。

  古代玛雅人的宗教典籍《奇兰巴兰书》中的一些神话故事说,“尤卡坦半岛上最早的居民是‘蛇神的子民’。他们乘船从东方而来,他们的首领是伊扎马纳——‘东方之蛇’。他医术精湛,能手到病除,起死回生。”(12)

  “库库尔坎在19个人陪同下到来,”另一则传说讲道,“其中有两个鱼神,两个司农之神,一个雷神……他们在尤卡坦呆了十年。库库尔坎制定了明智的法律后,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扬帆而去……”(13)

  根据西班牙编年史家拉斯•卡萨斯的记载:“当地人说,古时候有20个人来到墨西哥,他们的首领叫做库库尔坎……他们身穿飘逸的长袍,脚穿凉鞋。他们的胡须很长,头上不戴帽子……库库尔坎教导人们和睦处世之道,各重大建筑物在他的倡导下建成……”(14)

  与此同时,胡安•蒂托克马达纪录了一则非常独特的前征服时期的传说,其中对随同魁扎尔科尔亚特一起进入墨西哥的那些外乡人是这样描述的:

  他们都是举止优雅的人,穿着体面的前开口的黑色亚麻布长袍,低领口,袖不及肘,不带斗篷。

  魁扎尔科尔亚特的伙伴们都是学富五车、无所不精的人。(15)

  魁扎尔科尔亚特就像维拉科查——白肤长髯的安第斯山神祇——的多年失散的孪生兄弟,他给墨西哥带来了创建一个文明社会所必需的各种技能和科学技术,为他们开创了一个繁荣的黄金时代。(16)比如,人们相信,是他把书写文字的知识引进到中美洲,是他发明了历法。他是一个建筑大师,他传授给人民砌石和建筑技术的秘诀。他是数学、冶金学和天文学之父,而且,据说他已经“勘测了整个地球”。他是发达的农业生产的奠基人,据说玉蜀黍——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的主食——就是他发现并引进的。他是非凡的医生和药剂师,他为行医者和预言家慷慨解囊;他“给百姓剖析讲解植物的特点和其中的奥秘”。不仅如此,他还被尊为立法者、手艺人的保护神、一切艺术的赞助人。

  这样一个文质彬彬、学识渊博的人,当他在墨西哥当权的时候,必然会禁止恐怖的活人祭祀。他离开后,这种血腥的仪式又变本加厉地卷土重来。尽管如此,即使在中美洲漫长的历史中最热衷于杀人祭祀的阿兹特克人也对“魁扎尔科尔亚特时代”充满怀念。“他是一位师长,”一个传说里讲到“他教导说一切生灵都不该受到伤害,不能用人当作祭品,而只能用鸟或者蝴蝶。”(17)


惊天动地的大决战

  魁扎尔科尔亚特为什么会离开?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墨西哥人的传说提供了答案。它们说,是特斯卡特利波卡推翻了羽毛蛇神的开明仁慈的统治。那是一个邪恶的神,他的名字的意思是“冒烟的镜子”。他的狂热的信徒们要求恢复以活人为祭品。于是光明和黑暗的力量在古代的墨西哥开始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决战,最后以黑暗势力的胜利而告终……

  这场大决战的战场据说是在现在名叫图拉的地方。这个地方并不太古老——充其量也就是一千来年的样子——但是围绕它的传说却将它与极为久远的事件联系到一起。那时候,它的名字叫托兰。所有的传说都认定,就是在托兰这个地方,特斯卡特利波卡打败了魁扎尔科尔亚特,迫使他离开了墨西哥。

  火蛇

  ●墨西哥伊达尔戈省图拉市

  我坐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平坦的金字塔塔顶上。这座金字塔被毫无想像力地命名为金字塔二号。湛蓝的天空中,夕阳依然灼热。我面向南方,四下眺望。

  金字塔底部朝北和朝东的塔基上,刻着美洲虎和兀鹰吞噬人心的图像。我身后立着一排四个石柱和四尊高达9英尺的面目狰狞的花岗岩雕像。我的左前方是还没有完全挖掘出来的金字塔三号,一个长满仙人掌的约40英尺高的土墩。再往前,是几个还未经考古学家考察过的山包。我的右面是一个球场。古时候,在这个I字型竞技场上上演的是可怕的古罗马式的血腥格斗比赛。两队人,有时候是两个人,争夺一个橡皮球,输者就被砍头。

  我身后的四尊雕像散发出一种阴森恐怖的气息。我站起来走近观察。雕塑家赋予他们一张冷酷无情的面孔,鹰钩鼻,空洞的眼睛,既没有热情更没有怜悯之心。不过最令我感兴趣的不是他们的狰狞面孔而是他们手里抓的东西。考古学家们承认他们不知道那是些什么东西,但好歹还是试着鉴别了一下。这一鉴别还真管用,现在大家都认为雕像的右手里握的是一种叫做“阿尔特—阿尔特”的标枪投掷器,左手里拿的是标枪、箭,或者檀香袋。(18)那些东西随便怎么看都不像什么阿尔特—阿尔特、标枪、箭,甚至什么檀香袋,不过这无所谓。

  读者们可以通过桑莎拍摄的照片自己判断这些古里古怪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我在看这些东西的时候,心里总有一种独特的感觉:那些东西是想表现一些原本用金属制作的装置。右手里的东西,好像是从刀鞘或者护手里伸出来的、菱形的、具有弧形下刃的兵器。左手里的器物可能是什么工具或者武器。

  我记得有些传说里说古代墨西哥的神祇曾用“火蛇”来武装自己。(19)这种兵器显然能发出炽热的光,穿透并肢解人体。(20)这些图拉雕像手里拿的东西会不会是“火蛇”?而“火蛇”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不管怎么说,两只手里的东西看起来都是高科技产品,而且在某个方面与同样神秘的、蒂亚瓦纳科的卡拉萨萨雅广场的雕像手里的东西很类似。

  “冒烟的镜子”

  桑莎和我来到图拉(托兰),因为这个地方与魁扎尔科尔亚特和他的死敌特斯卡特利波卡——冒烟的镜子(21)——都有着密切的关系。传说中的特斯卡特利波卡总是与夜晚、黑暗和神圣的美洲虎联系在一起。他是个永远年轻、有无限权力、无所不在、无所不知的神。(22)他“既无形、又无情,有时化作一道阴影在人们面前一闪而过,有时又变作可怕的厉鬼”。(23)他经常被画成一个怒目而视的骷髅头,据说他有一个神秘的物件——冒烟的镜子,他也因此得名。用这个镜子,他可以从远处窥探人类和众神的所作所为。学者们有理由推测那是一块占卜用的黑曜石镜。“黑曜石在墨西哥人眼里特别神圣,因为祭司杀死牺牲品的刀就是用黑曜石做的……”伯纳尔•迪亚兹(西班牙编年史家)说,墨西哥人管这种石头叫“泰兹喀”。黑曜石打磨的镜子被巫师们用来显示预言之事。(24)

  在传说中,代表黑暗和邪恶势力的特斯卡特利波卡与魁扎尔科尔亚特的对决打得难解难分,持续了很多年,(25)有时一方占上风,有时另一方占上风。最后,这场惊天动地的大决斗终于结束了。邪恶战胜了善良,魁扎尔科尔亚特被逐出了托兰。(26)此后,在特斯卡特利波卡可怕的狂热的邪恶势力统治下,杀人祭祀在整个中美洲死灰复燃。

  我们已经讲过,魁扎尔科尔亚特逃到海边,搭乘一只蛇编成的筏子远走高飞了。一则传说里讲:“他烧掉了他用银子和贝壳建造的房子,埋藏了他的珠宝。他的随从化为百鸟,在这群羽毛绚丽的鸟儿的引领下,他在东海上扬帆远去。”(27)

  这个令人心碎的告别之地据说是在一个叫做科扎科洛斯,意思是“蛇神圣殿”的地方。(28)离别前,魁扎尔科尔亚特向跟随他的人许诺说,总有一天他会回来,推翻特斯卡特利波卡的祭礼,开创一个新时代。到那时,诸神又只会“接受鲜花当祭品”,让那些喝人血的嘴永远闭上。(29)


ico_lz  楼主| 发表于 2015-1-15 00:23: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 墨西哥的通天塔


我们驱车从图拉市往东南方向行驶,一条乱麻似的高速公路把我们拽到了墨西哥城外。车子在刺得人眼睛流泪、肺部呛咳的重污染空气中慢慢爬过了墨西哥城边。然后一路直上,穿松岗,越雪峰,在一条林荫夹道的公路上飞驰于田野和农庄之间。

  傍晚时分,我们到达乔卢拉——一个昏昏欲睡的小城。这个城市只有11000万人,但是有一个极宽阔的中心广场。我们穿过狭窄的街道往右拐,越过一条铁路,在特拉奇瓦泰珀特尔—人造山的阴影下刹住了车。我们就是来看它的。

  这座堪称古代建筑中规模最庞大、气势最雄伟的工程项目,原本是祭奉和平之神魁扎尔科尔亚特的,可是现在被一座花里胡哨的天主教教堂占了。这座古建筑占地45英亩,高210英尺,比埃及大金字塔大3倍。(1)虽然岁月的磨砺已使它轮廓模糊,周边野草丛生,但还是看得出它曾经是一座庄严雄伟的塔庙。它直插云天的四道棱角分明的阶梯,边长约半公里的塔基,仍让它虽然饱受蹂躏却仍保持着自己尊严高贵的美。

  历史往往是枯燥模糊的,但不会永远沉默。它有时会呐喊。此时此地,它就在呐喊,倾诉它目睹的墨西哥土著民族遭受的身心创伤和屈辱。那时西班牙征服者赫南•柯特兹“铲除一种文化犹如随手掐掉一朵葵花”一样随心所欲。(2)当时的乔卢拉城是个伟大的朝圣中心,有10万人口。要想彻底根除土著人自古流传下来的传统和生活方式,就必须对这座人们建造的山一般巍峨的魁扎尔科尔亚特圣殿极尽羞辱和践踏。其结果就是,亵渎并且摧毁屹立于宝塔顶上的圣殿,代之以教堂。

  柯特兹和他的部下人并不多,而乔卢拉城却有10万之众。但是,西班牙人进城时却拥有一个重大的优势:他们满脸胡须,皮肤白皙,铠甲闪光,就像预言兑现——不是总说魁扎尔科尔亚特,那位羽毛蛇神,一定会带着他的随从东海回来吗?(3)

  满怀着这种期待,天真、轻信的乔卢拉居民允许征服者们登上了塔庙的台阶进入神庙内的大院。盛装的姑娘们在悠扬的乐声中载歌载舞地欢迎他们。侍者们端着堆满面包和佳肴的盘子穿梭往返地伺候他们。

  一位随军西班牙编年史家亲眼目睹了这个事件。他报道说,全城百姓,不分贵贱,都对他们满怀敬意。他们“手无寸铁,脸上洋溢着快乐和期盼,成群结队地挤了进来,准备聆听白人的教诲”。从难以置信的热情接待中,西班牙人意识到他们的阴谋没有被察觉。他们派人把守并关闭所有的大门,然后拔出刀剑,开始谋杀他们的主人。(4)在这场绝不亚于阿兹特克人的血腥祭祀的恐怖大屠杀中,6000人成了刀下亡魂。(5)“毫不设防的乔卢拉人中了圈套。他们赤手空拳去迎接西班牙人。就这样,没有得到任何警告,他们被杀戮了。他们死于彻头彻尾的背信弃义。”(6)

  秘鲁和墨西哥的征服者们都以同样的方式得益于同样的传说——期待一个白皮肤、长胡子的神祇回归的传说。我想,这真是一种辛辣的讽刺。如果那位神祇真的是一个人的话(很可能是),他必定是一位高度文明的、值得效仿的楷模。他们更可能是来自同一背景的两个不同的人,一个在墨西哥,成为魁扎尔科尔亚特的原型,另一个在秘鲁,成为维拉科查的原型。外貌的酷似使得本当紧闭的大门为西班牙人洞开。但是,来到安第斯山的皮扎罗和来到墨西哥的柯特兹与他们仁慈、智慧的先辈不是一种人,他们是两头凶残的饿狼。他们吞噬了所有捕获到手的土地、人民和文化。他们几乎毁灭了一切……

  一场文化大浩劫

  眼睛被无知、偏见和贪婪蒙蔽的西班牙人来到墨西哥后,摧毁了人类的一笔珍贵的遗产。他们的恶行使后人将无法深入了解曾在中美洲繁荣一时的辉煌灿烂的伟大文明。

  比如,供奉在米斯特克族的都城阿契奥特兰的圣殿中的那个发光的“神像”到底有什么来历?我们只能从16世纪看见过它的伯格亚神父的转述中,了解这个稀世之珍的一点皮毛:

  那是一个价值连城的宝贝,因为它是一块有粗胡椒夹(大辣椒)大小的祖母绿宝石,上面有只精雕细刻的小鸟,还盘伏着一条伺机出击的同样精雕细刻的小蛇。宝石晶莹剔透,它体内放射出烛光一样明亮的光辉。这是一件非常古老的珍宝,它受到崇拜和供奉的原因已无据可考。(7)

  如果我们今天能够对这件“非常古老的珍宝”进行检测的话,我们会获得怎样的信息?它究竟有多么古老?可是我们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了,因为天主教派到阿契奥特兰的第一位传教士贝尼托神父从印第安人手中夺取了这块宝石。“虽然一个西班牙人出价3000金币,他还是把它磨得粉碎,扔进水里,再泼到地上,用脚狠狠地践踏……”(8)

  糟蹋墨西哥历史中隐藏的丰富的知识宝库的暴殄天物的蠢行还有一个典型事例:阿兹特克皇帝蒙特祖马赠送给西班牙统帅柯特兹的两件礼物遭遇了同样的命运。那是两个大如车轮的圆形日历,一个白银打造,一个黄金铸成,上面都有精心镂刻的美丽的象形文字,其间可能蕴含着极为重要的资料。柯特兹大人当即下令将它们熔为金块银锭。(9)

  为了更系统地毁灭当地的文化,狂热的修道士们煞费心机地将集古往今来所有知识之大成的书籍和文件收拢起来,然后付之一炬。1562年7月,在曼尼城(现尤卡坦半岛梅里达市南)的中心广场上,成千上万册写在鹿皮和纸卷上的玛雅古籍抄本、药典配方、故事画册和象形文字等被迭戈•迪兰达神父烧毁。他还砸烂了无数的“偶像”和“神坛”,说它们是“魔鬼的作品,是用心险恶的人用来欺骗印第安人,不让他们接受基督教教义的东西……”(10)他还在别的地方干过同样的勾当:

  我们找到了大量的书籍(用印第安文字书写的),但是因为里面除了迷信和魔鬼的谬论外没有别的东西。我们一把火把它们烧个精光。这让那些土著们如丧考妣,痛不欲生。(11)

  感到如此痛苦的岂止“土著人”!任何人,一切想了解历史真相的人,无论是当时的还是现在的,又有谁不感同身受?

  很多其他的“上帝的仆人”参与了西班牙铲除中美洲记忆库的暴行。其中一些人比迭戈•迪兰达还要干净彻底、残酷无情。这伙人中最为臭名昭著的,就数墨西哥的基督教主教胡安•迪祖马拉加了。他吹嘘说他砸烂了两万个神像,铲平了500座印第安神庙。1530年11月,他将一个已经皈依基督教的阿兹特克贵族绑在火刑柱上活活烧死,罪名是他恢复了原来的信仰,膜拜了“雨神”。随后,他在德克斯科科的集市上将过去11年间西班牙征服者从科兹特克人手中抢夺来的天文资料、画册、手稿、象形文字书卷等全部付之一炬。(12)当这个无可替代的知识和历史的宝库在冲天烈焰中化为灰烬时,人类摆脱笼罩在对中美洲文化上的群体失忆症的一线机会也永远失去了。

  中美洲古代各民族给我们留下的书面记载还剩下些什么呢?答案是,“多亏”了这些西班牙人,余下的抄本和书卷已不足20本。(13)

  听说,许多被焚为灰烬的文件是“千百年历史的记载”。(14)

  这些记载中说了些什么?里面隐藏着什么秘密?

