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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月舱和驾驶着月球车的宇航员
美国科学网站io9.com报道,刚刚过去的12月11号是人类最后一次登陆月球42周年纪念日。1972年12月11日,美国阿波罗17号在月球表面着陆。这不仅是人类最后一次载人登月,也是人类最后一次离开低地球轨道。直到今年前不久的猎户座飞船发射,时隔40多年,美国宇航局终于再次摆出了飞往更遥远空间的姿态。在这样的时刻,回顾40多年前我们是如何登月以及后来我们又为何放弃登月,就显得格外有意义。
阿波罗17号:人类的最后一次登月
阿波罗17号的乘员组包括指令长尤金·塞尔南(Eugene A. Cernan),指令/服务舱驾驶员罗纳德·埃文斯(Ronald E. Evans)以及登月舱驾驶员哈里森·施密特(Harrison P. Schmitt)。同时,阿波罗17号也是首次在乘员组中包括一名科学家的阿波罗登月任务——哈里森·施密特是一名地质学家。此次飞行的主要科学任务包括“在预先选定的陶拉斯-利特罗(Taurus-Littrow)峡谷地区进行地质考察并取样;布设并开启月面科学实验设备;开展空间飞行实验以及月球轨道和地月转移轨道飞行期间的摄影摄像工作。”
哈里森·施密特于1964年在美国哈佛大学获得地质学博士学位,此后先后在美国联邦地质调查局以及哈佛大学工作,并在1965年参加宇航员训练。阿波罗17号是他首次执行太空飞行任务,他也幸运地成为首位宇航员科学家并抵达月球表面。和他一同前往月球的还有尤金·塞尔南。这是一名航天老兵,此前在1966年搭乘双子星-IX-A飞船进入太空,随后又在1969年5月份执行阿波罗10号飞行任务,担任登月舱驾驶员职位,在那次飞行中他们抵达了距离月球表面仅有90英里(约合145公里)的轨道位置。以下是即将抵达月面时的部分通话内容记录:
04 14 21 43: 施密特:准备!距离25英尺,下降速度2英尺,燃料充足,下降速度2英尺,距离10英尺。
04 14 21 58: 施密特:着陆!
施密特将“挑战者”号(Challenger)登月舱降落在预定的陶拉斯-利特罗峡谷地区,该地位于澄海地区东南方向,是一片在地质上非常重要的区域。此次任务的规划者们希望这片区域能够提供大量的珍贵信息,从而帮助揭示月球表面的地质历史。着陆之后,宇航员小组便开始了对着陆区月面的观测工作。
04 14 37 05: 塞尔南:你知道,我注意到在地球反照和地球阴影下还是很不同的。现在的地球非常明亮,但即便没有地球在这里,你也很难看到星星。噢,看呐,那边那块石头!
04 14 23 28: 施密特:真是难以置信,真是难以置信。
在经过数小时的准备工作之后,塞尔南踏上了月球表面:
04 18 31 0: 塞尔南:“我正在扶梯上,休斯顿,我马上就将踏上陶拉斯-利特罗的月面。在此我想将阿波罗17号的这第一步献给所有那些让这次任务成为可能的人们。杰克,我已经出来了。噢!我的上帝!真是难以置信!难以置信,太阳底下太亮了。好吧,我们降落在一个非常浅的低洼区域。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着陆器有些倾斜。但那非常浅,就像一个餐盘。”
两名宇航员释放出月球车,并开始着手在着陆区附近布设月面科学实验设备:一个实验包以及一包炸药,后者用于完成此前一系列阿波罗登月项目中实施的月震研究任务。他们的首次月球车考察之旅取得了大量月球表面岩石样品。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宇航员们又完成了另外两次月面行走,继续在月面上行驶并采集样品。
后来在美国宇航局口述历史项目中,施密特曾经这样对历史学家卡罗尔·巴特勒(Carol Butler)讲述当时他对着陆区的印象:“那是所有阿波罗着陆区中地形最复杂的。那是故意选择的区域。我们拥有三维视野,那些山脉,让我们去取样。你的脚下是月海玄武岩,而在山坡上就可以取到月球高地岩石。我们还发现了一些显然非常年轻的火山物质,此前在照片上就被发现过但当时还不是很清楚。不过最后我们在肖特陨坑(Shorty crater)附近取到了那些稍显橘色的特殊月壤。”
当年美国为何会开展阿波罗登月项目?
