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人类是地球上的第几代文明？

czhuosu

至少一亿九千六百万年前，另一个文明就存在地球上，那时他们正计划逐步消灭恐龙，因为在他们的观念中，所有的碳基生命是可恶的。
灯光从两侧挡泥板上的碗状车灯射出，不时有劲风吹起砂砾，飘荡在两道灯光前，宛如雨丝。
墨绿色解放卡车行驶在沙漠中，路基两侧的沙丘反射着月光，如白色的浪涌，托举着卡车蜿蜒前行。
忽然，车头树立的进气格栅冒出一团白烟，卡车戛然停止。司机跳下车，揉揉被安全带扯疼的肩膀，掀开车头侧面的罩板，将一把“S”形铁棍插进圆孔，用力摇动，期冀带起发动机。
司机专注地摇铁，卡车后斗的篷布下，一个女孩压低嗓音说：“抛锚了，怎么办？”
一个男孩说：“一时半会发动不起来，司机只能等天亮第二班车经过，连人带货物一起运到转运站——他会来后面检查货物的，肯定会发现我们。”
“可外面这么黑，我们去哪儿？”
“要是被司机发现，我们就走不了了，跟我来。”
男孩慢慢掀起覆盖在身上的篷布，抱起行囊，猫着腰向车尾摸去。司机望着死气沉沉的发动机，丧气地盖上引擎盖。车斗里两个身影一滞，听到司机脚步嚓嚓地向后走来，急忙伏低身子。
司机嚯地拉开车门，“咣”地关上，驾驶室里腾起一星火苗，转瞬即逝，接着一点红光忽明忽暗。
男孩轻拍发怔的女孩：“他在抽烟，我们快下去！”
车尾探出两只穿胶鞋的脚，跳到沙地上，转身去扶身后的人。女孩不等他扶，两只穿着“海鸥”布鞋的纤足跃到地上，激起一阵砂砾。
司机似乎听到车尾的动静，两人听到车门被推开，抱起行囊跑了许久，男孩向后望去，烟头的红光变成针鼻大的一点，停在卡车边上。
两人长长地舒了口气，男孩看向女孩，她纤细的手指将两条麻花辫拂到肩后，刘海汗湿在额头上，不过难掩她姣好的面容，脸上有一道油污，可能是在篷布下蹭的。
男孩掏掏口袋，没找到手绢，笨拙地探出袖子想替她擦汗。女孩顽皮地一笑，自己扬起袖子蘸蘸额头和脖颈。
男孩讪讪地接过她的行囊背在身上，两人找到北极星的位置，打算继续前行，忽然天边传来隆隆雷声，如车轮扎扎轧过石板路。当乌云飘向远处的地平线，银河巍然地注入道路的尽头，男孩举起手电照亮前方，雷暴的回声依旧在沙漠上空咆哮。
莫非快要下雨了？两人不顾没过脚踝的砂砾，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开。女孩忽然低呼一声，身子一斜。
“怎么了？”
“崴脚了，嘶……”女孩试着迈步，身子一滞，俯身按住脚踝。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突然远处传来悠远的呼啸，男孩脸色一变，将女孩护在身后，眼前浮现出无数朵雪花状的分形，汇成一道直径约2米的雪花状门，一个“人”从门内走出，他有着修长的身材和匀称的四肢，然而表皮像水银般能照出人影。
水银色慢慢褪去，那人的身形渐渐显露，他比男孩高一头，背着一米长的背包。他调整衣服的外观，让自己看起来更像徒步的背包客。那人饶有兴味地望着两人，男孩那身洗得发白的军装只有两个兜，而且尺码偏大，男孩脚上套的解放鞋快要磨出大脚趾了。女孩的褂子明显是改大的，宽松却难掩她的身段，她轻轻咬着下唇，两条麻花辫垂在肩头。
他们的行囊是用背包带子捆扎起来的，两人脸颊上的“高原红”明显是久在烈日下劳作的痕迹，不过草绿色的军用水壶很有质感，是上世纪80年代的款式。
男孩警惕地望着陌生人，那人的衣着与小镇上的人迥然不同，不会是潜入油田附近的敌特分子吧？那人看他不信任的样子，笑了：“这里不是冷湖油矿的五号基地吗？我来过这里，来一趟真不容易。”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那人顿了顿，递过一块压缩饼干：“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接过饼干，递给饿了半天的女孩，踟蹰道：“我叫沈海洋。”