  畸形巨人与商塔传说

  即使在焚书烈焰甚嚣尘上的时候,一些西班牙人已经开始意识到“在阿兹特克人之前,墨西哥曾经存在过一个真正伟大的文明”。(15)说来也怪,最早意识到这一点的人居然是迭戈•迪兰达。在曼尼上演了他的焚书大戏之后,他好像经历了一番“脱胎换骨之变”。晚年时,他决心拯救他曾不遗余力地摧毁的古代智慧和文化,成了尤坦卡半岛土著神话和口头历史的勤奋的采集人。(16)


方济各会的修道士伯纳迪诺•迪萨哈冈是一位值得我们感谢的编年史家。据说这位杰出的语言学家“四处寻访最有学问而且也往往是最年老的印第安土著,请求他们用阿兹特克的图形文字把他们记得的阿兹特克的历史、宗教和传说故事画出来。”(17)迪萨哈冈用这种方法收集了大量详细的、有关古代墨西哥的人种、神话、社会历史等方面的资料。后来他将这些资料汇编成一部12卷的学术巨著,但是这本书被西班牙当局查禁了。好在有一份抄本保留下来,虽然已经不完整。

  迭戈•迪杜兰是一位勇敢而且真诚的本地传说收集者。他是又一位为了修复失去的历史知识而战斗的方济各会的修士。1585年,当乔卢拉城正在经历迅猛的、灾难性的、天翻地覆的剧变的时候,他来到这个地方。他拜访了该城一位备受尊敬的长者(据说已经有一百多岁了)。老人给他讲了那座大塔兴建的故事。

  起初,在太阳的光还没有创造出来之前,乔卢拉这个地方笼罩在一片黑暗和混沌之中。大地平坦,没有山,没有坡,没有树木,也没有造物,只有环绕各处的水。太阳和光明从东方升起来了,顷刻间,出现了畸形的巨人,他们拥有了土地。太阳的光明和美丽使他们神魂颠倒。他们决心建造一座高塔,塔顶要直达蓝天。他们开始收集材料,在找到了一种很粘的泥土和沥青后,就赶紧用这些东西造塔……要是这个塔尽可能往上修的话,它就要直达天堂了。天主很生气,他对天堂的居民说,“你们看见地上的那些家伙在建造一座傲慢的高塔吗?他们竟想如此亲近太阳的光明和美丽!快去狠狠地教训他们。这些泥巴里滚的肉体凡胎居然想和我们一起生活,这是绝对不允许的。”天上的居民立即出击。他们疾如闪电,摧毁了这座通天之塔,将造塔之人驱散到世界各地。(18)

  正是这个虽不完全、但仍有几分与《圣经》中的巴别塔相仿的故事(巴别塔的故事本身也是从更古老的美索不达米亚传说中演变而来的)吸引我来到乔卢拉。

  上面这两个中美洲和中东地区的传说显然关系密切。它们的确有显而易见的相似之处,但是它们的不同之处则更为重要,不容忽视。当然,相似的地方可能因为在前哥伦比亚时期,中东地区与美洲之间已经有了文化交往,只是没有记载而已。但是,有一个理论可以解释两个故事的相同点和不同点产生的缘由:这两个传说的版本各自延续了数千年,但是,在那之前,它们会不会起源于同一个更为遥远的古老的祖先?

  会说话的神庙残迹

  下面是《圣经•创世纪》中讲述的区别塔的故事。

  那时,天下人的口音言语都是一样。他们往东边迁移的时候,在迦南地遇见一片平原,就住在那里。他们彼此商量说:“来吧,我们要做砖,把砖烧透了。”他们就拿砖当石头,又拿石漆当灰泥。他们说:“来吧,我们要一座城和一座塔,塔顶通天,要传扬我们的名,免得我们分散在地上。”

  耶和华降临,要看看世人所建造的城和塔。耶和华说:“看啦,它们成为一样的人民,都是一样的言语,如今既做起这事来,以后他们所要做的事,就没有不成就的了。我们下去,在那里变乱他们的口音,使他们言语彼此不通。”

  于是,耶和华使他们从那里分散到全地上。他们就停工了,不造那城了。因为耶和华在那里变乱天下人的言语,使众人分散在全地上。(19)

  这段饶有兴味的经文清楚地表明,古代建造巴别塔的人的动机是为他们自己建造一座永恒的纪念碑,即使他们的文明和语言已被遗忘,但他们的名字千古流芳。乔卢拉的通天塔建造者会不会也有同样的想法呢?

  考古学家们认为,墨西哥的遗迹中只有几个具有2000年以上的历史。乔卢拉的通天塔肯定位在其中。实际上,没有人能确定它的土基是多少年以前开始垒起来的。公元前300年左右,在这个地方开始大兴土木地扩建之前,那里似乎已经有个更古老的建筑了,一个历经数千年沧桑的建筑。后来的魁扎尔科尔亚特神庙就建在它的旧址上。

  中美洲各地可能有着令人感兴趣的古代文明的遗址等待人们去挖掘,一些证据的发现更强调了这一点。例如,紧靠墨西哥城大学校园南面,连接首都和奎尔纳瓦卡市的公路旁,矗立着一个结构复杂的圆形的阶梯金字塔(有四条走廊,一条主楼道)。20世纪20年代,它的一部分从火山熔岩下挖了出来。地质学家帮助对熔岩年代认定并进行详细的验证。他们的结论令所有的人大跌眼镜:这场将金字塔的三面都掩埋了的火山爆发(后来又将周围60平方公里的地面都覆盖了)肯定发生在至少7000年以前。(20)

  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们似乎对这个地质证据置若罔闻——他们根本就不相信在墨西哥会存在那么古老的能把金字塔建起来的文明。可是更值得注意的是,曾为国家地理学会挖掘这个金字塔的美国考古学家拜伦•卡明斯,面对金字塔上下界限分明的分层结构(火山喷发前与喷发后的堆积),口服心服地说它是:“美洲大陆上到目前为止发现的最古老的神庙。”他比地质学家们走得更远。他断言,这个神庙“约在8500年之前沦为废墟”。(21)

  层层叠叠的金字塔

  走进乔卢拉金字塔真让人觉得是进了一座人造的山。里面的通道(6英里多长)并不古老:从1931~1966年,几支考古队在这里辛勤地挖掘,直到经费告罄,留下了这些隧道。这些低矮、狭窄的过道也多少附上了些无处不在的、庞大的、古建筑的古老气息,阴冷、潮湿,一片黑暗,引诱你想看个究竟,却又不让你看清。

  跟着一束手电筒的光,我们走进了金字塔深处。考古队的挖掘已经证实,这座金字塔不是一个朝代建成的(这点与埃及吉萨金字塔一样),而是经过非常非常长久的时间——保守的估计也有2000年左右——逐步建立起来的。换句话说,它是个集体项目,从文明的曙光开始照耀墨西哥起,一朝又一朝、一代又一代,来自不同文化的劳工在这里洒下了他们的血汗。他们是:奥尔梅克人、特奥蒂瓦坎人、托尔特克人、萨波特克人、米斯特克人、乔卢拉人和阿兹特克人。(22)

  虽然不知道最早建造这座金字塔的人是谁,但是他们建造的最早的主体建筑却是可以确定的。其中包括一座高大的圆锥形金字塔,形状如一个倒置的水桶,顶部平坦,上面建了一座神庙。多年以后,在原有的土墩上,又建起了第二座类似的建筑。也就是说,建起了第二个翻转的泥巴桶,并用石头结结实实地把第一座金字塔外墙围起来,使神庙的高台一下子比周围的平地高出200多英尺。那以后的1500百年间,估计有四五个其他文化的民族对这座建筑的外部结构进行过改建,如数次扩建它的基础部分,但是再也没有增加过它的高度。就这样,就像完成一项总体工程计划一样,乔卢拉的人造山逐步形成了它独具特色的四层塔式结构。今天,它的底部边长几乎达到1500英尺——差不多是吉萨大金字塔的两倍,而它的总体积高达令人乍舌的300万立方米。(23)正如一位专家所言,“这是有史以来在地球上建造的最大建筑”。(24)

  为什么修建它?

  为什么为它如此不辞劳苦?

  中美洲各民族想为他们自己留下什么样的名字?

  我走在地道网里,呼吸着里面阴凉的泥土气息,我感到金字塔仿佛沉甸甸地朝我压下来。这种感觉使我不安。它是世界上最大的建筑物,它是为了祀奉中美洲一位神祇修建的。而对于这位神祇,我们几乎一无所知。

  我们可真得感谢那些征服者们,感谢那座天主教教堂,让我们坠入对魁扎尔科尔亚特和他的信徒们的真实故事的五里雾中。他们摧毁了乔卢拉城为他修建的古老的神庙,他们砸烂了神像,祭坛和镌刻在石碑上的日历,他们将手抄本、画卷和象形文字书卷燃成了冲天巨焰,他们想让历史的声音永远静寂,而且他们几乎大功告成。但是,民间的传说却给了我们一个生动的、有力的信息:人们依然记得,一些畸形的巨人是乔卢拉金字塔的始创人。


ico_lz  楼主| 发表于 2015-1-15 00:24: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章 蛇神圣殿


我们从乔卢拉驱车东行,途经繁华的普埃布拉、奥里扎巴和科尔多瓦等城市前往维拉克鲁斯和墨西哥湾。我们越过云雾笼罩、空气稀薄的寒冷的东马德雷山脉,然后下山,在热带平原的长满棕榈、香蕉树的浓荫碧绿中飞驰,直奔海滨。我们正在走进墨西哥最古老、最神秘的文明的心腹地带,即所谓奥尔梅克人的文明。它的名字的意思是“橡胶人”。

  奥尔梅克的文明可以追溯到公元前2000年,在阿兹特克帝国崛起之前500年它就消失了。但是阿兹特克人却保存了世代相传的关于他们的传说,甚至按墨西哥湾沿岸橡胶种植地区的习惯为他们命名,据说他们曾在那儿生活。(1)这一地区位于现在的维拉克鲁斯以东、卡门城以西的这片地域。在这片地方,阿兹特克人找到许多古代的奥尔梅克人制造的祭祀用品,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们把这些东西收集起来,并且供奉于他们自己庙堂中最重要的神位上。(2)

  我看着手里的地图,夸萨夸尔科斯河那条蓝线流入墨西哥湾的地方差不多正是传说中的奥尔梅克人的故乡。如今石油工业在这里遍地开花,取代了一度繁茂的橡胶树,把一个热带植物的天堂变成了有如但丁笔下的地狱的最底层。自从1973年石油工业兴旺发达以来,夸萨夸尔科斯这个虽不繁荣却很宁静悠闲的小镇一下子疯长成为运输和炼油中心。空调旅馆建起来了,人口猛增到50万。它的位置靠近工业荒原的黑色中心地区,在这里,西班牙征服期的浩劫后幸存的、具有考古价值的一切,都被贪得无厌、迅速膨胀的石油业摧毁殆尽了。因此,我们已经不可能找到什么过硬的证据,证实或者否定传说中的暗示:这个地方肯定发生过一些极为重要的事情。

  我记得,夸萨夸尔科斯的意思是“蛇神圣殿”。在远古时代,这里就是魁扎尔科尔亚特和他的随从初来墨西哥时登岸的地方。他们乘船渡海而来,“船身两侧有像蛇皮一样闪光的花纹”。(3)据传说魁扎尔科尔亚特也是从这里登上他的蛇筏离开中美洲的。此外,蛇神圣殿开始被视为奥尔梅克人的故乡的名字。这片地方除了夸萨夸尔科斯以外,还有几个尚未被开发侵扰的地方。

  先是在夸萨夸尔科斯以西的特雷斯扎珀特,然后在它南边和东边的圣洛伦佐和拉文达,无数独具奥尔梅克特色的雕塑作品相继出土,都是用独块玄武岩或者同样耐磨的石材雕刻而成。有的刻成巨大的头颅,重达30吨。其他的是大块的石碑,上面镂刻着两种外貌截然不同的人激战的场面。这些人都不是美洲印第安人。

  能制作出这么杰出的艺术品的人显然来自于一个组织严密、生产发达、技术先进、文明礼貌的社会。问题是,这个社会遗留下的就只有这些艺术品了。人们只能从这些雕塑中推断那个文明的特点和来源。所有能廓清的似乎只有一点:奥尔梅克人(阿兹特克人的这个命名考古学家们倒是乐于接受)在公元前1500年前后,带着他们高度发展的精致的文化突然出现在中美洲。

  “科巴达”人头巨雕

  我们在埃瓦拉多渔港过了一夜,第二天继续赶路向东。公路出没于肥沃的山丘与河谷之间,偶尔可以从空隙处一瞥墨西哥湾的芳容。我们经过长满了凤凰木的绿草地和低凹地里半隐半现的小村庄,不时地看见

  农家小院里的肥猪在自家的垃圾堆里翻拱。然后我们爬上了一座山顶。辽阔的田野和森林一望无际,远山的轮廓在飘渺的晨雾中若隐若现。

  又走了几英里后,就进入一个峡谷。谷底有个殖民地时期留下来的古老的小镇,名字叫圣地亚哥•图斯特拉。这是个五彩缤纷的世界:花哨的店面,红瓦屋顶,黄色草帽,青翠的椰树,香蕉树,再加上花花绿绿的孩子们。几个商店和咖啡店里,大喇叭传出的音乐震耳欲聋。市中心的佐卡罗广场上,眼睛明亮的热带小鸟扑闪着艳丽的翅膀,在闷热的空气中婉转啼鸣。广场的中心有个绿树成荫的小公园。公园的中心,一个约十英尺高的巨型鹅卵石,被雕刻成戴着头盔的非洲人头颅,直挺挺立在那儿,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他的嘴唇饱满,鼻子结实,双眼紧闭,神态安详,下巴贴着地面,整个头颅带着一种忧郁而刚毅的庄重气息。

  这就是奥尔梅克人的第一个谜:两千多年前完成的一个巨大的雕塑品,表现的是具有明显黑人外貌特征的男子。当然,两千多年之前,美洲根本没有非洲黑人,而且直至贩卖黑奴开始前,没有黑人到达那里,何况贩奴也应该是西班牙征服美洲之后很久的事情了。然而,古人类学的证据表明,在最后一个冰河期,移居美洲的众多的民族中有的的确有黑人血统。而这个移民潮发生在公元前15000年左右。(4)

  这个雕像被命名为“科巴达”,因为它在科巴达庄园被发现。迄今为止在墨西哥出土的16尊类似雕像中,佐卡罗广场上的这个是最大的。据估计,它完成于耶稣基督诞生前不久,重量在30吨以上。

  特雷斯扎珀特

  从圣地亚哥•图斯特拉往西南方向走25英里就到了特雷斯扎珀特,沿途都是碧绿的原野风光。这里是晚期奥尔梅克文化的中心。在公元前500年至公元100年间,曾经非常繁荣发达。如今却只剩下几个稀稀落落地散落在玉米地里的土包。1939~1940年间,美国考古学家马修•史特林曾在这里进行过大规模的挖掘。

  在我的记忆中,当时的历史教条主义者顽固地坚持认为玛雅文明是中美洲最古老的文明史。他们坚称,这是绝对不会错的,因为玛雅人的点—线历法(最近才被破译)使他们能够精确地标定大量的碑铭制作年代。在玛雅遗址出土的最早的铭文相当于公元228年。(5)因此,当史特林在特雷斯扎珀特挖出来一块刻有更早日期的石碑时,学术界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震动。玛雅人在上面用我们熟悉的点—线计时法符号标明,它相应的时间是:公元前32年9月3日。(6)

  这块石碑令人震惊之处还在于:特雷斯扎珀特并不是玛雅文化遗址——压根儿不沾边。它是完完全全的、不折不扣的、不容置疑的奥尔梅克人文化。这表明,奥尔梅克人的反化,而不是玛雅人,才是历法的发明者;奥尔梅克人的文化,而不是玛雅人的文化,才应该被尊为中美洲的“母文化”。尽管玛雅学者们暴跳如雷,竭力反对,史特林用铁锹在特雷斯扎珀特挖出来的事实最后还是横空出世。奥尔梅克文化比玛雅文化要古老得多。奥尔梅克人是聪明的、文明的、有先进科学技术的人民。而且,确实是他们发明了点—线日历标记法。这从他们记录的那个谜一般的、不可思议的日期就可以看出来:纪元起始日,公元前3114年8月13日。到公元2012年,它预言,世界末日将来临。

  史特林在特雷斯扎珀特的日历碑旁边也出土了一个巨大的人头雕像。现在我就坐在这个头像前面。它的雕凿日期约在公元前100年,(7)差不多有6英尺高,周长18英尺,重10吨以上。与圣地亚哥•图斯特拉的那个相似形一样,也是地道的非洲人的头颅。它戴着大小正好的头盔,上面有长长的颚带,耳垂上穿着拴子,鼻子两旁深深的沟纹使它的黑人特征的面孔显得衰老。肥厚下垂的嘴唇使整个面孔的重量仿佛都堆积在这里,高高鼓起。他的双眼圆睁,形如杏仁,冷冰冰的充满戒备。古怪的头盔下,两道浓眉高耸,仿佛在生气。

  史特林被挖出的这尊雕像所震惊。他写道:

  这个头像就只有一个头,用一整块巨大的玄武岩雕成,放在未经加工的石板垒成的基座上……把周围的泥土清理干净后,它顿时显露出令人敬畏的气势。尽管体积庞大,做工却精细入微,比例可谓分毫不差。在美洲土著的雕刻品中,它独一无二的写实手法令人瞩目。它的五官醒目,具有典型的黑人特征……(8)

  不久以后,这位美国考古学家在特雷斯扎珀特又有了惊人的发现:儿童玩具,轮盘小狗。(9)这些可爱的小物件与占压倒优势的考古观念发生了正面冲撞:中美洲到被征服以后才有了轮子。“小狗车”至少证明了,中美洲最早的文明民族——奥尔梅克人已经掌握了车轮原理。而且,如果一个像奥尔梅克人这样聪明的民族仅仅将这种原理用来造儿童玩具车,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第十七章 奥尔梅克人之谜




 过了特雷斯扎珀特,我们的下一站就是圣洛伦佐了。圣洛伦佐是奥尔梅克文化的遗迹,在夸萨夸尔科斯西南方,正好位于魁扎尔科尔亚特传说中讲的蛇神圣殿的中心地带。考古学家就是在这里使用放射性碳检测法,测定出年代最古老的奥尔梅克人的遗址(公元前1500年左右)。(1)但是,在那之前,奥尔梅克文化似乎已经发展成熟,而且没有证据表明是在圣洛伦佐一带完成这一发展进程的。(2)

  这里面一定有个谜团。

  奥尔梅克人毕竟创造出了辉煌的文明。他们实施过庞大的工程项目。他们具有雕刻和熟练处理巨石的能力(几个巨大的独石头像重量都在二十吨以上,石材都是在60英里外的图斯特拉山区开采运过来的)。(3)所以,如果不是在古圣洛伦佐地区,奥尔梅克人科技才能和高超的组织能力是在什么地方开始、发展、最后达到极致的呢?

