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太平天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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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成自述》里说：
    “原韦昌辉与石达开秦日昌是大齐一心，在家计议起首共事之人，後东王威逼太过，此三人积怒於心，口顺而心不息。少怒积多，聚成患害，积怒仇深。东北翼三人不和，北翼二人同心，一怒於东，後被北王将东王杀害。原是北与翼王二人密议独杀东王一人，因东王，天王实信，权托太重，过度要逼天王封其万岁。那时权柄皆在东王一人手上，不得不封，逼天王亲到东王府封其万岁。北翼两王不服，君臣不别，东欲专尊，後北与翼计杀东王。翼与北王密议，杀东一人，杀其兄弟三人，原清辅清而已，除此以外，俱不得多杀。”由此可见，因逼封万岁导致洪杨矛盾不可调和。

    天王洪秀全深感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力受到了挑战，回到天王府后，立刻下令紧闭宫门，令强壮的女兵日夜加强护卫。同时连夜密诏北王韦昌辉、翼王石达开、燕王秦日纲等人带兵回天京捕杀东王杨秀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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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56年7月26日夜，北王韦昌辉接旨后立即率三千人马，乘两百艘船，星夜赶回天京；秦日纲接密旨，立即把前线军事交给陈玉成，星夜赶回天京；时佐天侯陈承容奉天王密诏已经带一批人马在城内接应。守卫天京的是东王的直属军队，但陈承容是东王心腹，韦、秦二人入城就无人阻拦了。
    韦、秦人马进城后首先控制城内要地，再以重兵包围东王府。次日凌晨，韦昌辉会同秦日纲率兵杀入东王府。
    杨秀清对韦昌辉说：“尔我金田起义，尔此时不能杀我。”
    韦昌辉说：“尔要夺位，我奉二兄令杀尔，今日只事两不能全，不杀尔，我即当死。”乃拔剑作自杀状，北王部属夺下剑一齐朝杨秀清乱砍，几乎把杨刴成了肉酱。杀尽东王府内数千男女，包括东王妻妾五十四人。
    8月，翼王石达开在攻破清江南大营后即回湖北督战。得知天京北王诛杀东王后，大肆屠杀无辜将士，便独自一人回京阻止北王，北王反起杀心，石达开得信，连夜出翼王府，从小南门（史料上面记载有一个小南门）用绳子槌城下去，逃往安庆。韦昌辉怒，一夜间把翼王全家和部属数百余口杀死，不仅如此，韦昌辉还怀疑翼王躲进了天王府，率兵到天王府兴师问罪。
    新本《石达开自述》中叙述道：“七年，达开自江南带人到湖北，听闻洪秀全们在金陵彼此疑忌。韦昌辉请洪秀全杀杨秀清，洪秀全本欲杀杨，口中不肯，且故意加杨秀清为‘万岁’。韦昌辉愤气，把杨秀清杀了。洪秀全又欲杀韦昌辉。达开闻信，回南京与他们排解，因见事机不好，就到安徽。妻子都在南京城内，皆被韦昌辉所杀。达开回到南京，洪秀全把韦昌辉杀了，又疑心达开，有一并谋害之意，达开乃逃出南京。”翼王石达开逃到安庆，“急行汇合忠实的部队，及既得有足用及牢靠的兵力，即上奏于天王，请求韦昌辉之头”。
    10月，为平复石达开和全城军民的不满，洪秀全下诏说韦昌辉杀人太多了，杀了很多好人，罪过大，要全国共诛之。
    11月天王杀北王，斩其首级送到宁国并迎达开回京主事。将其尸体寸磔（割）成二寸左右的小块，标上“北奸肉，只准看不许取”的字样，挂在天王府外栏栅和各城门口示众！是日，燕王秦日纲、佐天侯陈承镕同时被处死。

    《李秀成自述》中说这件事：“北王在朝，不分清白，乱杀文武大小男女，势逼太甚，各众内外，并合朝同心将北王杀之，人心可定。後将北王首级解至宁国，翼王亲看视果是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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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大屠杀持续了两个月，从天京城推出来的太平天囯将士两万多具尸骸，顺江而下，把长江水染得赤红，整座天京城变成一个恐怖的死亡世界。