那人身子难以察觉地震了一下，仰头望天。女孩一边小口小口地啃饼干，一边看着那人的衣服——料子很薄，但挡住戈壁上的寒风绰绰有余，比小镇上罕见的羽绒服还保暖。这时就听沈海洋悄悄嘀咕：“冬梅，你看他像什么人？”
卞冬梅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人上前一步，对沈海洋说：“你的父亲是被人冤枉的。”
2、
正午的水泥地堪比热煎饼鏊子，沈海洋的左脸被按在地上，他拼命挣扎，可四肢被狠狠压住。那些家伙用袜子套了废旧一号电池，一下一下抡在他肚子上、小腿上。
肠子疼得痉挛，小腿胫骨疼得钻心，沈海洋忍着痛，定定地看着一个留着偏分的家伙，从他书包里扯出课本和作业本，纸屑飞扬，像给一只公鸡拔毛。
偏分头掏出打火机，点燃纸页，写满字迹的作业本被火苗撕咬成黑灰。沈海洋气得眼前发黑，但他没法大喊，他的嘴里早被塞进一团破抹布。
其他学生在树荫里捧着饭盒吃午餐，清脆的女声在梧桐树下响起，仿佛从另一个空间从传来。那些人放开他，偏分头意犹未尽地踹了两脚，几乎疼昏过去的沈海洋缓了好久，从红砖地上爬起，肋骨的阵阵钝痛让他“嘶”地倒吸一口凉气，那是偏分头的膝盖一直压在他胸口。他在《古拉格群岛》里看过，狱警暗地里处决“刺头”犯人时，用膝盖跪在犯人肋骨上，直到骨折，而后将犯人丢在角落里慢慢死去。
烧纸的气味萦绕在周围，课本和作业本烧成了灰烬。胃里一阵痉挛令他作呕，沈海洋捂住嘴，感到血腥味从胃里蒸腾而上，他不由得蹲在地上。
一双海鸥牌布鞋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往上是光洁的小腿和碎花连衣裙，长发用蝴蝶结扎起，卞冬梅俯身扶起沈海洋：“还没吃午饭吧？你歇一会儿，我这里有。”
不顾梧桐树下投来的异样目光，卞冬梅扶着沈海洋坐到台阶上，从写着“高二（一）班”的塑料筐里拿出箍着皮筋的铝饭盒，掀开凝结蒸汽露珠的盖子，里面是酒糟鳜鱼蒸饭。
在地处大西北的冷湖油田，鱼肉不啻为珍馐，沈海洋知道卞冬梅舍不得吃，带到学校在锅炉房热了给他，他推回饭盒，讪讪地站起：“你先吃吧，我去洗把脸。”
一个声音在操场上响起：“沈海洋，班主任叫你去办公室！”
来人的腰带一直提到胸口，腆肚而来，下巴上的肥肉随着步子一下下地抖动。不用看也知道，是班长徐永，沈海洋反而坐下了：“赵老师找我什么事？”
“谁知道，快去，别让他久等！”徐永双手叉腰，他一直觉得卞冬梅迟早会嫁给他，毕竟工程师的女儿和基地副书记的儿子最般配了，如果沈海洋的父亲没出事，这个钻井队队长的儿子还有点竞争力，现在他的父亲已经被钉在耻辱柱上，这小子还和卞冬梅走这么近，岂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冬梅，你先吃。”沈海洋只好去班主任那里，他走出三步回头一看，徐永想坐在台阶上，卞冬梅一甩辫子，捧着饭盒走开了。
“赵老师，您找我？”
“海洋，你怎么……先擦把脸。”班主任拧一把热毛巾，敷着他脸上青紫的淤伤，“哪几个家伙弄的？我找他们去！”
“赵老师，不用了。”沈海洋按着毛巾，淡淡地说。自从父亲出事之后，他早已打定主意离开石油小镇，这里不足十万人，但全是熟人，一旦被打上“杀人犯之子”的烙印，这辈子摆脱不了。虽说名字里有“海洋”二字，但从未见过大海，他已打定主意——去东部沿海，去白手起家，90年代人人下海，难道混不出个人样来吗？
离开办公室，沈海洋感到心里像被烙铁烫了，赵老师私下里给他五十块钱，让他去买新衣服和新书包。这相当于赵老师半个月工资了，沈海洋觉得嘴里一阵咸涩，热毛巾还敷在脸上，滚烫的泪珠从毛巾的边沿不停地滚落下来。
赵老师给的五十元，他想用作路费，在家里想了想，瞅个空子，连同一封信压在母亲枕头下面。半夜十二点刚过，劳累一天的母亲已经熟睡，和衣而卧的沈海洋悄悄下床，从床底拽出捆扎好的背包，悄悄出门，带上门的一刹那，他的手好像焊在门把手上难以离开，最终还是狠狠心扯脱。他怕自己心一软，仍旧不争气地留下。