  奇怪的是,尽管考古学家们已竭尽全力,在墨西哥,乃至整个美洲,都没有发现任何,哪怕只有一个,可以说成是奥尔梅克社会“发展阶段”的迹象的遗址。这些人(他们最典型的艺术表达形式就是雕刻巨大的黑人头像)似乎是从天上掉下来的。(4)

  圣洛伦佐

  我们傍晚时分到达圣洛伦佐。中美洲历史的晨曦初露时,奥尔梅克人就在这里筑起了一座100多英尺高的人造山。这还只是一个长4000英尺、宽2000英尺的其大无比建筑的一部分。我们爬上这个最高的土墩(现在已经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热带植物)。坡顶上,视野可穿越四周乡村达几英里以外。无数矮小的土墩散落于田野间。旁边有几条深沟。那是考古学家迈克尔•科1966年挖掘这个遗址时留下的。

  迈克尔•科的考古队在这里有不少发现,其中包括二十多个人工挖凿的蓄水池,用复杂的、玄武岩砌成的水槽网连接。这套系统的一部分甚至是穿山而过的。发现它们时,每逢下大雨,渠道里流水奔涌。三千多年来它们一直保持这种功能。排水系统的主渠道由东向西,设计有先进的接头将三条支渠与主渠道相连。(5)考古学家们把这个地方查了个底朝天,最后还是只好承认,他们实在弄不懂这个精密的渠道系统和水利工程的用途。(6)

  他们弄不懂的事情还有一个。五个巨大的、具有黑人外貌特征的人头雕像(现在统称为奥尔梅克头颅),以特定的排列形式埋在地下。他们不知道做何解释。在这些奇特的、有明显的宗教色彩的坟墓里,他们挖掘出了六十几件珍贵的文物,包括美丽的玉器和精雕细刻的小神像。有些小神像在埋进土里之前,被特意截断手脚。

  圣洛伦佐雕像的掩埋方式使人们很难确定它们的真实年代。在发现其他埋葬品的同一地层中,也发现了碎木炭屑。这些炭屑与雕像不一样,我们可以对它们进行放射性碳检测。测定的结果是,它们的年代是公元前1200年。(7)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些雕像是公元前1200年制作的。当然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也可能是在那之前数百甚至数千年以前刻出来的。这些伟大的艺术品是那么美,又具有那么强大的、神秘的力量。它们在被埋进圣洛伦佐的地下之前被其他不同的文化保存和膜拜,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与它们同时埋葬的炭屑只能证明一个问题:这些雕像至少在公元前1200年就已经诞生。它们的古老没有设定任何上限。

  拉文达

  我们在夕阳的余晖中离开了圣洛伦佐,向东边150公里外塔巴斯科省的比利亚埃尔莫萨市进发。我们飞驰在阿卡育坎至比利亚埃尔莫萨的高速公路上,从夸萨夸尔科斯港旁边一穿而过。一路上随处可见炼油厂、高耸的高压电缆铁塔和超现代化的吊桥。从圣洛伦佐所在的无精打采、死水一潭的乡村转眼间到了夸萨夸尔科斯周围拥挤杂乱的工业区,变化之快,着实令人瞠目。惊叹之余,我更加领悟到,在圣洛伦佐还能看到历尽沧桑的奥尔梅克遗址,唯一的原因就是,那里还没有发现石油。

  但是,拉文达已经发现石油了。它直接导致了古迹的永远丧失……

  我们现在正走在这片土地上。

  转向正北,从高速公路的一条岔路下去,就可以看到这座钠光灯照耀下的石油城在黑暗中矗立,像座核灾变后的死城。上个世纪四十年代以来,石油工业使它大大地“发展”起来,原来矗立着一座极为罕见的金字塔的地方,现在成了飞机跑道。漫天的浓烟遮蔽了奥尔梅克天文家观察日月星辰的天空。令人痛惜的是,在必要的考古挖掘进行之前,开发商的推土机实际上已将所有价值连城的遗迹都夷为平地。许多古建筑根本没有得到任何勘查。(8)我们永远不可能知道建造和使用这些建筑的人们想告诉我们什么了。

  曾在特雷斯扎珀特进行过考古的马修•斯特林,赶在石油工业大发展、石油财阀们把拉文达的遗迹彻底抹掉之前,担当了在这块地方进行考古挖掘的主角。放射性碳日期测定法证明,公元前1500年至1100年间,奥尔梅克人曾在这里定居。直至公元前400年,他们一直占有这片土地,包括托拉纳和东岸沼泽地中的一个岛。(9)后来,建筑突然停止,已有的建筑物都被故意损坏或者摧毁,几个巨大的人头雕像和一些其他小些的雕塑品按宗教仪式埋葬在奇特的坟墓里,就像在洛伦佐那样。拉文达的坟墓都经过精心的修建和装饰,墓室内部用数以千计的蓝色小瓷砖砌成,里面填满了五颜六色的泥土。(10)有一个地方,他们挖了15000立方英尺的一个深坑,坑底细心地铺上蛇纹岩石块,再将挖出来的泥土全部填回去。他还发现了三条镶嵌砖铺成的路,上面覆盖着好多层相互叠加的泥土和砖坯层。(11)

  拉文达的主金字塔位于遗址的南端,底部大致呈圆形,像个有凹槽的圆锥体。凹槽如集水沟,每两个凹槽之间都是垂直的隆起部。这样的隆起部共有十个,组成了金字塔圆形的塔身。这座金字塔高100英尺,直径约200英尺,总体积达300000立方英尺——无论以什么标准衡量,都是一个让人难以忘怀的庞然大物。整个遗迹沿一条轴线延伸约半公里。这条中轴线指向正北偏西8°。以它为中心,两旁井然有序地排列着几座小点的金字塔和广场,高台,土墩,总面积在三平方英里以上。


拉文达遗址上笼罩着一种超然而怪谲的氛围,一种琢磨不透它原有作用的感觉。考古学家把它称为“礼仪中心”。这个称呼很可能恰如其分。不过,平心而论,它也可能派上其他用场。事实是,对奥尔梅克人的社会组织、他们的礼仪庆典、他们的宗教信仰等我们都一无所知。我们不知道他们讲哪种语言,不知道他们给子孙留下什么传统,甚至连他们属于那个种族都不知道。墨西哥湾极为潮湿的气候条件意味着任何奥尔梅克人的遗骸都不可能保留下来。(12)在现实中,除了我们给他们起的名字,我们对他们的臆想外,这个民族对我们而言完全是个谜。

  还有这种可能:他们留下的那些谜一样的雕刻品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创造,而是比他们还早的、业已消亡的民族的作品,而我们却以为是他们的自画像。我不止一次发现自己彷徨于这些想法之中:我们归拢到奥尔梅克人头上的这些人头像和其他的艺术杰作,会不会是几千年之前的某个民族,将这些传家之宝,一代又一代遗传下来,最后传到在圣洛伦佐和拉文达兴建这些土墩、金字塔的人手里的。

  果真如此的话,在使用“奥尔梅克”这个称号时,我们指的是什么人呢?那些土墩建造者吗?还是那些具有黑人特征的,强壮威严的,巨石头像的模特?

  幸运的是,有五十来件“奥尔梅克”雕刻品,其中包括三个巨大的人头雕像,被当地一个诗人兼历史学家卡洛斯•佩里瑟•卡马拉从拉文达抢救下来了。当他发现墨西哥石油公司的石油钻井已经危害到这块废墟时,他挺身而出,游说拉文达所在地的塔巴斯科省的政治家们,设法将这些重大的发现转移到省会比利亚埃尔莫萨市郊区的一座公园里。

  这些发现组合到一起,构成了一个业已消失的文明留下的,无比珍贵、无可替代的文化记载,或者说,是一个文化记载的图书馆。只可惜没有人能看懂其中的文字。

  机器神

  ●塔巴斯科省比利亚埃尔莫萨市

  我在看一个精致的浮雕,在拉文达发现它的那个考古学家管它叫“蛇中人”。专家的观点是,它上面雕着“一个奥尔梅克人,头戴冠饰,手持檀香袋,被羽毛蛇缠住了。”(13)

  浮雕刻在一块宽约4英尺,高约5英尺的花岗岩石板上。一个男人坐着,双腿前伸,好像在够脚踏板,右手握着一个不大的桶形器物,左手好像在扳动一个杆。他头上戴的“冠饰”奇特而复杂。虽然我想像不出它的作用,但是决不仅仅是用于礼仪场合。冠饰上面,或者说在冠饰上方的一个支架上面,有两个X形的十字架。

  我转而注意这个雕刻的另一个重要组成部分:那条“羽毛蛇”。公平地说,那的确是一条不折不扣的羽毛蛇。头上有羽冠的、或者说长羽毛的大蛇——由来已久的、魁扎尔科尔亚特的象征。因此,他必定也受到奥尔梅克人的崇拜(退一万步说,起码是被接纳)。学者们对这一诠释并无异议。(14)中美洲人民对魁扎尔科尔亚特的崇拜极为古老,起源于史前时期,此后,在各历史时期中为许多民族所信仰。这一观点现在已成为共识。

  不过,在这个浮雕中的羽毛蛇却有某种与众不同的特质。它似乎不仅仅是个宗教的标志。实际上,它身上那种僵硬的、整体构造的东西,使它看上去几乎像台机器。

  远古的悄悄话

  那天晚些时候,我在卡洛斯•卡马拉从拉文达废墟中抢救下来的一个巨人头像下面乘阴凉。那是一个老人头像,鼻子宽阔而扁平,嘴唇很厚,稍稍有点分开,露出结实的大板牙。他的脸上显露出一种古老的、深沉的智慧。他的眼睛似乎在无所畏惧地凝视着永恒,一如埃及吉萨金字塔前的狮身人面像。

  我想,要一个雕刻家创作出一张面孔上极具真实种族特色的五官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刻画一个逼真的、具有一个种族特征的面孔,必定要有真人模特。

  我围着这颗硕大的头颅转了好一阵子。它用一整块坚实的玄武岩雕成,周长22英尺,高约8英尺,重19.8吨,清楚地表现出“一个真实的种族的特征”。实际上,与我在圣地亚哥•图斯特拉和特雷斯扎珀特看到其他头像一样,它毫无疑问是个地地道道的黑人头像。

  读者们在看过本书中相关的照片后可能各具己见。我的观点是,奥尔梅克头像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刻画极为准确的、真实的黑种人的头像。这些具有超凡魅力、体格强壮的黑人三千年前何以出现在中美洲,学者们至今无法解释。学者们同样下不了定论的是这些头像是不是那时候雕刻的?对在同一洞坑中挖掘出来的炭屑做放射性碳检测也只能说明炭的年代。计算头像本身的真正历史是件复杂得多的事情。

  我怀着这种思绪,慢慢地徜徉于拉文达废墟奇妙的建筑物之间。他们在悄悄地述说着远古的秘密——蜷缩在机器中那个人的秘密,黑人头像的秘密,还有最重要的,那个已经苏醒的传说的秘密。当我发现拉文达的雕塑中不仅有栩栩如生的黑人头像,也有身材高大、脸部瘦削、高鼻深目的明显的高加索人种的雕刻时,看到他们直发长髯、衣袍飘飘……我感到,魁扎尔科尔亚特的神话的骨骼上,似乎已经有血有肉了。



ico_lz  楼主| 发表于 2015-1-15 00:27: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八章 惹人注目的外乡人




美国考古学家马修•斯特林上个世纪四十年代考察拉文达时曾有许多惊人的发现。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蓄须男子石碑”。

  我已经说过,拉文达的奥尔梅克遗址是沿着一条正北偏西8°的轴线井然有序地规划的。在这条轴线的南端,矗立着100英尺高的、塔体上有凹槽的圆锥形大金字塔。塔边地面上,是约摸1英尺高的、看起来像井栏似的东西围起来的一块宽阔的长方形场地,大小相当于一般城区的四分之一。当考古学家们开始挖掘这些井栏时,他们吃惊地发现,它们原来是一道石柱组成的墙的上半部。挖开那些不曾被挖动过的一层层堆积物后,赫然出现的是高10英尺的一排石柱,总数达600多根,紧紧地排在一起,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石栅栏。石柱由坚实的整块玄武岩加工而成,从60英里外的地方运到拉文达,每根柱子的重量大约都在2吨以上。

  如此煞费苦心,到底为了什么?这道石栅栏要把什么东西圈起来?

  挖掘开始之前,这块地方的中央就看得见一块很大的突出于地面的石尖,比周围的“栅栏”大约高出四英尺多,以很大的角度前倾,上面刻满了图案。其余的部分看不见,埋在约9英尺深的层层叠叠的泥土里了。这些泥土把这个古代的栅栏圈填了个严严实实。

  斯特林和他的考古队干了两天,把这块石头挖了出来。这时他们才看出它是一块大石碑,高14英尺,宽7英尺,将近3英尺厚,上面刻着两个高大的男人相遇的场景。他们都穿着精工细作的长袍、足尖部微微翘起的漂亮的鞋子。由于腐蚀作用或者故意损毁(这在奥尔梅克的雕刻作品中司空见惯),其中一个人物已经面目不清,四肢断裂,但是另一个人物完好无损。那是个明白无误的高加索男子,高高的鼻梁,长须飘逸。看傻了眼的考古学家们旋即给它起名为“汤姆大叔”。(1)

  我慢慢地围绕着那块重达20吨的石碑转圈,这可是一块在地下埋了3000年的石碑啊!我不免感慨万端。直到半个世纪之前,到斯特林的考古队把它挖出来,它才得以重见天日。现在它将面临什么样的命运?它会不会再在这儿站上3000年?会不会作为一个令人敬畏的、辉煌壮丽的物件,让一代又一代的后人为之痴迷,为之倾倒?抑或,在这么长的时间内,周围环境会不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以致再度将它掩埋,不见天日?

  可能这两种情况都不会发生。我想了起奥尔梅克人发明的中美洲的古代历法。按照他们,或者比他们名气更大的继承者——玛雅人——的计算,我们剩下的时日已经不多了,根本不可能再有3000年的时间了。第五个太阳纪即将完结,一场大地震正蓄势待发。在公元2012年,圣诞节的前两天,整个人类将毁灭。

  我的注意力回到了石碑上。有两件事看来是清楚的:其一,由于某种原因,它描绘的相遇场景对奥尔梅克人来说肯定是极其重要的。因此他们才雕刻出那么庄严华丽的一个石碑,还修建了那么固若金汤的石柱栅栏将它保护起来;其二,与那些黑人头像一样,雕刻这些长须的高加索人的面孔显然也是有活人当模特的。那些种族特征之逼真,绝非任何艺术家可以凭空“发明”得出来。

  拉文达幸存的雕像中,还有两尊清晰可辨的白种人像。一尊以浅浮雕的形式刻在一块沉重的石板上。石板略呈圆形,直径约为3英尺。像中的人物好像绑着护腿,五官具有盎格鲁—撒克逊人特征。他蓄着尖翘的络腮胡,头上戴一顶样子古怪的软帽,左手展开一面旗帜、或许是什么武器之类的东西,右手空着,横放在胸前,纤细的腰上系着一条艳丽的饰带。另一个白人刻在一根细长的石柱的侧面,也有胡子,穿着也相仿。

  这些惹人注目的外乡人是谁?他们在中美洲干了些什么?他们什么时候来的?他们与那些定居在这片闷热的橡胶丛林中的其他外乡人——那些给黑人头像当模特的人——有什么关系?