    根据清军的资料记载，1856年9月初，围困南京的清军突然看见天京城外秦淮河通往长江的出口处，原本是碧绿的江水，先是被染成了血红色，紧接着有很多被捆绑着黄衣黄褂的尸体顺河漂出，数不胜数，令人震惊。江南大营的清军断定太平天囯里一定是发生了内讧，手足相残了，全营弹冠相庆。

    英人比布列门治、麦高文的通讯记叙了翌日血洗东王府和东王残部被杀的亲眼目睹的情景：
    “至翌晨天曙时，东王及其部下文武官吏、人民——男女老幼——都在自己的血中躺着，有些被长矛刺死，没有一个人能逃命的”，“他们急走到东王府，沿路尸骸横陈，踏血而过。”
    “我们的住宅距东王府约五十码，在街的对面。我们听说曾命令北王韦昌辉的部队从驻地调往别处。在丹阳的燕王秦日纲被调往安徽。他在途中遇韦昌辉。韦昌辉问他到哪儿去？秦日纲回答说：‘遵东王之命去安徽。’韦昌辉说：‘你得跟我一起回南京，因为我有天王信件，这是你所不知道的。’
    在他们到达南京前，秦日纲一直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在城外停下，这时韦昌辉才告诉秦日纲，他得到天王命令，要杀掉东王。”
    几天后，北王韦昌辉假借天王诏旨，说韦昌辉刑杀过渡，当受鞭刑，招东王旧部六千余名将士前往观行刑，受骗的东王部下看全被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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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料上记载的原文：
    他们（韦昌辉、秦日纲）“一起跪在天王府门前，每人胫上带着锁链，头裹兰巾，他们并不象犯人那样。天王的一个女宣诏使带出一块两码半长、半码宽的大黄绸，上面写满了红字，摆在他们面前，他们看着，东王的一些官员也挤上来看，看完之后就交出去贴在天王府对面的墙上。

    北王和燕王就退到一间小屋子里共同商量。最后两个女宣诏使就宣布，北王和燕王每人受鞭刑五百。……
    很多东王官兵也在场，但他们已成羁押犯，脖子上带着沉重铁链和绳子。六千左右东王将士毫无猜疑地被押在天王府旁两间大房子里。

    当天夜里，我们跟随北王和燕王去查看扣押那六千人的房子，他们在窗外，偷听并谋划如何消灭这批人。
    第二天黎明，他们把关押室门窗打开，坚守出口，把若干炸药包扔到被押的人群中。他们的士兵进入其中一个房间，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反抗，就将被押者全部杀死。但是在另一个房间，被押者用墙上的砖拼死抵抗了六个多小时才被消灭。屠杀者除了用枪以外，还用装葡萄弹的炮。
    这些可怜鬼脱光了衣服，其中不少精疲力竭地倒下。最后北王燕王为了让他们的人与东王的人区别开来，就命令他们的部众将右臂从袖中抽出，然后冲进去将剩下的全部杀光。
    不一会儿，我们就进去，我的天啊！这样的场面。有的地方尸体堆了五六层，有的自己吊死，有的在炸药包爆炸时受了严重的烧伤。尸体都被运到一片草地上，没有遮盖。”（引自罗尔纲《太平天囯史事考》）。
    后来有人评论说“杨秀清二万精锐部队及一大批久经考验优秀的高级军政将领死于内讧，精英损折，造成一时人才枯竭，给革命事业带来不可弥补的损失”（《天国兴亡》）。这话有点言过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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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下叶的大陆历史诸家异口同声说天国内讧精锐丧失二、三万人：
    陈旭麓等主编的《中国近代史辞典·韦昌辉》说：
    “他先后残杀将士及其家属二万多人（一说四万余人），给太平天囯造成严重损害”。
    牟安世在《太平天囯》一书里说：
    “使三万左右的革命干部无辜牺牲，其中大部分都是久经革命锻炼的、熟悉革命具体工作并立志为革命事业而献身的忠贞的优秀的革命者。他们是革命最宝贵的财富。他们的牺牲乃是太平天国无可补偿的最大损失”。

    简又文《太平天囯全史》《内江的恶果》里说：
    “经数次之大屠杀，东北翼等王府全体男妇老幼，文武属员及在京之各部精锐战斗兵，与其他不少得力的干部人员及在桂湘附义之老弟兄——一共死者约三万人。此对于革命运动之损失，自是綦大，不言可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