自从萌生离开的念头，沈海洋注意观察来往于石油小镇和外界的车辆，冷湖油田地处柴达木盆地边缘，物资几乎全靠外界输送，每天有一趟卡车来往于此。而因为老式卡车没有空调，司机为了减少在阳光曝晒下开车的时间，会在凌晨一点发车，赶在中午十一点前到达物资站。
停车场只有一盏孤灯亮着，沈海洋蹑手蹑脚地摸到卡车后面，将行囊托进车斗，双手撑住后沿正想翻进去，忽然一只手扯住他衣服。
3、
“你的父亲是被人冤枉的。”
这句话虽然出自陌生人之口，沈海洋还是觉得鼻腔里泛起一阵酸涩，下意识地转头，目光与卞冬梅撞在一起。
在停车场被卞冬梅扯住时，他以为她要劝他留下。
“我观察你好几天了，见你放了学就往停车场溜达，早觉得不对劲，果然……”
停车场的厢房亮起灯，司机很快会穿衣服出来，沈海洋急了：“我一个人走就够了，你跟着我干嘛？”
“别想抛下我。你走到哪，我跟到哪儿。”
沈海洋这才注意到卞冬梅也背着行囊，她没穿平时人人艳羡的连衣裙，而是套着工装服工装裤，尺码偏大，似乎是从她哥哥那里“顺”来的。沈海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卞冬梅扒住车斗想挺身上去，无奈行囊有些狼犺，沈海洋急忙一托她的纤腰——他还在想要不要让卞冬梅留下来，众口铄金，小镇上马列老太太的那些嘴，足以把卞冬梅刻画成高中就敢私奔的女生，以后她在石油小镇怎么活？
卞冬梅钻进车斗，对他伸出手：“还愣着干什么？上来啊！”
这时司机从厢房出来了，沈海洋赶紧攀上车斗，两人不顾灰尘和机油，躲在墨绿色的篷布下面。卡车发动，刺鼻的机油味飘来，卞冬梅眼看要打喷嚏，沈海洋急忙一探手捂住她双唇，比花瓣还娇嫩的触感浮在掌心，仿佛有麻酥酥的电流自掌心传遍全身。沈海洋壮着胆子望去，他从未和卞冬梅如此之近，那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他。她对他微微一笑，沈海洋感到心房绽开了一线裂缝，一泓冰消雪融的春水自心房汩汩流出，浑身如沐暖阳。
卞冬梅是五号基地总工程师的女儿，在父亲沈建国还是钻探队长的时候，两家走得很近。自从沈建国出事之后，卞家渐渐疏远了，只有卞冬梅还在和沈海洋来往。
平时有蝴蝶结扎起的长发，而今编成麻花辫，昔日连衣裙勾勒的身段，现在套着大人改短的工装，和他一样，一幅逃难的架势。
两人在转运站悄悄换了辆车，白天的沙漠特别炎热，两人躲在密不透风的涂塑篷布下面，颠簸得关节酸痛。偶尔掀开一条缝，看看外面的戈壁景色。在经过两侧都是红砂山的河谷时，沈海洋竟然有自己身在火星的错觉。到了晚上冷得蚀骨，沈海洋把所有的衣服裹在卞冬梅身上，看她依然冻得牙关战战，两人紧紧相拥，期冀依靠彼此的体温，熬过漫漫长夜。随着换乘卡车的抛锚，夜晚之旅戛然而止。
4、
“或许你要问，我是怎么知道，你父亲被冤枉的。”
那人似乎在压抑起伏的情绪，尽量平静地说：“我们还是坐下说吧。”
他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圆球，放在三人中间，小球发出温润的光芒，沈海洋和卞冬梅顿时感到格外温暖，方才只顾走路，沙漠中的寒气如毒蛇噬人肌骨，此时觉得身上一阵暖意。他俩又看到那人将一个手掌大的方块丢到沙地上，瞬间膨胀成一顶小帐篷。
“如果觉得累了，可以先去帐篷里睡觉。”
沈海洋和卞冬梅对视一眼，谁也不想错过陌生人的话，沈海洋像个大人问道：“请问怎么称呼？”
“我叫沈正非，叫我正非吧。”在小圆球的照明下，沈正非的五官清晰起来，卞冬梅看看他的脸庞，再看看沈海洋，没说话。
沈海洋不知道沈正非会如何讲述他父亲的事情，一年前，作为钻井队长的沈建国带领队伍对一处新地点进行钻探，那一次出了事故，整支队伍全军覆没，包括沈建国在内的十六个人全部牺牲。