  一些激进的研究人员反对那种认为公元1492年前美洲一直与世隔绝的教条。他们给整个问题提供了一个看似可行的解释:那些蓄须的、高鼻深目的人可能是地中海的腓尼基人。他们在公元前2000年就驾船穿过直布罗陀海峡,越过大西洋来到美洲。鼓吹这一理论的人还说,在同一地点出土的黑人是腓尼基人的“奴隶”,是他们在越过大西洋的航程中在西非海岸顺手掳来的。(2)

  我越是琢磨拉文达塑像的特点,就越对这种观点不以为然。可能是有腓尼基人和欧洲其他地区的人在哥伦比亚之前几百年就渡过了大西洋,这已经有了无可辩驳的证据,虽然这不在本书讨论的范围之内。(3)问题是,腓尼基人在古代世界上许多地方都留下了他们风格独特的手工艺品,(4)但是,在中美洲的奥尔梅克人遗址却没有留下任何东西。黑人头像也好,蓄须的白人浮雕也好,它们的艺术风格、创作手法和其他特点都没有任何可以体现古代腓尼基人特色的标记。(5)实际上,就艺术风格而言,这些非凡的作品似乎不属于任何已知的文化、传统、或者艺术流派。无论在美洲还是东半球,它们似乎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他们好像是无根无源……而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任何艺术形式都应该能在某个地方找到它的根。

  假设的第三者

  以前,许多权威的研究埃及文明的学者在解释埃及历史和考古中遇到的大难题时,提出了一个“假设第三者”理论。我想,我们是否可以借助这个理论来做一点或许有那么点道理的解释呢?

  考古证据表明,古埃及文明并不像一般的人类社会那样,经历过那么缓慢而艰难的发展历程。他们如奥尔梅克文明一样,是突然出现的、成熟的文明。实际上,埃及从原始社会到先进的社会体制这段过渡时期是如此短暂,在历史学上根本就讲不通。不仅如此,需要成百乃至上千年才能发展起来的科学技术,也仿佛一夜之间就运用自如——而且先前似乎毫无征兆。

  例如,公元前3500年的前王朝时代还没有任何文字书写的迹象,但不久之后,突然,莫名其妙地,许多古埃及废墟中常见的象形文字就以极其完整和极其完美的形式出现了。它们绝对不是简单的描画物体或动作的图形。打从一开始,它们就有复杂而严密的语法结构,有只代表声音的符号,还有一整套详尽的数字符号,即使是最早的象形文字也已经独具风格而且规范化。到第一王朝初期,先进的草写体已经得到广泛运用。(6)

  值得注意的是,根本没有迹象表明古埃及的象形文字有从简单到复杂的发展过程。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他们的数学、医学、天文学、建筑学和古埃及丰富而复杂的宗教神话系统中,甚至连《亡灵书》这么精心编撰的作品的中心内容,也早在王朝时期的初叶就已经存在了。(7)

  大部分研究埃及文明的学者不肯正视埃及文明的早熟所蕴含的意义,但是一些思想开放的学者却从中得出惊人的推论。王朝早期历史研究方面的专家约翰•安东尼•韦斯特先生问道:

  一个复杂的文明怎么可能刚一露头就已瓜熟蒂落了呢?咱们看看1905年造的汽车,再把它跟现在的比一比,其中的“发展”进程是一目了然的。但是,类似的现象在埃及却不存在。那里的一切从一开始就那样了。

  这个谜团的答案当然是明白无误的。但是,由于它与现在的主流派观点格格不入,所以很少被人眷顾。这个答案就是:埃及文明不是逐步“发展”出来的,它是一笔现成的遗产。(8)


多年来,韦斯特一直是埃及学派的眼中钉、肉中刺。但是现在主流派学者中也有更多的人对埃及文明的突然产生感到困惑。已故的伦敦大学爱德华兹埃及学教授沃尔特•埃默里将这个问题归纳如下:

  大约在耶稣诞生前3400年时,埃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个国家从一个只有散乱的部落的新石器时代文明一下子突变为组织严密的君主国……

  与此同时,文字出现了,建筑技术、绘画艺术、手工艺水平都发展到令人瞠目的水平。所有的证据都证实,一个繁荣昌盛的文明已经到来。这一切都发生在一个相对而言极为短暂的时间内,因为,埃及的文字和建筑获得如此重大的发展似乎很少或者根本没有任何背景。(9)

  有一种解释很简单:埃及是从古代世界的另一个已知的文明那里获得这种文化上的突然的、决定性的提升的。美索不达米亚地区、幼发拉底河下游的苏美尔国很可能就是这个已知的文明。尽管有很多基本差异,它们共有的各种建筑工艺和建筑风格(10)的确表明这两个地区之间的联系。但是这些相似点中却没有任何一点足以成为我们推断一个社会直接影响另一个社会的因果关系。相反,如埃默里教授所言:

  我们的印象是,这是一种非直接的联系,而且可能存在一个第三者,是它的影响遍及幼发拉底河及尼罗河流域……当代学者们往往对这种从某个假定的、尚未发现的地方向这两个地区移民的可能性嗤之以鼻。(然而)这种将其文化成就分别传授给埃及和美索不达米亚的第三者的理论,却是这两个文明之间的共同特征和它们的重大区别的最好的诠释。(11)

  除了其他问题以外,这个理论也清楚地解释了下面的神秘现象:埃及人和美索不达米亚的苏美尔人看来都崇拜完全相同的月亮神——他们各自信奉的众神中最古老的神祇(埃及人称其为索斯,苏美尔人称其为西恩)。(12)著名的埃及学者沃里斯•巴奇爵士说,“他们实在太相像了,不可能是单纯的巧合……说埃及人借鉴了苏美尔人的神祇,或者苏美尔人借鉴了埃及人的,都不对。但是有一点必须得承认:两个民族的知识界都曾向同一个极为古老的出处借用过神学体系。”(13)

  因此,现在的问题是,那个“共同的极为古老的出处”是什么?那个“假定的、尚未发现的地方”在哪里?巴奇和埃默里都提到的那个先进的“第三者”究竟是谁?如果他能在埃及和美索不达米亚留下那么丰富的遗产,为什么就不可能在中美洲也留下点呢?

  说中美洲的文明比中东的文明“起飞”晚得多的言论未免有些不妥。两个地方起始的脉搏可能是同时开始跳动的,只不过后来的结果大相径庭了。

  根据这一剧本演绎下去,这些文明使者在埃及和苏美尔创造了持久而伟大的文化,取得了辉煌的成功。但是,在墨西哥(秘鲁也一样)却严重受挫。开始的时候也许一切顺利,巨大的石头人像和长须的白人浮雕就是那时制作出来的,但是后来却急速衰退。文明之光决不会熄灭,不过事情似乎直到公元前1500年前后——所谓“奥尔梅克地平线”上晨曦微露时,才开始有了转机。到那时,那些伟大的雕刻品早已经年历久,成了威力无比的古代遗物。它们全部的但已被遗忘的源头已被包裹在巨人和长胡子的文明人的神话迷雾里了。

  倘若事实果真如此的话,我们就可以注视那些遥远得多的历史面孔,而不必呆望着某个黑人头上的杏仁眼,或者“山姆大叔”的高鼻子深眼睛,在那里胡思乱想了。这些杰出的艺术品很可能保存了一个早已消失的文明留下的人物形象,而这个文明是由几个不同种族的人组成的。

  总而言之,这就是应用于中美洲的“假设的第三者”理论:古墨西哥文明的崛起并非没有外来影响,但不是东半球的影响。东半球和美洲的某些文化,都在极为遥远的古代继承了一笔遗产,接受了一个第三者文化和观念的影响。

  从比利亚埃尔莫萨到瓦哈卡

  离开比利亚埃尔莫萨之前,我去了一趟奥尔梅克与玛雅文化研究中心。我想向那里的学者请教这一带还有没有其他重要的奥尔梅克遗址。没想到他们出主意说我应该跑远点,到荒郊野外去瞧瞧:西南方几百英里外,瓦哈卡省的阿尔班山上,考古学家们在那里出土了一些“奥尔梅克式”手工艺品和不少浮雕,据说可能刻的就是奥尔梅克人他们自己的肖像。

  我和桑莎决定开车从比利亚埃尔莫萨直奔东北方的尤卡坦半岛。去阿尔班山得兜一个大圈子,不过我们还是决定走一趟,希望它能使我们更清楚地了解奥尔梅克人。何况,这一路穿高山越峻岭直到隐藏在峡谷深处的瓦哈卡城所在地,沿途风景想必壮观无比。

  我们几乎是朝正西方向行驶,经过拉文达废墟,又一次经过夸萨夸尔克斯,再往前是萨育拉和洛马波尼达,来到交通枢纽图斯特佩克镇。一路走来,我们渐渐远离了被石油工业污染得满目疮痍、乌黑肮脏的乡村,穿过如波浪起伏的绿草如茵的小山坡,行驶在丰收在望的田野上。

  从图斯特佩克往前走才是真正的上了山路。我们朝南转了个急转弯上了175号公路。前往瓦哈卡。从地图上看,这段距离还不足我们从比利亚埃尔莫萨到这里的一半,可是这条路实在太难走了。路又窄又陡,盘来绕去,急转弯无数,直开得你精疲力竭,腰酸背痛,就像在爬一道直通云霄的天梯。它带着我们穿行在层次分明的、生长在不同的小气候环境里的高山植被中。当我们高达云端之上时,竟然在一处地方看到了我们熟悉的植物,在那里长得蓬蓬勃勃,宛如英国科幻小说家约翰•温德姆笔下的三叶草。那风景真让人有不知身在何处之感。这700公里路程我开了整整十二个小时。等我们终于抵达瓦哈卡时,我的手因为抓方向盘抓得太紧,走的路太长,转的急转弯太多而打起了水泡。我的眼睛变得模糊不清,脑子里转悠的全是175号公路我走过的令人眩目的深渊绝壁和生长着三叶草的山顶风光。

  瓦哈卡市以其蘑菇、大麻和作家劳伦斯(1920年代他曾在这里写作以瓦哈卡为背景的小说《羽毛蛇》)而闻名。如今它仍旧散发着波希米亚人的豪放不羁的气息。酒吧中,咖啡馆里,狭窄的鹅卵石街上,破旧的房子内,宽阔的广场上,激动的人群无处不在,深夜不散。

  我们在燕来饭店的一间可以俯瞰它的三个庭院之一的房间下榻。床很舒服,头顶上星光灿烂,我很累,可就是睡不着。

  让我辗转难眠的是那些文明传播者,那些美髯神祇和他们的随从。他们在墨西哥如同在秘鲁一样,似乎遭到失败,传说中是这么说的。第二天,当我们到达阿尔班山时,我明白了,那不仅仅是传说。





第十九章 天堂地府与生死轮回


根据“假设的第三者”理论,古埃及与古美索不达米亚的文明相似与差异产生的原因,是它们都接受了同一个远古文明的遗产。但是至今对这个远古文明的起源地、兴盛时期、性质特征等都没有进行过认真的研究。它就像太空中的黑洞隐而不见,但是能通过它留在我们看得见的事物上的痕迹——如苏美尔和埃及的文明——推断出它的存在。

  这个神秘的始祖,不知所在的文明之源,会不会在墨西哥也留下它的印记呢?如果有,我们就有望在墨西哥的古文明中找到与埃及和苏美尔类似的某些文化特征。我们也有望发现由于历史上长期的分离、各自独立发展而造成的巨大差异。我们期待看到,苏美尔与埃及的文化之间的差异要比这两个中东国家与遥远的中美洲的差异小得多,因为他们之间一直有接触,而中美洲与他们在哥伦布1492年发现美洲之前充其量也只有一些偶然的、极少的、时断时续的接触。

  食尸兽,魔鬼,星王,侏儒及其他关系

  出于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古埃及人对侏儒有一种特别的好感和敬畏。(1)古代中美洲的已开化的民族也一样,这种对侏儒的崇敬可以追溯到奥尔梅克时代。(2)两地的民众都相信,侏儒与众神关系密切。(3)两个地方的侏儒舞者都备受欢迎,而且在艺术品中常有他们舞动的身影。(4)

  埃及王朝初期,也就是4500年前,由九位法力无边的神祇组成的“九神”极为太阳城的祭司所崇拜;(5)同样,在中美洲,阿兹特克人和玛雅人都信仰由九位神祇构成的全能的神权体系。(6)

  墨西哥和危地马拉的基切玛雅人的《圣书》中,有好几段清楚地讲述了他们对“星辰转世”的信仰——死者的灵魂会再生为天上的星辰。比如,一对名叫乌纳普和斯巴兰克的孪生英雄被杀死后,他们“在一片光芒中站了起来,旋即飞升到空中……光明照亮了天穹与地面,他们从此就住在了天上。”(7)与他们同时升天还有与双胞胎一起遇难的400名伙伴。“这样,他们又与乌纳普和斯巴兰克在一起,变成了天上的星星。”(8)

  我们已经看到的大部分魁扎尔科尔亚特的传说讲的是这位神王作为文明的传播者的业绩和他的教导。然而,在古墨西哥,他的信徒们也相信,他的肉身也经历过死亡,然后,他重生为星辰。(9)

  因此,发现4000多年以前埃及金字塔时期,埃及的国教也信奉同样的理念就不能不感到惊奇了。他们也相信:法老驾崩后会转世为星辰。(10)祭司在葬礼上诵读经文,祈求法老早日投生天界:“王啊,您就是这颗伟大的星宿——猎户座的伴星。您与猎户座一起跨越苍穹……您从东方的天际升起,在您的吉时复苏,在您的良辰重生……”(11)我们曾在纳兹卡高原上看到过猎户座的的图形,我们还会再看到它们……

  同时,再想想古埃及的《亡灵书》,其中部分内容与埃及文明一样古老。它的作用类似于灵魂转世的导游指南。它教导死者如何克服亡故之后的危险,使他们能够化身为几种神话中的怪兽,让他们知道通过阴间各关口或者层次时必不可少的口令等等。(12)

  古代中美洲的人同样也觉得人死后会遇到危险,这难道是一种巧合?那些地方的人相信,阴间共分九层,人死后要花四年的时间,克服重重障碍,历经种种危险,才能走完这全部的路程。(13)每一层都有各自的名字,如“碰撞岭”,“飞矢地”,“刀山”,等等。无论在古中美洲还是古埃及,人们都相信,死者要搭乘一艘由“舟神”驾驶的小船,完成他的一层又一层的地府行程。(14)公元8世纪玛雅城市蒂科尔的统治者“双梳”的坟墓中就有描绘这种场景的图画。(15)上埃及的帝王谷中,此类图画更是比比皆是,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第十八王朝法老图特摩西斯三世的王陵。(16)去世的法老乘坐三桅帆船、双梳乘坐独木舟作他们的最后的航行时,与它们同行的都有狗或者狗头人身的神祇,鸟或者鸟头人身的神祇,猴或者猴头人身的神祇,这难道也是巧合?(17)

  古墨西哥阴间的第七层叫做“兽食心之地”。(18)

  古埃及的阴间也有一层,叫做“审判堂”,里面画满了几乎完全一样的整套图形。这还是巧合吗?在这关键的一层,死者的心脏与一根羽毛放在一架天平的两端。充满了罪恶的心脏会由于过重而打破平衡。索斯神把裁决记录在他的记事板上,这颗罪恶之心立刻会被一头集鳄鱼、河马、雄狮为一体的凶猛的“食尸兽”吃掉。(19)

  最后,再回到金字塔时代的埃及,回到法老的特权地位可以使他免受阴间的审判直接变为天上的星宿的时候。诵读经文是一个重要的程序,同样重要的还有一个神秘的仪式:“嘴巴张开”。这个仪式在法老死后举行。考古学家们相信,其历史可以追溯到前王朝时期。(20)高级祭司和他的四个助手挥动一种叫做“佩申科赫弗”的祭祀用的切割工具,“打开”去世的神王的嘴,据信这是确保他能在天堂复活的必要的步骤。现存的浮雕和壁画证实,木乃伊都受过“佩申科赫弗”这样猛烈的一击。(21)此外,最新发现的证据表明,吉萨大金字塔的一个墓室可能就是用来举行这种仪式的地方。(22)

