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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住世时我在何?今逢末法到娑婆。这是我们的不幸。好在,还有经书引路;经书难懂,好在,还有法师传法。大乘、小乘、金刚乘,禅宗、密宗、净土宗,哪条是觉悟之路?茫茫法海,善知识辈出,哪个是悟道真师?
为什么不好好生活偏偏去求道呢?其实,宏观上,求财也是求道,求官也是求道,求功名也是求道,求爱情也是求道,求长寿也是求道;求道,也是为了更好地生活。一切世人都是佛的化身再来,一切欲望都是道的化身显现。佛法原本无乘也无宗,不是宗教也不是信仰。佛陀只说了一个事——觉悟,且人人都可以觉悟。而我们又被“觉悟”这件事给迷住。佛讲的每个引导人觉悟的故事,都可能因我们的无明而生迷惑。
再也没有第二人像释迦牟尼佛一样究竟圆满,把一切都说尽了。所谓乘愿再来的大菩萨,至多是,接取佛陀的一滴法乳,给大家解解渴,很可能是巧善说法、应机施教,甚至有可能断章取义、以偏概全。明辨真师,最基础的标准是“无我”、“无生”。佛法的不二,就建立在无我之上。无我,则无我求,连佛果都不去求,也没有“我”成佛这回事;无生,则无可了,连了脱生死都不可得,也没有“我”出轮回这回事。
我们真的在学佛吗?我们真心想明白佛陀在菩提树下彻悟了什么吗?还是说,我们带着一颗有所企图的心来?毫无疑问,那是一定的。就算人世间最端正的求法者,至少也是想求证究竟菩提,想了脱生死,想知道个为什么。
问:我是谁、为何而来?
答:无我。
问:生死如何了脱?
答:无生。
问:真理在哪里?
答:当下。
这是佛陀最究竟的了悟。可是这个道理太复杂了、太可笑了,不可思议,不可琢磨,甚至不可理喻。如果法师这样回答我们,我们多半会心生恼怒,拍拍屁股走人。无我,还修个屁?无生,还折腾个啥?谁还拥护法师、谁信他的传法?
大道至简,藏天下于天下,日日用而不知。说了也没人相信。佛陀慈悲,想尽一切办法度化众生,三藏十二部,“片片黄叶诓儿归”。
没有“我证道”、“我成佛”这回事,佛法的真谛就是无我,知“无我”就懂佛心。佛说念佛往生西方净土,在那个极乐世界我们所想即所见,一切愿望皆可实现。于是多少人为此痴迷。世间有这种说法,临终使劲念佛,最好还有众人助念,那么往生极乐的概率就会很大。果真如此吗?牺牲他人的时间和心力为我助念,只为了实现我去极乐佛国的愿望。是那颗大贪心,在人世间满足过了、或者在人世间没满足,换了口味,去极乐世界里满足。可谓贪心到极点。活着时念佛得富贵福报,死时有人帮着助念去净土享福,这真是天下最划算的生意。佛说西方极乐世界,真实不虚。只是凡心贪欲怎入得我佛净土?一声佛号摄身心,降伏妄心,就很有可能“遇到自己”。所谓遇到自己,就是破除四大五蕴幻象后,见到肉身我、神识我背后的法身我——那个与众生、与诸佛、与宇宙同体的不生不灭之“本来面目”。
证知无我、无常后,明白从“有”的角度上,轮回不可出,往生到哪里都是轮回;从“空”的角度上,轮回根本不存在,西方净土、甚至阿弥陀佛也是永恒实相中的无常幻影。说空说有,皆是一体。不在当下的真相,与我何干?昨日之我尚不可留,前世来生知又何用?小乘阿罗汉由此出离六道不入轮回。然“实无有法名阿罗汉”,一切都在不生不灭中生生不息,待阿罗汉出了大定,照样还会再来。之所以有“大乘”,就是想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因为运动无处不在,一切现象都是无常的,不得不循环往复下去,那么来干什么,只能游戏或者做事。所以,人人也都算是菩萨再来,只不过自己迷糊了。
佛说大菩萨们也念佛去极乐世界,但扪心自问,他们是什么发心?我们是什么发心?他们是为了牢记给众生做事而去暂住,我们多半是为自己的清净舒服求生极乐。若我们为大众发心去极乐世界镀金留学,我们也会成为他们,乘愿再来时,不忘任务。但世上有几人,去极乐世界的根本发心是为了众生?我们常把菩提心挂在嘴上,这个大慈大悲心,若非彻信“无我”、“无生”、“无常”,真的能凭空发起来吗?还是靠识心造作、强迫自己做大善人?只要没遇到过自己,一切对佛法的解释都是不圆满的。真菩萨是历经磨难,入得地狱,上得天界,藏于人间,自然天成,任运自在,而不是必须呆在某个清净庄严的地方静坐。
终有一天,你会惊见,一个安详的清洁工,一个忍辱的乞丐,一个大笑的顽童,乃至一只按时报晓的公鸡,竟是一尊尊如来佛。他们可能像六祖一样“不识字”,却佛性湛然无染。无始以来,他们做过皇帝、将相、文豪、科学家、艺术家,这一世,他们狂心已止,无欲无求,藏在红尘深处,以如来的身份享受每一个当下。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英雄到老皆归佛……他们曾是最高的浪花,而今融入最深的静流。他们不站在高高讲台上弘法,却淹没在深深人群里荷担如来家业。怕只怕,我们缺一双慧眼,四处寻师问道,错过活佛教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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