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通过什么途径,埃博拉病毒一旦进入我们的身体,就能迅速入侵免疫细胞,导致严重的炎性反应。病人会猛烈腹泻、呕吐,有时还会大出血,直到失去生命。 2013 年 12 月 2 日,在几内亚东南部的梅里安多村,一名 2 岁的男孩病倒了。这个名叫埃米尔·瓦穆诺(Emile Ouamouno)的孩子先是发烧,之后开始剧烈呕吐,伴有喷射状腹泻,便里还有血。整个梅里安多也没人见过类似的症状。他的家人竭尽全力照顾他,但到 12 月 6 日,孩子还是死了。杀死这个男孩的是一种病毒,他死去的时候,病毒的后代已经扩散到其他家庭成员身上。很快,埃米尔 4 岁的姐姐菲洛梅纳(Philoméne)出现了同样的症状并死去。之后是男孩的母亲和祖母。她们大概是通过我们能想到的最残酷的途径感染的——照顾那个垂死的男孩。
如果病毒就此止步,这个家庭悲剧很可能在梅里安多村之外不再为人所知。每天几内亚都有很多人死于病毒和其他病原体,但这种病毒完全不同。它极为致命,70% 的感染者最后都会丧生。瓦穆诺家的成员把病毒传染给了一名护士和村里的助产士,她们染病之后,助产士被带回她的家乡丹多彭波村,病毒通过照料她的家人进一步传播。同时,有人从别的村子来参加埃米尔·瓦穆诺祖母的葬礼,等他们回到自己的村庄,也跟着病倒了。
很快,疫情开始在全球蔓延。梅里安多村地处几内亚、塞拉利昂和利比里亚边境,人们经常会穿越国界做生意或看望家人。病毒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在塞拉利昂和利比里亚爆发了。但由于病情仍集中在位于热带雨林中的偏远村庄,外界过于掉以轻心了。直到 2014 年 3 月,几内亚医疗部门才最终宣布他们确认了疫情的罪魁祸首:埃博拉病毒。
有些病毒是人类的宿敌。鼻病毒在几千年前就开始让古埃及人患上感冒,内源性逆转录病毒早在数千万年前就入侵了我们灵长类祖先的基因组。也有年轻的,艾滋病毒大约在距今一百年前才成为一种能感染人类的病毒。更有大量病毒刚刚开始在人和人之间传播,引发一波又一波新的疫情,唤起人类对新的全球流行病的担忧。但在所有这些新发现的病毒中,没有一种比埃博拉病毒更让人恐惧。
1976 年,埃博拉病毒登上历史舞台,首次亮相就展示了它恐怖的杀伤力。在扎伊尔境内一片偏远的地区,人们开始发烧并呕吐。有的病人身上像口鼻等所有开孔都流血不止,甚至双眼也在出血。一位医生在救治一个垂死的修女时从她身上采集了血液样本,放到热水瓶里,后来医生把这份样本送到了扎伊尔首都金沙萨,一路又搭飞机带回比利时,交给了年轻的病毒学家彼得·皮奥(Peter Piot)。通过电子显微镜,皮奥观察到了一大群蛇形的病毒。
在当年,病毒学家只知道另一种蛇形的病毒,那就是危险的马尔堡病毒。马尔堡是一座德国城市,当地实验室一些工作人员处理了一批从乌干达进口的猴子,然后都患上了出血热。但皮奥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马尔堡病毒,而是另一种亲缘关系比较近的病毒。皮奥和他的同事意识到,出现在扎伊尔的致命疾病可能给人类带来非常大的灾难。科学家高度警觉起来,赶赴扎伊尔,并最终抵达扬布库村调查疫情最初的爆发情况。在这里有一间宾馆,一些修女和牧师躲在里面,门口拿绳子挡住来访者,绳子上还挂着一块牌子,上写:「请勿入内,进入可能导致死亡。」
皮奥和他的团队在当地展开他们的流行病学调查,以确定感染者和具体发病时间。不久,他们就查到了这个尚未定名的病毒的传播途径,原来,这种病毒会在人和人之间传播。没有证据表明这种病毒能像流感或麻疹病毒一样飘浮在空气中,实际上,它是借助受害者的体液传播的。当地一家医院曾经重复使用注射器,结果将病毒传播给了许多病人。照顾病人和给死者清洗身体的工作人员也都病了。
尽管埃博拉病毒极为致命,但它的传播也是比较容易切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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