  所有这些仪式都在墨西哥找到了奇特的、扭曲的相似形。我们已经见识过了前征服时期在那里盛行的活人祭祀。举行这种祭祀的地点也是金字塔,执行人也是一个高级祭司和他的四个助手,也是用一把切割刀具,祭祀刀,对当作祭品的尸体一个猛击,让祭品的灵魂直升天堂,免受阴间的磨难。所有这些,难道又是巧合?(23)

  随着这种“巧合”的不断增加,我们有理由怀疑其间是不是真的没有什么潜在的联系。当我们了解到整个古代中美洲都管活人祭品叫“帕奇”——张开嘴巴时,这个问题是必然要冒出来的。(24)

  我们现在面对的问题是,尽管这两个地区相隔万里,尽管事情发生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上述的这一切有没有可能并不是一连串惊人的巧合,而是植根于远古时代的、模糊的、混乱的共同记忆?埃及人张开嘴巴的仪式似乎不可能直接影响到墨西哥人的同名仪式(反之亦然)。两者之间的重大差别排除了这种可能性。可能性更大的是,它们之间的相似点或许是它们继承同一个祖先留下的遗产的残余。中美洲人用这笔遗产做这件事,埃及人用它来做另一件事,但是都保留了一些共同的象征手法和术语。

  我们不打算在这里深入探讨埃及与中美洲的考古证据中出现的、古老而又难以捉摸的关系。不过,在讨论其他事情之前,我们应该注意到前哥伦布时期的墨西哥人与美索不达米亚的苏美尔人的信仰系统之间也有类似的关联。有证据表明,他们之间存在着共同的祖先而不是什么直接的相互影响。

  以奥安尼斯神为例。

  “奥安尼斯”是苏美尔神祇“乌安”的希腊名字。在本书的第二部我们曾描述过这个两栖人。据信是他给美索不达米亚带去了技艺和文明。(25)有关他的传说至少流传了5000多年。乌安住在水底,每天早晨他从波斯湾出水,去教化指导人类。(26)玛雅语中一个单词叫“乌安纳”(uaana),意思是“住在水里的人”。这是巧合吗?(27)

  再看一位苏美尔神祇:代表海洋和原始混沌世界的蛮力的女神蒂亚玛特是个饕餮成性的魔鬼。在美索不达米亚传说中,蒂亚玛特以其他神祇为敌,发动了一场毁灭性的大屠杀。最后她被天神马尔杜克打败了:

  蒂亚玛特张开大嘴,想吞噬他。

  他祭起一场巨风,使她的嘴欲闭不能。

  可怕的大风灌满了她的肚子。她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她的嘴大张着。

  他放出一箭,直穿她的肚腹。

  他掏出她的内脏,把她的心撕成两半。

  她早无招架之功,死于他的脚下。

  他挺立于她的尸体之上。(28)

  然后怎么办呢?



马尔杜克知道怎么办。他注视着这个女魔头的尸体,心里“构想着他的艺术创作”,(29)一个创造世界的伟大计划开始在他的头脑中形成。他先劈开蒂亚玛特的头颅,切断她的动脉,然后“像撕开一条干鱼一样”,把她的尸体一撕两半。一半当作天空的穹顶,另一半当作地面。她的乳房做成山丘,口水化为云雾,让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从她的两只眼睛流出。(30)

  一个怪诞而血腥的传说。一个古老的传说。

  中美洲的古代文明对这个故事有他们自己的版本。在这里,造物之神魁扎尔科尔亚特替换了马尔杜克的角色,扮演蒂亚玛特的是“大地女妖”西帕克特丽。“当她在原始的汪洋大海中游泳时”,魁扎尔科尔亚特抓住她的四肢,“将她的身体拧成两段。一段造天,一段造地。”用她的头发和皮肤,他创造了青草、鲜花和药草;“她的眼睛变成了井和泉,她的双肩变成了高山。”(31)

  苏美尔人与墨西哥人的神话何其相似乃尔!这还是纯粹的巧合吗?或许两者都是同一个消失的文明留下的文化指纹?如果是这样,祖先的文化中描述的英雄们的面孔,实际上就有可能被凿刻在石头上,而且几千年来被当作传家宝代代相传,有时呈现于世,有时掩埋于田,直至有一天,被今朝今世的考古学家挖掘出来,贴上诸如“奥尔梅克头颅”、“山姆大叔”之类的标签。

  这些英雄的面孔也出现在阿尔班山。可是他们讲述的却是一个悲惨的故事。

  阿尔班山:英雄末路

  阿尔班山遗址坐落在一个人工推平的山顶上,从那里可以俯瞰瓦哈卡城,据悉已有近3000年历史。(32)遗址的中心是个长方形的大广场,广场周围是以精确的几何关系排列的几座金字塔和其他建筑。总体上给人的感觉是和谐、匀称、有条不紊。我离开比利亚埃尔莫萨前曾造访过奥尔梅克与玛雅文化研究中心,按照他们的指教,一到阿尔班山我就直奔最西南角。那里,松散地堆靠在一座低矮的金字塔的边墙上的物件,就是我跑这么远的路特地来看的东西:几十块雕刻着黑人和白人的石碑……他们生时不分尊卑……死后亦相互平等。

  如果一个伟大的文明真的从历史上消失了,如果这些雕像讲述的是这个文明的故事,那么,它们传出的信息是,这是一个种族平等的文明。凡是在拉文达看到过那些满脸高傲、自信的黑人头像的人,决不会把这些威严傲慢的雕像的原型人物想像成奴隶。而那些脸庞瘦削的蓄须的白人男子看起来也绝非卑躬屈膝之辈,那也是些行为举止充满贵族气息的人。

  然而,在阿尔班山,这些石头上刻画的却似乎是这些贵人的陨落。它们看起来不像是雕刻拉文达雕像的那些手艺人的作品。这儿的工匠水平要低很多。但是,有一点是明白无误的:无论他们是谁,无论他们的作品多么低劣,这些艺术家都在竭力描绘与我在拉文达看到的一样的黑人和长山羊胡子的白人。拉文达的雕像充满了权威和力量,生气盎然。这儿,阿尔班山,这些非凡的外乡人却成了尸体:全部一丝不挂,大部分遭受宫刑,一些人蜷缩如胎儿,仿佛在躲避拳击,其余的四肢摊开,仰面朝天。

  考古学家们说,这些雕像表现的是战俘的尸体。(33)

  哪一场战争的俘虏?这场仗在什么地方打的?

  战争的地点无疑是在中美洲,在西半球,在哥伦布发现之前几千年。那么,这些雕像表现的战场上的伤亡者,竟没有一个当地土著,全部都是东半球的人种。这种情况你不觉得奇怪吗?

  出于某些原因,正统的学者大人们不觉得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尽管他们推算出了这些雕像极为古老,可以追溯到公元前1000年到公元前600年。(34)与其他遗址出土的文物一样,这个时间范围也是根据对相关的有机物进行检测确定的。这不是雕像本身的年代,因为它们是刻在花岗岩石碑上的,很难进行客观的年代鉴定。

  遗产

  阿尔班山出土了一套精美而完备的形象文字,至今没有被解读出来。(35)文字大部分都刻在有粗糙的白人和黑人的石碑上。专家们认为它们是“墨西哥迄今发现的最早的文字”。(36)有证据清楚地表明,住在这里的人不仅有建筑才艺,更有过人的天文知识。一个形状奇特如箭镞的天文台以与主轴线成45°角的方位矗立在废墟中(主轴线刻意与正南北方向有几度偏差)。(37)钻进这个天文台我才发现,里面布满了狭窄的小通道和陡直的楼梯,每个地方看出去的都是不同的天空区域。(38)

  阿尔班山人和夸萨夸尔科斯人一样,给我们留下了确凿无疑的、证实他们高超数学水平的证据:他们的线—点计数法。(39)他们也使用那部奇特的历法,那部由奥尔梅克人引进、又与后来的玛雅人密切相关的、(40)预言世界末日将在2012年12月23日到来的历法。(41)

  如果这套历法和对时间的专注是一个古代的、被遗忘的文明留给我们的遗产的一部分,玛雅人必定是这笔遗产最忠实、最热忱的继承者。考古学家埃瑞克•汤普森1950年说,“时间是玛雅宗教里至高无上的奥秘。时间对玛雅人的思想渗透程度之深,在整个人类历史上无出其右者。”(42)

  在我后来的中美洲行程里,我感到自己在这座奇异而可畏的迷宫中越陷越深了。


第二十章 始祖的孩子们

恰帕斯省帕伦克

  天渐渐暗了下来,我坐在玛雅人的碑铭神庙东北角下。密密层层的丛林缓缓低落一直绵延到乌苏马辛塔河形成的冲积平原。我的目光越过暮色苍茫的丛林,遥望北方。

  这座神庙有三间殿堂,矗立在一个九级金字塔顶上,高约100英尺。这个建筑物线条简洁匀称,给人以柔美、而非柔弱之感。它让人觉得它是那么强大、稳重、而且历久弥坚。它是一座纯几何学加上想像力的产物。

  向右可以看见帕伦克宫。那是一栋建筑在金字塔顶上的、复杂而气势恢宏的长方形建筑。一个狭长的四层塔楼傲然兀立,也许曾是玛雅祭司们观测天象的处所。

  羽毛艳丽的鹦鹉在我周围的树梢上掠过,森林步步紧逼,几乎将另外几座宏伟的建筑吞没。它们是叶饰十字架神庙,太阳神庙,伯爵神庙和狮子神庙。这些名字全都是考古学家们起的。玛雅人所代表的、关心的、信仰的、传承的那么多的祖先们遗留下来的东西都已经无可挽回地失落了。虽然我们很久之前就看到过他们的日历,但是对他们复杂的形象文字的解读却刚刚开始。

  我站起来,登上最后几级台阶,进了碑铭神庙的主厅。大厅的后墙上有两块很大的灰色石板,上面刻着620个玛雅象形文字,排列整齐得像棋盘上的棋子。这些象形文字看起来像人的面孔,奇形怪状的,还有一张神秘怪兽的扭曲的脸。

  这些碑铭在述说些什么?没有人真的知道。因为它的文字图形和发音符号是混编的,至今没有完全破解。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不少文字提到了过去几千年的时代,也讲到了参与史前事务的人与神。(1)

  帕卡尔陵墓

  象形文字碑的左面,在巨石铺成的地板上有一个楼梯口,一道陡峭的楼梯直通下面隐藏在金字塔深处的一个房间。这就是帕卡尔王的陵寝所在地。楼梯是打磨得极为光洁的石灰石块铺成的,又窄又潮,滑得要命。我打开手电筒,像螃蟹似地张开手脚,身体紧靠着南墙,战战兢兢地摸进这一片漆黑中。

  公元683年,这道湿漉漉的楼梯被封闭后,它就成了一个秘密。直到1952年6月,墨西哥考古学家阿尔伯托•鲁兹掀开神庙的地板,它才大白于天下。虽然1994年在帕伦克又发现了一座这样的陵墓,(2)鲁兹还是被誉为发现美洲金字塔内部秘密的第一人。楼道被工匠们故意地填满了瓦砾。考古学家们花了四年多的时间才清除了这些垃圾,下到了塔底。

  到了塔底后,他们进了一间狭窄的梁托拱顶房间。地面上散落着五具,也可能是六具孩子的腐朽的骨骸。他们是陪葬的祭品。房间的另一头有一块巨大的三角形石板。把这块石板移开以后,鲁兹面前出现了一个奇异的墓室。他把它描述为“一个仿佛用冰雕凿的极大的房间,又像一个四壁和天花板都极为平整的洞穴,还像一座废弃的小教堂,圆形的屋顶上悬吊着钟乳石帷幔,地面上长满了石笋,像滴下的蜡泪”。(3)

  墓室也是梁托拱顶结构,长30英尺,高23英尺。四周墙壁上的灰泥浮雕上刻满了高视阔步的夜神——统治黑暗时刻的“九神”的形象。墓室的中央,在九位神祇的俯瞰下,是一个独块巨石雕成的灵柩,上面盖着重达5吨的刻满了图纹的石板棺盖。棺材里躺着一具高大的骷髅,身上盖满了玉器珍宝,脸上戴着一个200块玉片镶嵌成的死亡面具。估计这就是帕卡尔——公元第七世纪帕伦克的统治者——的遗体。碑文上说他死时已八十高龄,但是考古学家们在棺材中发现的这具盖满了玉器的骷髅看起来只有这个岁数的一半。(4)

  我总算下到了大约深入到神庙下面85英尺的梯底,穿过放置陪葬人的房间,直接朝帕卡尔的墓室望去。这里空气阴湿,充满了发霉和腐烂的臭味,而且还冷得出奇。灵柩直接嵌进地板,形状很奇特。它的底部如衣裙张开,很像古埃及的木乃伊匣。木乃伊匣是木制的,而且往往是竖置,因此底部要做得宽一些。但是帕卡尔的棺材是坚固的石头刻出来的,而且是不折不扣的平放。为什么玛雅的工匠们明知无用还要苦心孤诣地搞这么宽一个棺材底?会不会是他们盲目照搬某些古代模型,而根本就不知道原设计的目的?(5)就像相信死后要经磨历劫一样,帕卡尔的灵柩会不会也是连接古埃及和中美洲古文化的共同遗产的一种表现?

  长方形的、沉重的石棺盖有10英寸厚,3英尺宽,12.5英尺长。它似乎也与古埃及人用过的精雕细刻的石板一样,是仿照同一来源的模型打造的专用品。实际上,如果把它用到国王谷去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不过区别还是有的,而且不小:棺材盖上面刻绘的场景在埃及是看不到的。在我的手电筒的光照下,可见一个胡须刮得很干净的男子,穿着很合体的紧身衣,袖口和裤腿的翻边紧收在手腕和脚踝处,做工十分精巧。他半靠在一张凹背椅上,下背和大腿紧贴着座椅,头颈舒服地靠在一个头靠之类的东西上。他正专心地注视着前方。他的手好像在动,像在操纵杠杆或者控制器之类的东西。脚上没穿鞋,微微地缩拢在身前。

  这就是他们假定的帕卡尔,那个玛雅国王?