阿波罗17号是这一从1963年开始执行的庞大的阿波罗计划的高潮顶点,也是继此前“水星”计划取得巨大成功之后的又一项雄心勃勃的航天项目。在二战结束后,美国和苏联很快便陷入针锋相对的冷战之中:双方进行了大规模的军备竞赛,随后发展到大举开发可以攻击并摧毁远在半个地球之外敌方国土的战略导弹技术。继续发展下去,两个超级大国的军备竞赛制高点终于从大气层来到了低地球轨道,最后一直延伸到了月球——终极的军事制高点。随着这一切的迅速进行,两国都投入巨大资源发展先进火箭技术以及载人航天技术。1961年,苏联抢先将尤里·加加林送入太空,而当时距离他们发射成功第一颗人造卫星才过去了4年。
美国立即对此做出反应。随之,太空变成了向公众展示国家军事与技术力量的展示平台。太空航行技术的发展无法离开政治的裹挟:随着美苏关系进一步紧张,美国开发火箭和太空飞船的动力是希望能比苏联飞的更快,更高,尤其是在一些地缘政治危机上演——如古巴导弹危机以及美国在土耳其部署导弹等的背景之下。两个国家都随时准备好毁灭对方。
随着航天项目的进行,它逐渐受到来自更加广泛的军事工业体系在科研方面的支持,而这正是艾森豪威尔总统仅仅在数年之前还在担心的问题。艾森豪威尔总统本人对于发展航天技术并不热心,他还曾经打算故意贬低苏联第一颗卫星“斯普特尼克”的重大意义。
然而美苏之间日趋白热化的冷战让任何旨在确保首先打击手段的项目可以拥有巨大的政治资本和政府投入。而这些投入中有一小部分逐渐也渗透到了以和平与科学为宗旨的民用航天领域。
1966年,美苏航天竞赛的高峰期。美国宇航局获得了有史以来最高的政府预算拨款,占到当年美国联邦政府预算开支总额的4.5%,合计59.33亿美元(大约相当于今天的430亿美元)。此时的美国已经在航天领域取得了扎扎实实的进展:水星计划已经达成目标并顺利结束,而作为其下一阶段的阿波罗计划正在按计划推进。而就在此时,继续开展航天项目的社会和政治支持基础逐渐开始消减,并终于在1969年7月阿波罗11号成功登月之后消失殆尽。在那之后,美国宇航局仍然继续执行了若干次阿波罗登月计划,并在月球上再次进行了5次着陆行动,其中阿波罗13号项目由于遭遇机械故障而未能取得成功。
美国放弃继续登月的原因:国家优先级的改变
就在阿波罗11号成功登月之后,美国宇航局开始将工作的中心转移到空间站的建设上。1970年,美国宇航局宣布阿波罗20号将被取消,并将精力用于开发美国的第一个空间站——天空实验室。1970年9月2日,美国宇航局又进一步明确阿波罗计划的最后三次登月飞行将是阿波罗15号,16号和17号。但即便是这样也已经是美国宇航局顶住压力努力争取的结果:在1971年,美国白宫要求美国宇航局将阿波罗15号作为整个阿波罗计划的最后一次飞行,但经过争取,阿波罗16和17号计划得以保留下来并最终成行。原本为阿波罗18号项目接受训练的哈里森·施密特也转而执飞阿波罗17号项目,原因是当时美国宇航局受到压力,要求必须将一名科学家送上月球表面。
1972年12月14日,塞尔南成为历史上最后一位踏上月面的宇航员:
07 00 00 47: “鲍勃,这是尤金,我正站在月球表面,我迈出了人类在此的最后一步并即将返回地球,或许要再过一段时间才会回来,但我相信不会太久。我想历史将记录下,今天美国所接受的挑战将如何塑造人类明天的命运。我们即将从陶拉斯-利特罗地区离开月球,正如我们从这里踏上月球,上帝保佑,我们将会回到这里,带着所有人类的和平与希望。愿阿波罗17乘员组一路平安。”
展望未来:新时代的曙光
然而在塞尔南说出上面这段话之后的整整42年之中,再也没有人踏上过月球表面。美国宇航局在1966年之前所获得的那种高额预算水平再也无法维持,尤其当1973年遭遇石油危机之后,美国政府的关注重心不得不发生改变。向航天领域投入资源当然仍然还可以继续,但将面临严苛地多的预算限制,从而束缚了美国宇航局接下来继续开展科学研究计划的能力。不过即便非常困难,美国宇航局在那之后仍然成功完成了一系列伟大的项目,包括天空实验室,航天飞机研制以及大量极其成功的无人探测器和卫星。
这种重心的转移对于政策制定者们规划未来的月球与其他航天探测计划产生了重要影响。乐观主义者们曾经认为人类将很快登上火星,但这种想法不久便烟消云散了。而当美国宇航局全力开发航天飞机之后,美国也失去了向月球再次发射载人飞船的能力——强大的土星-V火箭不再继续生产,而是被转移到了博物馆供游客参观。而曾经支持了整个军事与民用航天的技术与生产领域也逐渐萎缩,下滑。1972年,根据美苏两国“限制战略武器会谈”(SALT)的成果,两国各自冻结了可供部署的战略导弹数量,两国也各自逐渐放慢了这方面的技术开发工作进度。冷战的气氛逐渐缓和,随之逐渐冷却的还有将人类宇航员送上月球表面的热情。
自那以后,美国宇航局也曾多次表达过要将宇航员再次送上月球的想法,但对于实现的时间往往都是以数十年为单位,语焉不详。这种情况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因为知道最近,美国宇航局所开展的所有航天活动都完全是局限在低地球轨道的,另外还有耗资巨大的国际空间站项目,以及开展的火星探路者,机遇号/勇气号,以及好奇号等一系列火星探测器项目。还有其他各种因素让美国政府难以对开展航天项目持续保持关注,比如旷日持久的反恐战争就让美国深陷泥潭,耗费了美国纳税人至少5万亿美元的巨额资金。
而近期美国宇航局测试的猎户座飞船是一个新时代即将开启的明确信号,这次还有很多新的参与者参加进来,包括SpaceX一级轨道科学公司等等。人类重新开展对月球,火星乃至其他太阳系天体的探测具有重要意义:那将是我们的时代最伟大的探险行动,让我们得以更好的理解我们这颗行星,太阳系,乃至更广阔的外部世界是如何形成的。当然更加重要的是,这样的航天项目将提升整个国家的精神,展示科学与技术对一个文明社会的重要性,而这将最终帮助我们应对并解决人类所面临的最重大顾虑:我们这颗行星的健康。
或许塞尔南在42年前所说的和所期待的将会成真:我们在月球上的缺席将是暂时的,人类将会再次踏足另一个新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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