在学校殴打、烧书的那帮人是牺牲者的孩子，不光他们将父亲的牺牲算到沈建国头上，这一年间五号基地的石油产量急剧下降，人们或有或无地算在沈建国头上，拿孤儿寡母出气。沈海洋不堪凌辱，决心在外面城市混出头来，再将母亲接出去。
“说起你父亲的牺牲，要从另外一个故事说起，这无论多么匪夷所思，你都不要打断我，好吗？”
看到两人点点头，沈正非抬头望向夜空，说：“某一年的4月1日，中国的专家从冷湖地区的异常光波辐射中破译出来几个关键词——毁灭、火星、能源、救援，起初还以为是恶作剧，后来才发现，确实有某个文明在向火星发送信号。”
如果不是看到沈正非拿出发光发热的小球、落地即开的压缩帐篷，沈海洋真要把他看做疯子，不由得问道：“是石油小镇的人在发射信号吗？”
“不，是另一种文明，与我们碳基生命截然不同的文明。”沈正非苦笑道，“至少一亿九千六百万年前，他们就存在在地球上，那时他们正计划逐步消灭恐龙，因为在他们的观念中，所有的碳基生命是可恶的——孢子、种子无孔不入，有机物像黏菌般生生不息，更不用说遮蔽阳光的植物和血肉之躯的动物。”
“差异已经超越‘门’这一级别了吗？”以沈海洋掌握的生物学知识，生命体的差异在于“门、纲、目、科、属、种”之间。
“是啊。”沈正非严肃地说，“‘他们’以硅基生命的形式存在，他们的大脑类似于超高集成度的芯片，电流和磁场就是他们的血液，他们以地核中的放射性岩块为‘食物’。没有谁制造他们，一切都是自然进化而来，由简单的单细胞机械、由放射性作用下的岩石上偶然形成的PN结（空穴型半导体-P型半导体和电子型半导体-N型半导体）进化而来。”
“大约两亿年来，地球并存有碳基和硅基两种生命，前者在阳光和水的滋养下在地表形成生态系统，后者则生存在地底下的岩洞里，千方百计避开水流。最可怕的是冰河期，长期的极寒使得他们无法动弹，膨胀的冰晶会雪上加霜……”
“硅基生命怕水引起电路短路，掌握初步的冶炼和锻造技术后，首先给自己打造一副‘水泼不进’的外壳，进而发现自己可以搭载各种外挂的工具，然而一旦失去外挂，本体行动会受到极大限制。”
“碳基生命的致命弱点是寿命太短，血肉之躯太过脆弱，饥饿、疾病都可能导致生命结束。硅基生命的寿命是我们的几十倍甚至上百倍，他们不必将有限的寿命浪费在捕食中，所以科技的发展速度比我们快很多，而且会稳固的传承下去。”
“原本按计划，硅基文明将突出地表，消灭像细菌般讨厌的碳基生命，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将他们的计划毁于一旦。”
沈海洋和卞冬梅静待他说下去，沈正非缓缓地道：“那是一场海啸，一颗小行星坠入太平洋，十层楼高的巨浪席卷整个陆地的海岸线，硅基生命踌躇满志地准备征服地上世界，没想到铺天盖地的水幕席卷而来，刚刚看到天空的硅基战士们瞬间短路。若不是地下的首脑机构及时封闭闸门，大洪水将淹没整个地下世界，硅基生命就彻底消亡了。”
沈海洋惊讶地合不拢嘴，死神的镰刀曾经挥向恐龙和哺乳动物的祖先，却在浑然不知的情况下躲过一劫。他急切地问：“后来呢？”
“那一场变故使得硅基文明不得不再次备战，又是几千年过去了，装备比上次先进得多，他们专门选择没有强降水的时节发动战争，一路节节胜利，各个大陆的恐龙几乎被屠戮殆尽，这时地下的首脑机构紧急下令——所有的远征军和战舰立刻回归地下世界！”
“怎么了？”
“冰河期来临了，极寒天气和无处不在的冰晶导致电路坏死病的大规模传播，他们只能在地下世界等待冰河期过去，一等就是近千年。”
……
100个观众的时候我接着讲，等不及的可以去公号看
原标题：《跨越时间的相遇》，作者： 美菲斯特，发表于微信公号：科幻故事空间站；微信号：kehuangushi；关注后点击菜单栏【号内搜索】—搜“跨越时间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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