  果真如此的话,为什么他好像在开什么机器?人们不认为玛雅人有机器,他们甚至连轮子都没有见识过呢!但是,帕克尔斜倚着的那个装置,从其侧面板、铆钉、管道和其它小配件来看,说它表现的是个科技设备,可比某个权威声称的“一个人活着的灵魂去往阴朝地府的过程”,(6)或者“坠入地府魔鬼的口中的情景(7)”要有说服力得多。

  我想起了第十七章中提到过的奥尔梅克浮雕中的“蛇中人”。它看起来也像用幼稚的手法描绘的科技产品。此外,“蛇中人”是在拉文达发现的,在那里也发现过蓄须的、显然是白种人的雕刻。帕卡尔的坟墓比拉文达出土的珍宝至少要晚一千多年。在帕卡尔的灵柩中,紧挨在他的骸骨旁边,也发现了一块玉制小雕像,看样子比其他随葬品要古老许多。它呈现的是一个年长的高加索人,身穿长袍,山羊胡子。(8)

  巫师金字塔

  ●尤卡坦半岛乌斯玛尔

  这是一个天色阴霾的下午。我在帕伦克遗址以北700公里的地方,攀登另一座金字塔。这座金字塔很陡,呈椭圆形而不是正方形,塔基长240英尺,宽处为120英尺。这座金字塔还挺高,比周围的平原高出120英尺。

  不知道打什么时候起,这座看上去很像巫师城堡的大块头就被叫做“巫师金字塔”了。它还有个名字叫“侏儒之家”。这些名字来自一个玛雅传说,说是一个有超自然法力的侏儒在一夜之间修起了这座建筑。

  越往上走,梯子越窄,好像有点不怀好意似的。我的本能应是弯腰向前,紧靠墙壁,以保小命安全,可是我却在仰首望天。天上乌云密布,一群群飞鸟在空中盘旋悲鸣,仿佛大祸将临,在寻求避难处。几个小时前就遮天蔽日的黑压压的云团在狂风中如波涛翻滚。

  巫师金字塔不是唯一的与侏儒的超自然法力联系到一起的建筑。在中美洲,侏儒们的建筑技术和砌墙本领是赫赫有名的。“对他们而言,盖房子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一个典型的传说里讲,“他们只消吹一声口哨,那些大石头块该上哪儿就自个儿上哪儿。”(10)

  读者们可能还记得,一则非常相似的传说里说,安第斯山中的蒂亚瓦纳科城在修建时,那些巨大的石块“随着号角,在空中飘行”。(11)




在中美洲和遥远的安第斯山地区,奇特的声音都能使巨大的石块不可思议地飘起来。

  我能从中得出什么结论?也许,地理位置相隔万里之遥的两个地方就有那么巧,各自编造出了这么相似的、离奇的神话。不过这种说法也未免太玄了。另一种可能性是不是也值得考虑一下:两个地方的传说都保存了对古代某种建筑技术的记忆。这种技术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巨大的石块从地上举起,容易得“不可思议”。古埃及的传说也有几乎一模一样的奇迹记载,这里面是不是也有些关系呢?古埃及的一个传说里,一个巫师让一块“长200库比特(长度单位,=45.7厘米)、宽50库比特的巨大的石拱”拔地而起。(12)

  我脚下的这道阶梯的两边装饰着很多十九世纪美国探险家约翰•劳埃德•斯蒂芬斯所谓的“雕刻的镶嵌拼花图案”。(13)怪异的是,虽然巫师金字塔是在西班牙征服前好多个世纪修建的,但是在这些镶嵌图案中出现得最多的却是与基督教十字架极为近似的图形。实际上,这里有两种“基督教”十字架。一种是12、13世纪的圣殿骑士团和其他十字军组织护卫的宽掌十字架,另一种是X形的圣安德鲁十字架。

  又爬了几级极陡的阶梯后,我终于来到巫师金字塔顶上的神殿。它只有一间梁托拱顶结构的厅堂。天花板下悬挂着许多蝙蝠。这些蝙蝠也和乌云和群鸟一样,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感到不安。它们扑棱着翅膀,头朝下不停地蠕动着,乱糟糟、毛茸茸地挤成一团。

  我在环绕神殿的高台上坐下休息了一会儿。从这个地方往下看,能看到更多的十字架图形。毫不夸张地说,在这个古老的、异乎寻常的建筑里,十字架无所不在。我记得在安第斯山的蒂亚瓦纳科城也曾见过十字架图形。在哥伦比亚发现美洲之前很长的时间,它们已经刻在普马门四周散乱的巨大的石块上了。(14)拉文达奥尔梅克的“蛇中人”浮雕上,也早在耶稣出生之前就刻上了两个圣安德鲁式十字架。而现在,在乌斯马尔玛雅遗址的巫师金字塔上,我再一次看到了十字架。

  蓄须的男子……

  羽毛蛇……

  十字架……

  具有如此鲜明特色的符号,居然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出现在相隔如此遥远的文化中,如果还说是巧合,可能性有多大?为什么这些符号会这么频繁地被镌刻在那些精美的建筑物和艺术品上?

  预言科学

  我不止一次地怀疑我看到的可能是某个秘密组织或者宗教派别留下的符号或者圣像。在千百年的漫漫长夜中,他们兢兢业业,守护着文明之火继续燃烧在中美洲(也许还有其他地方)。我认为有一点是值得注意的:凡在有先进的科学技术和尚未确定的文明曾经与本地文化接触迹象的地方,凡是这种情况发生的时候,总会有蓄须男子、羽毛蛇、十字架这些基本图案突然出现。而且这些接触都发生在很久很久之前,久远得几乎已被遗忘。

  我又一次想起,大约在公元前1500年左右,奥尔梅克文明是怎样从史前的一片黑暗和混沌中突然喷薄而出的。所有的考古证据都表明,打从一开始,他们就参拜那些巨大的人头雕像和有蓄须男子的石碑。我感到自己越来越相信有这么一种可能:这些非凡卓绝的雕刻品中有一些是大量的文明遗产的一部分。公元前1500年之前的千万年前,这笔遗产就留给了中美洲的人民,后来交由一个秘密的贤人哲士团体——可能就是魁扎尔科尔亚特教派——来保管和守护。

  很多很多的遗产都丢失了。不过,这个地区的一些部落——尤其是玛雅人,帕伦克和乌斯马尔古城的建设者——保存了比那些谜一样的石碑更为神秘、更为奇妙的东西,一些可以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证实它们是一个更古老的文明的遗产的东西。在下一章中,我们将看到,玛雅人保存得最完整的,古代星象学家的神秘的科学,一种时间、测量和论证的科学——甚至可以干脆称之为预言科学的学问。利用这些学问,他们继承了对一场可怕的、毁灭了整个地球的洪水的记忆,继承了一笔特有的遗产。这笔遗产是在丰富的经验的基础上积累起来的知识,是玛雅人不可能真正具备的、高层次的知识,是我们自己最近才再度获得的知识……








ico_lz  楼主| 发表于 2015-1-15 00:32: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一章 计算世界末日的电脑



 玛雅人知道他们的学问是从哪里来的。那是传下来的。他们说,是最早的人传给他们的。这些人是魁扎尔科尔亚特的仆从。他们的名字是:巴兰姆—奎泽(笑面虎),巴兰姆-阿卡布(夜行虎),马乌库塔(豪门)和伊奎—巴兰姆(月亮虎)。(1)据《圣书》记载,这些先辈们:

  聪明智慧。他们目光敏锐,具有远见卓识。他们能洞悉一切,对世间万物无所不知。他们能足不出户而知天下之事。他们的知识是如此渊博,森林、石崖,湖泊、海洋、山脉、峡谷,无不尽收眼底。他们真是值得赞美值得敬佩的人……他们通晓一切,他们探测过苍穹的四角和四极,也探测过圆形的地球表面。(2)

  这些人的成就引起了几个最有权势的神祇的忌恨。“奴仆们懂得这么多不是什么好事。”神祇们认为,“他们怎敢与我们平起平坐?我们创造了他们,我们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见无所不能的……难道他们也想当神仙么?”(3)

  这种局面显然不能继续下去了,一番考虑之后,众神颁下一道谕旨并采取了相应的行动:

  让他们的眼睛只看到眼前的事物;让他们只看到地球上的一小点地方……让天堂之心将迷雾吹进他们的眼睛,使它们变得模糊不清,好像镜子蒙上了水气。他们的眼睛被挡住了,因而只能看见近旁的东西,只有这些东西才清晰可辨……只有这样,这些最早的人的智慧和知识才能被毁弃。(4)

  任何熟悉《圣经•旧约》的人都知道,亚当和夏娃被逐出伊甸园的原因也是上帝有了类似的顾虑。在人类的始祖吃了智慧树上结出的果实后。

  耶和华上帝说,“那人已与我们相似,能知道善恶。现在恐怕他伸手又摘生命树的果子吃,就永远活着。”耶和华上帝便打发他出伊甸园去。(5)

  《圣书》被公认为是集哥伦布之前最纯正的印第安传说之大成的一本经典之作。(6)因此发现其中的传说与《圣经•旧约》中的故事如此相似确实令人困惑。一如我们已经提到过的东半球/西半球的许多关联事物。这些相似点并不能说明是哪种宗教直接影响了哪种宗教,而只能说明是对同一事件的两种不同的诠释。例如:

  ●《圣经》中的伊甸园看起来很像是对拥有知识后的极乐的“神仙似的”状态的一种隐喻。这正是《圣书》中的始祖们感同身受的。

  ●这种知识的要点是“洞察一切”和“知晓一切”的能力。这不正是亚当和夏娃吃了“智慧之树”上的禁果后所获得的能力吗?

  ●最后,正如亚当和夏娃被逐出伊甸园,《圣书》中的四个始祖也被剥夺了“远见卓识”的能力。此后,“他们的眼睛被挡住了,因而只能看见近旁的东西……”

  《圣书》和《圣经•创世纪》讲的都是人类失宠的故事,而这种失宠都是与知识密切相关的。读者无疑可以从中领悟到,这些知识是如此卓越非凡,以致能使拥有这种知识的人具有神一般的力量。

  《圣经》除了晦涩含糊地说这种知识是“知道善恶的智慧”外,再也没说别的。但是《圣书》讲的就详尽得多。它告诉我们,人类始祖的知识包括“足不出户而知天下之事”。他们上通天文,“探测过苍穹的四角和四极”,他们下知地理,“也探测过地球的圆形表面”。(7)

  地理学是与地图有关的科学。在第一部中我们已经看到很多证据,一个神秘的文明曾派遣他们的制图师们对整个地球进行彻底的勘测并绘制成图。《圣书》情深意切地缅怀他们的始祖和他们所具有的神奇的地理知识时,是不是讲的对同一个文明的、最为精要的记忆呢?

  地理学与地图有关,天文学则牵涉到星辰。这两门学问往往齐头并进,因为远洋航行离不开星星指路(而远洋航行对于绘制精确的地图又至关重要)。

  《圣书》中的始祖们不仅研究“地球圆形的表面”,而且也观测过“苍穹”。这是偶然的吗?(8)玛雅文明的最杰出的成就是他们的天文观测。在此基础上,通过先进的数学计算,它们建立了一套精巧、复杂、深奥、而且极为准确的历法。这些难道也是巧合?

  失衡的知识

  1954年,在中美洲考古问题上首屈一指的权威J•埃里克•汤普森坦言他发现玛雅文明中明显的矛盾时心中的困惑。玛雅文明从整体上看水平非常一般,但是他们的天文/历法知识却极为先进。“玛雅知识分子能绘制出精确的天文图,却不懂得轮子的原理;他们比任何半开化民族都热衷于实现永恒,却不肯迈出从梁托拱门到拱门这小小的一步;他们计数动辄以百万计,却从来不学怎样称一袋玉米的重量。”他问道,“这到底是什么思维怪癖?”(9)

  也许答案要比汤普森想像的简单得多。天文知识、对时间的理解、复杂的数学计算等等,可能根本就不是什么“怪癖”,而是玛雅人从一个更为古老、更为智慧的文明那里继承来的、多少还算完整的、相互关联但又各具特色的知识体系的组成部分。这样汤普森观察到的那些矛盾的东西就好解释了,而且也没有必要再在这些事情上进行无谓的争论。我们已经知道玛雅人继承了奥尔梅克人的历法(一千多年以前,奥尔梅克人就在使用一模一样的历法系统)。真正的问题应该是,奥尔梅克人从哪里得来的这部历法?一个文明需要具有多高的科学技术水平,才能发明出如此精确的历法?

  以太阳年为例。现代西方国家至今仍然在使用1582年创始于欧洲的太阳历。那是建立在当时最高科学技术水平上的一部历法,即著名的格雷果里历。被这部历法替代的儒略历,将地球围绕太阳运行的周期计算到365.25天。教皇格雷果里十三世将它修正到更为精细准确的365.2425天。由于1582年以来的科学进展,现在我们知道太阳年的准确长度应为365.2422天。格雷果里历的误差只多了0.0003天。这在16世纪已经是相当精确的了。

  玛雅历法比16世纪早得多。它的来源已经古老得成了一片朦胧,但是它的精确度却更高。它计算出来的太阳年为365.2420天,只有0.0002天的误差!(10)你不为此感到惊讶吗?

  同样,玛雅人知道月亮围绕地球运行的周期,他们算出来的时间是29.528395天,与现代最精密的方法计算出来的结果29.530588极为接近。(11)玛雅祭司们还拥有精确的时间表,可以预测日食和月食发生的时间。他们知道日食和月食只发生在交点(月亮与太阳的运行路线相交点)前后18天之内。(12)玛雅人还是造诣高深的数学家。他们拥有先进的运用棋盘格装置进行度量计算的技术。而我们自己直到上个世纪才发现(或者可以说是重新发现)这种方法。(13)他们谙熟零的抽象概念及其用法,(14)并且精通数位计数法。

  这些都是深奥的知识。正如汤普森所观察到的:

  零及数位计数法在我们的文化中是基本的构成成分,使用起来十分方便。我们很难理解它们的发明怎么会这么晚。无论是拥有伟大的数学家的希腊人还是古罗马人,对零和数位计数法都一无所知。用罗马数字写1848这个数需要十一个字母:MDCCCXLVIII。当罗马人还在用他们笨拙的方法计算时,玛雅人早就在用非常类似于我们现在使用的数位记号进行运算了。(15)



如果说,这个在别的方面实在不怎么样的中美洲部落,居然能在那么早的时候“偶然发现”了这么个创新——科学史学者奥托•纽格鲍尔誉为“人类最富想像力的发明之一”,(16)是不是太有点蹊跷了?

  别人的科学

  现在我们不妨探讨一下金星的问题。金星对中美洲古代各民族人民都具有格外重大的象征意义。他们把它看成是魁扎尔科尔亚特的化身(或者是玛雅土语中对这位羽毛蛇神的称呼古库马兹、库库尔坎的化身)。(17)

  与古希腊人不同,但与古埃及人一样,玛雅人知道金星既是“晨星”又是“暮星”。(18)他们还懂得其他有关金星的知识。一个行星的“会合周期”指的是这个行星运行一周,回到从地球上看去某个特定点所需要的时间。金星每224.7天环绕太阳旋转一周,地球的轨道要稍微大些。这两个行星的运动相结合的结果就是,金星大约每584天升起在地球的天空中的同一个地方。

  玛雅人继承的精密的历法系统无论是谁发明的,都一定了解上述现象,而且找到了巧妙地将它与其他相关的周期结合起来的办法。此外,通过将这些周期结合到一起进行的数学计算,古代的历法大师们显然已经知道,584天只是个近似值,而且知道金星的运动并不是非常规则的。因此,他们计算出了金星在一个很长的时期内的会合周期的准确的平均值(已经得到现代科学的确认),(19)它就是583.92天。这个数字已经以无数极其复杂、极其难懂的方式融入了玛雅的历法中。(20)例如,为了让它配合所谓的“圣年”(260天,分为13个月),历法家们硬将每61个金星年修正4天。此外,每五个这样的周期,要在第57个会合周期结束时再修正8天。玛雅历法师将圣年和金星的会合周期结合得如此紧密,以致这个方程式所产生的误差小到令人惊愕的每6000年才一天。(21)更让人佩服的是玛雅的历法师们还有一套精心计算的调整方案,使金星周期不仅与“圣年”相互协调而且与太阳年的关系也恰到好处。而如此殚精竭虑的目的,就是确保他们的历法在极其漫长的时间内都能够精准无误。(22)

  这个“半开化”的玛雅部落用得着这么高精度的历法吗?还是他们只不过是继承了一个运转正常的、适用于一个更古老的、更先进的文明的一套历法?

  玛雅历法皇冠上的宝石是所谓的“长算”。这套计算日期的系统也表示对过往历史的信念:那个广为玛雅人所信奉的、著名的大周期理念。他们相信,时间是以大周期运作的。这些周期都从世界的创造到毁灭周而复始地循环。在玛雅人看来,当前的大循环始于4Ahau8Cumca。这一天相当于我们日历上的公元前3114年8月13日。(23)他们还相信,在4Ahua8Kankin这一天,也就是我们的2012年12月23日,在一场全球性的毁灭性的灾难中,这个周期将走向灭亡。“长算”的作用是记载目前这个大周期开始以来时间的流逝,说准确点,就是一年一年地扣掉分配给现今人类的5125年。(24)

  我们或许最好能把“长算”设想为上天的计算器。它在不断地计算着我们对宇宙欠下的不断增长的债务。当计算器仪表上的读数到了5125时,我们欠下的每一分钱都要收回。

  不管怎么说,玛雅人就是这么想的。

  “长算”计算器上的运算当然不是用我们的数字进行的。玛雅人用的符号是他们从奥尔梅克人那里传承下来的,而奥尔梅克人则是从……天晓得哪里。这套符号是:点(表示1,或者计数单位,或者20的倍数),横线(表示5或者5乘以20的倍数),一个贝壳形的象形文字代表0。计算时间长度的单位是:金(kin,天),乌伊纳尔(uinal,20天),盾(tun,计算年,360天),卡盾(katun,20计算年),和巴克盾(bactun,20卡盾)。处理更长时间计算的单位还有皮克盾(pictun,8000盾)和卡拉布顿(calabtun16万盾)。(25)

  所有这一切清楚地表明,虽然玛雅人知道他们自己生活在一个必定会遭到暴力毁灭的周期内,但是他们仍然相信时间是无穷无尽的。无论个别生命的死活还是文明的兴衰,它都会以它神秘的循环形式周而复始地运转。考古学家汤普森就这一问题进行过大量的研究。他做出了这样的总结:

  在玛雅人的数学图表中,时间行进的路线向过去延伸得如此久远,以致人类的头脑根本无法想像和领悟。但是玛雅人还是义无反顾地沿着这条路线去追寻时间的起点。每往过去前进一步,都会打开一个新的局面。世纪累积成千年,千年累积成万年。这些不知疲倦的探索者就这样一步步走进了永无穷尽的过去。危地马拉的季里古阿遗址出土的一块石碑上镂刻着他们计算出来的9000万年前的一个日期,另一块石碑上记载着那之前三亿年的日子。它们都是一步一步算出来的,哪月哪日一清二楚,好比我们以同等距离按我们的历法算出来过去的复活节降临的月份。

  这种天文数字真令人头昏目眩……(26)

  这一切对一个在许多方面都乏善可陈的文明而言是不是太前卫了?玛雅人的建筑就其本身而言也还算不错,但是除此以外,再也找不到什么可以证明这些居住在丛林中的印第安人具有(或者需要)想像这么久远的时间的能力。

  西方的大部分知识分子摒弃厄谢尔主教的世界是公元前4004年创造的观点才一百年多一点儿,他们总算承认这个世界是不知道要古老多少了。(27)说白了,在达尔文提出进化论之前,古代的玛雅人比英国人、欧洲人和北美人都更为准确地了解我们这个星球有多么古老,地质时间实际上是多么多么的久远。

  这一下问题来了:玛雅人是怎么对上亿年的时间那么运算自如的?是文化发展的反常现象呢,还是他们继承了那些历法和数学工具,促进并帮助他们发展了这种复杂的运算?如果真是继承了什么遗产,我们自然想知道发明这种电脑线路图似的玛雅历法的人目的何在了。他们想用它来干什么?难道真如一位权威所言,设想出这么复杂精密的东西只图一个“挑战智力,就像玩字谜游戏一样?”(28)他们脑子里会不会有更为实际、更为重大的目标呢?

  我们已经看到玛雅社会最痴迷的,实际上也是中美洲所有古代民族最关注的,是计算世界末日的时日。如果可能的话,尽量推迟它的到来。这会不会是这部神秘的历法预期的使命?它会不会是一台预示某种可怕的宇宙或者地质大灾难的机器?






第二十二章 众神之都




大量的中美洲传说中都充斥着第四太阳纪的悲惨结局的故事。铺天盖地的大洪水消退后,随之而来的是漫长的黑暗。太阳从天空中消失了,大地一片漆黑。然后,

  众神聚集在特奥蒂瓦坎(众神之地),焦急地商量谁去当下一个太阳。黑暗中,唯见圣火(韦韦泰奥特神的现身,赋予万物生命之始的神祇)浩劫之后仍在闪烁。“必须有人牺牲自我,投身火中,”他们喊道,“太阳才得以出世。”(1)

  接下来是两位神祇,纳纳瓦钦和特奇兹泰卡特尔,为了公众的利益而献身的悲壮场景。他们一个投身圣火,旋即化为火柱,另一个躺在余火旁边,慢慢地忍受炙烤。“众神守候良久,天空终于红光曦微,如黎明来临。东方旭日初升,光芒万丈,万物复苏……”(2)

  就在宇宙万物重生的时刻,魁扎尔科尔亚特现身了。他的使命与第五太阳纪的人类有关,所以他化身为人——一个长胡子白人,就像维拉科查。

  在安第斯山,维拉科查的首府是蒂亚瓦纳科。在中美洲,魁扎尔科尔亚特的首都是特奥蒂瓦坎,第五个太阳出生之地,众神之都。(3)

  堡垒、神殿和天界地图

  ●墨西哥市东北方50公里,特奥蒂瓦坎

  我站在特奥蒂瓦坎城堡垒的空荡荡的大院子里,遥望朦胧晨曦中的太阳金字塔和月亮金字塔。在远山环绕、草木葱茏的原野上,伸展着一条笔直的所谓“亡灵之路”。以这条主轴道为中心,有一片废墟。太阳金字塔和月亮金字塔这两座宏伟的建筑就是这部雄浑的废墟交响乐中的两大乐章。这条宽阔的“亡灵之路”长达4公里以上。堡垒大约位于路的中段,月亮金字塔雄踞路的北端,太阳金字塔在路东。

  按几何方位建造的城市的布局,建筑物通常都是正南北或者正东西方向。但是特奥蒂瓦坎的建筑师却刻意让亡灵之路指向北方偏东15°30′。这实在让人不解。对这个问题有好几种解释,但是都不是很有说服力。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怀疑这种布局是否与天象有关。例如,有一种观点说,亡灵之路可能是修来“面对当时的昴宿星团七星”的;(4)杰拉尔德•霍金斯教授则认为,这个方向可能与“天狼星-昴宿星团轴线”有关;(5)但是斯坦斯伯里•黑格(布鲁克林文理研究所人种学部主任)却指出,这条路可能代表银河。(6)

  实际上黑格看到的还不止这些。他在许多金字塔、土墩和其他建筑上看到了某些特定的行星的身影。它们像凝固的卫星,环绕在亡灵之路两旁。他的总的观点是,特奥蒂瓦坎是按照某种“天空地图”设计的,“它是想像中的神祇和亡灵居住的天界在地上的再现。”(7)

  在1960和1970年代,住在墨西哥的美国工程师小休•哈里斯顿对特奥蒂瓦坎进行了全面的、精确的调查,以验证黑格的直觉。1974年10月,哈里斯顿在“美洲原住民文化学者国际会议”上报告了他的发现。(8)他的论文中充满了大胆而新颖的观点,包括一些有关特奥蒂瓦坎城堡垒和位于堡垒的正方形大院东端的魁扎尔科尔亚特金字塔的格外新奇的信息。

  这座金字塔被学者们认为是中美洲保存得最好的考古建筑之一。(9)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座史前的原始建筑被后来兴建的、紧靠它前面(稍微偏西一点)的一个土墩埋掉了一部分。在挖掘那个土墩时才发现了现在我面前这座漂亮的六层金字塔。它高72英尺,底部面积82,000平方英尺。

  当初这座神庙外部的缤纷色彩至今痕迹犹存。这座挖出来的神庙是一道美丽而奇特的风景。正面的石壁上和宽阔的中央阶梯两边刻满了一联串的、呈三维图像突兀出来的蛇头。这些怪模怪样的、具有人类特点的爬行动物的嘴伸得长长的,里面长满了尖利的牙齿,上嘴唇上有一撇自行车把手似的胡子。每条蛇的粗脖颈上都有一圈精雕细刻的羽毛——魁扎尔科尔亚特最经典的标志。(10)

  哈里斯顿的调查表明,排列在亡灵之路两边(实际上还有更远处的)的主要建筑物之间显然存在着一种复杂的数学关系。这可不是一般的关系。具体地说,就是特奥蒂瓦坎始建之初可能是按照比例精确的太阳系的结构设计的。至少,如果把魁扎尔科尔亚特神殿的中线当作太阳的位置,从这里向北,沿着亡灵之路这根轴线所修建的建筑物似乎呈现出太阳系内各大行星的正确轨道距离,系内四大行星,小行星群,木星,土星(由太阳金字塔代表),天王星(月亮金字塔代表),海王星和冥王星由两个尚未挖掘出来的北面数公里外的土墩代表。(11)

  如果这种相互关系不仅仅是巧合,那么,它们最起码可以证实特奥蒂瓦坎曾经有过非常先进的天象观察术。现代科学到晚得多的时候才赶上他们的技术水平。我们的天文学家到1787年才知道天王星,1846年认识了海王星,至于冥王星,到1930年才被发现。对比起来看一看吧,按最保守的估计,特奥蒂瓦坎城区的主要组成部分(包括堡垒,亡灵之路、太阳金字塔和月亮金字塔)的建造日期最晚也可以追溯到耶稣出生的时候。(12)在那个年代,在东、西两半球,没有任何文明知晓外层行星,更不用说它们的轨道相互之间的距离及它们与太阳之间的距离了。

  埃及与墨西哥——更多的巧合

  在完成他对特奥蒂瓦坎的金字塔和道路的研究后,黑格做出这样的结论:“我们还不了解以特奥蒂瓦坎为中心、以天象图为特征的天象崇拜的重要性、精确程度及其在古代美洲盛行的范围。”(13)

  但是,这仅仅是种“天象崇拜”吗?还是更接近我们应该称之为“科学”的东西?而且无论是“崇拜”还是“科学”,说它只是在盛行于古代美洲是实事求是的吗?要知道,古代世界的其他地方有很多证据表明它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例如,利用最新的天文图绘制电脑程序,考古学家证实:举世闻名的埃及吉萨高原上的三座金字塔的位置精确地反映了猎户座中三颗明星最精确的方位。(14)古代埃及祭司们在尼罗河西岸的沙漠中创造的天文图决不止这一个。在本书的第六部和第七部中,我们将看到,一个大自然的造物——尼罗河,在他们的整体规划中,显现的正是天造地设、恰到好处的银河。(15)

  埃及人和墨西哥人在按照天象图设计他们的城市主体建筑规划时,决不会将其宗教功能排除在外。相反,这无疑是他们考虑的、仅次于体现天文图的事情。特奥蒂瓦坎的建筑物与吉萨高原上的建筑物一样,都曾在当地的民众生活中发挥过重要的宗教作用。

  例如,16世纪西班牙神父伯纳迪诺•迪萨哈冈收集的中美洲传说雄辩地揭示了一个广为流传的观念:在远古时代,特奥蒂瓦坎至少有一次发挥过重要的、特定的宗教作用。这些传说里说,这座众神之城因“君王死后安葬于此,他们不会灭亡而是转世为神”而闻名。(16)换句话说,这是个“人变为神的地方”。(17)不但如此,这里还是“有通神之路的人居住的地方”(18)和“创造神明的地方”。(19)

  吉萨的三座金字塔似乎也有宗教作用。这是不是巧合呢?世界上最古老的文献,用象形文字写成的《金字塔经》明确无误地表明,在这些庞大的建筑物中举行的仪式就是为了给去世的法老“打开天堂之门,接通天界之路”,以便他能够“与诸神为伴”。(20)




 在我看来,将金字塔设计成为一种“转人为神”的装置(大概从形而上学的观点来看)实在太独具个性,太特别,不可能是古埃及人和古墨西哥人各自独立想出来的主意。同样,按照天象图来安排庄严神圣的地方的建筑格局也不可能是各行其是搞出来的名堂。

  不仅如此,还有其他奇怪的相似的东西值得我们思考。

  特奥蒂瓦坎与吉萨一样,也建造了三座金字塔:魁扎尔科尔亚特神殿金字塔,太阳金字塔和月亮金字塔。这三座金字塔的布局也不像人们想的那样对称,其中两座虽说在一条直线上,但是第三座好像是特意偏在一边。这一点也像吉萨金字塔。再有一点,吉萨金字塔中的大金字塔和基夫拉恩金字塔的塔顶是水平的,尽管前者的塔身比后者的要高。在特奥蒂瓦坎也一样,太阳金字塔与月亮金字塔的塔顶持平,即使前者的实际高度超过后者。两地原因相同:大金字塔所在的地面比基夫拉恩金字塔所在的地面低,太阳金字塔的地面也比月亮金字塔的地面低。(21)

  这些都可能是巧合吗?如果将它们归结为墨西哥和埃及有某种古代的关联是不是更合逻辑一些?

  基于我在第18和第19两章中列出的理由,我对这两地之间有直接的、密切的交往持怀疑态度,起码有历史记载以来是没有。在此,我不得不再说一遍,正如对玛雅历法和南极洲的早期地图的看法一样,我们能不能保持一个开放的头脑,考虑一下是否有这种可能性:埃及的金字塔,特奥蒂瓦坎的废墟都是一个古老的外来文明的科学技术、几何知识、天象观测(还可能有宗教)的体现。这个古老的文明曾经,如《圣书》所言,“探测过苍穹的四角和四极,也探测过地球的圆形表面”。

  关于吉萨金字塔的历史,学术界已基本达成共识,认为有4500年左右。(22)特奥蒂瓦坎的年岁就没有这种荣幸了。亡灵之路也好,魁扎尔科尔亚特神殿也好,太阳、月亮的金字塔也好,都没有做过准确的日期鉴定。(23)大部分学者认为这座城市的兴盛时期在公元前100年至公元600年间。另有人则坚称它崛起的时间要早得多,应在公元前1500年至1000年间。更有人在地质学的基础上对此进行探索。他们把特奥蒂瓦坎建城的日期追溯到公元前4000年,附近的西特里火山爆发之前。(24)

  在这些对特奥蒂瓦坎的历史其说不一的观点中,我发现,没有一个人对这座前哥伦布时期美洲最庞大、最宏伟的大都会的真正缔造者的身份有丝毫的了解。对此我并不吃惊。(25)现在可以肯定的只有一点:公元12世纪,在阿兹特克人建立他们强大的帝国征程中,他们脚步初次踏进这个神秘的城市的时候,这里的恢宏建筑物和宽阔的道路就已经老旧残破得不辨真迹了。上面覆盖的莽莽丛林和凄凄芳草使它看起来像一片大自然的荒野而不是人造的都市。(26)只有当地一个世代相传的神话还提到它:这是一座巨人建造的城市,(27)这些建筑是为将凡人转化为神祇而兴建的。

  被遗忘的古代智慧

  走出魁扎尔科尔亚特神殿,我又一次穿过西边的堡垒。

  没有任何考古证据表明这个大院子曾经被当作堡垒用过,或者说,起过任何军事或者防御作用。与其他众多情况一样,这座建筑的设计显然煞费匠心,建造时也工程浩大,但是它的真正作用当代的学者们至今仍不甚了了。(28)甚至那些给太阳金字塔和月亮金字塔(没人知道建造这两座塔的人原来管它们叫什么)命名的阿兹特克人都不知道该叫它什么好。这个名字就只好留给后来的西班牙人给它起了。就冲它四周环绕23英尺高,1500英尺长的厚厚的围墙和面积达36平方英亩的大院,他们叫它“堡垒”倒也名副其实。(29)

  我漫步走到院子的西头,沿着一道陡梯上到围墙顶,转身朝北走上了亡灵之路。我再一次提醒自己,这不是特奥蒂瓦坎人对这条宽阔、壮观的大道的称呼。西班牙人叫它“亡灵之路”是根据阿兹特克人的称呼来的,而阿兹特克人显然是把这条路两旁无数的土包当成坟墓了(实际上它们不是)。(30)

  我们已经思考过亡灵之路会不会是银河在地面上的复制品的问题。在这里我要提到另一个美国人,艾尔弗雷德•施莱默(与小休•哈里斯顿一样,也是个工程师),他从事的是技术预测工作,尤其是地震预测。(31)在1971年10月墨西哥城举行的第十一届全国化学工程师会议上,他就这个问题发表了一篇论文。

  施莱默的论点是,亡灵之路可能根本就不是一条路。它原来可能是一排相互连接的、起反射镜作用的水池,里面蓄满了从最北端的月亮金字塔流出来,通过一系列水闸,最后进入南面的堡垒的水。

  我一面往北方的月亮金字塔走,一面想,他的观点确实有几点是颇能站得住脚的。首先,这条“路”每隔同等距离就用高隔离墙分开。在这些隔离墙的底部,做工精细的水闸残迹清晰可辨。其次,地势的情况也便于水流从北向南流动,因为月亮金字塔所在的地面比堡垒前面的地面高出约100英尺。隔离墙分隔开的一个个水池很容易蓄满水,而且可能真的被当成反射镜用,创造出比泰姬陵或者子虚乌有的沙利马花园更令人神魂颠倒的美景。最后,“特奥蒂瓦坎测绘项目”(由华盛顿国家科学基金会提供资金,罗切斯特大学教授雷内•米隆领导)已提出确凿的证据,表明这座古城拥有“许多精心设计的渠道和分流系统,一条人工挖掘的截弯取直的河流,在特奥蒂瓦坎城内形成了一个水道网,直通现在离城10英里,古时可能更近些的特斯科科湖”。(32)

  围绕这个庞大的水力系统的作用问题有过很多争论。施莱默的论点是,他发现的特殊水道是有实际用途的。它作为一个“长期地震监视器”,是“现在没人懂得的古代科学的一个组成部分”。(33)他指出,远方的地震能使“地球各处的水面形成驻波”,亡灵之路上那一个个精心设计、层层分隔的反射水面可能是用来“让特奥蒂瓦坎人从形成的驻波上观察全球地震发生的地方和强度,从而预测本地可能发生的地震”。(34)

  当然,施莱默的理论找不到证据。不过当我想到充斥于墨西哥人的神话中的地震和洪水的永恒的话题时,想到玛雅历法中同样的、对预测未来事件的痴迷时,我感到,我对这位美国工程师的貌似牵强的结论的怀疑开始动摇。如果施莱默是正确的,如果古特奥蒂瓦坎人真懂得共振原理并将其付诸实践,运用到地震预测上,那就意味着他们是拥有先进科学技术的人。再者,如果黑格和哈里斯顿是正确的,在特奥蒂瓦坎城的几何规划图中确实融入了太阳系的结构的话,那也说明这座城池是由一个具有先进科学技术的、我们尚不得而知的文明建造的。

  我继续在这条亡灵之路上往前走,然后向右转,去太阳金字塔。途中,我在一个废弃的庭院前停下了脚步。它的主体结构是一座古“神庙”。在这座神庙的石地板下,隐藏着一个难解的谜团。

第二十三章 太阳、月亮与亡灵之路

有的考古发现未等开张便大肆鼓噪,有的则由于各种原因悄无声息。1906年在特奥蒂瓦坎太阳金字塔上发现的、夹在顶层中间的又厚又大的云母板无疑属于后者。它是在对金字塔进行修复前的探查时发现的。它的发现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也没有对它的作用进行任何后续研究。原因很好理解:由于云母具有高度的商业价值,一出土后立即被运走卖掉了。干这件事的千古罪人显然就是里奥珀多•巴特雷斯,墨西哥政府任命的、修复这座饱经沧桑的金字塔的负责人。(1)

  最近在特奥蒂瓦坎又发现了更多的云母(在“云母神殿”),但是也没有引起多少注意。原因很难解释,因为这一回云母并没有被盗,仍旧在遗址中。(2)

  云母神殿是一个建筑群中的一座,在太阳金字塔西墙的南面1000英尺左右的地方,中间有一个庭院。在神殿沉重的石板地面下,维金基金会资助的考古队挖掘出了两块巨大的云母板。它们是在遥远的古代,由一个擅长处理和切割这种材料的民族刻意地、小心地安放在这里的。两块云母板上下相叠,面积达90平方英尺。(3)

  云母不是成分完全相同的物质,不同岩层中的云母含的微量金属也不同。这些金属最常见的有钾和铝,还有含量不一的二价铁,三价铁,镁,锂,錳,鈦等。特奥蒂瓦坎云母神殿中这两块云母板的微量元素显示,它们是2000英里外的巴西的特产。(4)神殿的建造者们必定有特定的要求非要这种云母不可,所以才不远千里去弄来,否则他们可能会就地取材,既便宜又方便。

  云母不是常用的地板料。把它放到地板的下面任何人都看不见的地方,这种稀奇古怪的建筑方式在美洲,在世界任何其他地方都是绝无仅有的。(5)

  令人沮丧的是1906年被巴特雷斯从太阳金字塔挖掘、卖掉的那块大云母板原来所在的准确位置已经无法确定了,它的作用就更无从谈起。云母神殿的这两块完整无缺的云母板,所处的位置显然不具装饰作用,看起来似乎是另有某种特殊功能。这里我们顺便提一下,云母所具有的特性,使其特别适用于一些科技领域。在现代工业生产中,它被用于制造电容器,是极好的隔热体和绝缘体。在核反应堆中,它是快速运动的中子的不透明体,堪当减速器的作用。

  灾难性的“修复”

  ●特奥蒂瓦坎太阳金字塔

  我在石梯上攀爬了约200英尺后,终于到了金字塔顶上。我从这里仰望天空。这一天是5月19日,时间是中午,太阳直射头顶。7月25日的太阳也会这样。在这两天,这座金字塔的西面都会正对日落的位置,亘古不变。(6)

  在昼夜平分日,也就是3月20日和9月22日,这里还能看到更为奇特的、但同样是特意制造的效果。那一天中午,阳光从南向北移动,渐渐抹掉沿西边下层台阶延伸的一道笔直的阴影。从阴暗到明亮,整个过程66.6秒,分毫不爽。年复一年,从金字塔建起,年年如此,一直延续到大塔倾圮,化为尘土的那一天。(7)

  当然,这意味着,在金字塔的众多功能中,至少有一项是充当“万年钟”,准确地报告春、秋分的来临,方便像玛雅人那样的、关注时间流逝和计算的人们,在必要的时候修正他们的历法。此外,它还意味着,特奥蒂瓦坎的建筑大师们拥有丰富的天文和测地数据资料。根据这些资料,他们确定了金字塔的精确方位,以发挥报告春、秋分的功能。

  这是第一流的设计和建筑水平。数千年的沧桑巨变没能使它坍塌,但20世纪初的一场外墙全面翻修却差点让它毁于一旦。这也是那位以“修复家”自诩的里奥珀多•巴特雷斯干的好事。除了盗卖本可以帮助我们破解这座神奇建筑物谜团的珍贵文物之外,这个墨西哥腐败的独裁者迪亚斯的可憎帮凶还将金字塔北、东、南三面外墙上的石块、灰泥和石膏全部扒掉,厚度达20英尺!这番“修复”的结果是场浩劫:下面的土坯表层在大雨中消融,土石大量流失,整个金字塔随时有可能坍塌。虽然补救措施阻止了滑移,但是太阳金字塔原有的表面特征已全部破坏殆尽、无可挽回了。

  以现代考古学标准衡量,这当然是不可饶恕的亵渎。因为这样一来,我们再也不可能知道随着那20多英尺厚的被刨去的外墙而永远消失的那么多的雕刻、铭文、浮雕和其他物品所蕴含的意义了。这还不是巴特雷斯肆意摧残造成的、最令人痛惜的后果。现在已有惊人的证据表明,建造太阳金字塔的那些不知名的建筑师们很可能特意将科学资料保存在这座伟大建筑中的某些关键环节里。我们已经在保存完整的西墙上采集并研读出这类证据。这面墙是我们至今还能看到的刻意制造出的春、秋分阳光效果的地方。由于巴特雷斯随心所欲地更换了其他三面墙的外层结构,这些墙面再也不可能发送出类似的信息了。事实上,这位墨西哥“修复家”对这座金字塔的外形和规模进行了那么剧烈的扭曲,他已经断送了我们的子孙后代从它那里获得信息的通道。他们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特奥蒂瓦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们了。

  永恒的数字

  圆周率 是先进数学的基础。它是圆周与直径之比,其值略大于3.14。举例说,如果一个圆的直径为12英寸,这个圆的周长就是12×3.14=37.68英寸。同理,因为圆的直径是其半径的两倍,我们也可以用 来计算任何已知其半径的圆的周长。在这种情况下,就用半径乘以2 。再以直径为12英寸的圆为例,它的半径为6英寸,周长则为:6×2×3.14=37.68英寸。半径为10英寸的圆,其周长为67.8英寸(10×2×3.14);半径为7英寸的圆,其周长为43.96英寸(7×2×3.14),以此类推。

  有了 这个数值后,我们就可以用这些公式计算直径或半径为任何数的圆,无论其大小。 也适用于所有的球体或半球体。事后看来,这区区一个数字似乎再简单不过,但是的发现却是数学上一个革命性的突破,是人类历史上很晚的时候才实现的。正统的观念认为,公元前3世纪,阿基米德首次将的值计算到3.14.(8)学者们对美洲有人在16世纪欧洲人到达之前计算出接近于的值一贯持否定态度。因此,当发现吉萨大金字塔(阿基米德出生前两千多年建造)和特奥蒂瓦坎的太阳金字塔(时间比西班牙征服早许多)的结构中都揉进了的数值时,难怪他们要晕头转向了。不仅如此,大西洋两岸的古代建筑家们在建造这两座伟大的建筑时采用几乎同样的方式,表明他们对这个超越数早已运用自如。

  金字塔的几何构造的两大基本要素是:(1)塔顶距地面的高度;(2)地面上塔底的周长。就大金字塔而言,它的塔高(481.3949英尺)与底边周长(3023.16英尺)之比正好是半径与圆周之比,即2 。(11)这样,如果我们以金字塔的高度乘以2(就像以半径求圆周一样),我们就可以得出这座建筑物的准确的周长(481.3949英尺×2×3.14=3023.16英尺)。反之,如果我们把这个等式倒过来,以地面周长求塔高,也可以得到金字塔的准确高度(3,023.16英尺÷2÷3.14=481.3949英尺)。

  由于这样精确的数学关系几乎不可能出于巧合,我们不得不做出这样的结论:大金字塔的缔造者们确实熟悉 。他们刻意将它的数值应用到他们建筑物的结构上了。

  现在我们再来看特奥蒂瓦坎的太阳金字塔。它的各边的倾斜角是43.5°(12)(大金字塔是52°(13)。墨西哥金字塔的坡度要缓一些,因为它的底边周长为2932.8英尺,(14)不比它的埃及对手少多少,而它的高度却要低许多(巴特雷斯“修复”前约为233.5英尺)(15)




适用于大金字塔的2 公式在这些数据面前无能为力了。但是4 公式却正好。如果我们以太阳金字塔塔高(233.5英尺)乘以4 ,我们又一次得到一个精确的周长读数:233.5英尺×4×3.14=2932.76英尺(与实际数字2932.8英尺相差不到0.5英寸)。
  与埃及的大金字塔一样,这个尺寸与 的关系也不可能是巧合。不仅如此,这两座建筑物与的密切关系(大西洋两岸其他金字塔都没有这种情况发生)强有力地表明,在远古时代不仅有先进的数学知识,而且还要某种潜在的共同目标。
  我们已经知道,大金字塔要求达到的高与底边周长之比为2,这种比例使得各面的坡度必须非常特殊的、很难处理的52°。同样,太阳金字塔的高度与底边边长之比要求为4 ,所以,它的各边的坡度也必须得是同样不同寻找的43.5°。如果没有什么隐秘的动机,古埃及和古墨西哥的建筑师们采用45°的角度肯定省事得多,将直角一分两半就行,好做也好检查。
  到底是为了什么共同目的,使大西洋两岸的金字塔建造者们如此苦心孤诣地一定要把的数值精确地构筑进这两座非凡的建筑物中去呢?由于金字塔建造期间,古埃及与古墨西哥这两个文明之间似乎没有什么直接联系,我们据此推断这两者可能在某个遥远的时候,从一个共同的来源,继承了一些共同的理念。这种说法难道不言之有理吗?
  体现在大金字塔和太阳金字塔上的共同的理念可不可能与球体有关呢?因为球体与金字塔之类的结构一样,是三维体,而圆只是一个平面。以象征方式将球体表现在三维空间的、由平面构成的建筑物中,这种愿望可能正是古代建筑师们为了确保这两座建筑物中都融入这个决不会弄错的关系而不嫌其烦的原因。而且,这两座建筑的建造者们想呈现的似乎并不是一般的球体。他们刻意体现的,是一个特定的球体——地球。
  一些古代民族具有先进的科学技术,他们对地球的形状和大小有着清楚的认识。要正统的考古学家们接受这样的观点可是件耗费时日的事情。然而,根据美国科学史教授、研究古代度量技术的知名专家里维欧•施特奇尼的计算,这种异常的科学知识在古代的确存在的证据是无可辩驳的。(16)施特尼奇根据公认的、无懈可击的数学和天文学数据资料做出的结论(主要与埃及有关)给人印象极为深刻。(17)在本书的第七部,我们将对这些结论和数据资料的性质做全面的验证。这里先引用施特奇尼的几句话以帮助我们了解大金字塔的奥秘:
  大金字塔的基本理念是,它应该代表地球的北半球,像画地图一样,用投影法画到地面上的北半球……大金字塔是在四个三角平面上制作出来的投影。金字塔的塔顶象征着北极,底部周长代表赤道。这就是底部周长与塔高的比为2的原因。大金字塔以1:43200的比例再现了北半球。(18)
  我们将在第七部中探讨为什么选择这个比例。
  数学之城
  我在亡灵之路上继续向北漫步,月亮金字塔在我面前拔地而起。这座金字塔侥幸逃过修复者的魔爪,保存了原来的四层阶梯式结构。太阳金字塔原来也是四层,但是巴特雷斯异想天开地在原来的第三层和第四层之间挖土弃石,硬生生地抠了个第五层出来。
  幸好太阳金字塔还有一个原有的特征巴特雷斯没能破坏掉:从西墙下面一个天然洞穴通进塔底的地下通道。1971年偶然发现这个通道后,考古学家便对它进行了彻底的考察。这个通道高7英尺,向东延伸了约300英尺后,到达距离金字塔的几何中心点很近的另一个洞穴。(19)洞穴地面开阔,挖掘成酷似四叶苜蓿的形状。这些“苜蓿叶”其实是一个个的房间,每个房间的周长都有大约60英尺,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手工艺品,如雕工精美的石盘,打磨光洁的镜子等等。金字塔内部还有一个用石刻水管相连的复杂的排水系统。(20)
  这个排水系统令考古学家们大惑不解,因为金字塔内根本没有水源。(21)但是水闸的存在却不容置疑地表明,这个地方古时候是有水的,而且很可能还不小。这使我想起了早些时候在堡垒北面、亡灵之路上看到的那一道道水闸和隔离墙,想起了施莱默的反射镜水池和地震预测理论。



说实话,我越琢磨就越觉得水是特奥蒂瓦坎城里最主要的基本特征。如今回想起来,我发现魁扎尔科尔亚特神殿上装饰的不仅有羽毛蛇的雕像,还有确定无疑的水的象征:起伏如波浪的纹饰和大量美丽的海贝雕刻。我带着这些想法来到月亮金字塔脚下宽阔的广场上。我想像着这里可能曾是一片深达10英尺的汪洋。那景色看起来该是多么壮丽、多么宁静、又多么醉人啊。
  在遥远的蒂亚瓦纳科城,城里有一个亚帕卡纳金字塔。塔的周围也萦绕着水。水也曾是那里压倒优势的基本特征,与我此刻在特奥蒂瓦坎看到的一样。
  我开始攀登月亮金字塔。它比太阳金字塔小,一半都不到,估计用一百万吨泥土和石块垒成。太阳金字塔估计要用二百五十万吨。也就是说,这两座建筑动用的泥土和石料加起来共达三百五十万吨。这么大量的建材没有一万五千工人是不可能拿下来的。有人计算过,即使用这么多人力,至少也要三十年才能完成如此浩瀚的工程。(22)
  周围一带可以募集到充足的劳力:“特奥蒂瓦坎测绘项目”显示,这个城市的人口在全盛时期曾达到二十万,比凯撒时期的古罗马城高出许多。该项目还指出,目前人们可以看到的建筑物只占特奥蒂瓦坎古城总面积的一小部分。巅峰时期,这座城市的面积广达12平方英里,2000个公寓大院里有50000套民居,600座小型金字塔和神庙,500家专门制造陶器、雕像、宝石加工、贝壳装饰品、黑瓷器物、和石材加工的工厂。(23)
  我在月亮金字塔塔顶驻足四望,脚下的山坡缓缓向南倾斜,整个特奥蒂瓦坎城此刻都伸展在我面前。这是一座整齐规范得如同几何图形的城市,史前时期不知名的建筑师们设计建造了它。东面,太阳金字塔傲然耸立,俯瞰着笔直的亡灵之路,仿佛在“打印”它千百年前就编程运算好的数学信息,一条似乎在引导我们注意地球形状的信息。缔造特奥蒂瓦坎的文明似乎执意选择将复杂的信息编成密码,储存在坚实的建筑物中,而且使用的是数学语言。
  为什么使用数学语言?
  可能是因为,无论人类历史要经历怎样的沧桑巨变,一个圆的半径乘以2(或者半径的一半乘以4)永远都会提供一个该圆周长的绝对正确的数据。也就是说,他们可能出于实际原因选择了数学语言。它与文字语言不同。这种语言任何时候都能译解,即使几千年后的人们都会懂得。
  我又一次感到自己面前一片茫然。人类历史中可能有一大段已经被忘却。当我站在月亮金字塔之巅,遥望这座神祇居住的数学之城时,我真切地感觉到我们这个种族可能已经感染了可怕的健忘症。在那段模糊的、被我们轻率地、不屑一顾地称为“史前时期”里,可能隐藏着我们自己历史上的一段难以想像的史实。
  所谓“史前时期”,不就是被遗忘的一段时间——一段没有留下记载的时间吗?不就是我们的祖先们曾经经历过的、但是我们没有清醒的记忆、看不清楚的、朦胧的时代吗?就在那个朦胧的时代,按照天文学和地测学的线条、蕴含着数学密码的特奥蒂瓦坎城建成了。它带着它所有的谜团呈现在我们面前。也是在那个朦胧时代,出现了奥尔梅克人伟大的雕塑品,出现了玛雅人继承前人的极度精密准确的历法,出现了纳斯卡高原上不可思议的图形,出现了安第斯山中神秘的蒂亚瓦纳科城……还有那么多我们不知其起源的奇迹。
  我们仿佛从漫长的、噩梦连连的长夜中醒来,来到历史的白昼,但是梦境中那一缕缕微弱的、挥之不去的回音仍使我们思绪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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