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纳什 有时候你不得不佩服艺术的传播功力。现在,每有人问起“谁是约翰·纳什”时,人们多数不会向他讲解“纳什均衡”或者博弈论,而会说:他就是当年那部独揽4项奥斯卡大奖的电影《美丽心灵》的真实原型。也可能,有人不甚客气的说,他就是“当世最著名的几个疯子之一”。 如果不是有电影带来的先入为主的情绪,或许人们也不那么容易在纳什身上解读出忧伤。在文字资料中,纳什的经历亦简明如水:体贴的家庭、少年天才、20岁就在普林斯顿大学读博士、仅仅27页纸的博士论文中出现了后来著名的“纳什均衡”理论,时年不过22岁。这个人们说起博弈论就不能不提到的名字,被填在了1994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一栏。 但那部传记型电影,却呈现给我们一个最令人感伤的身影。起初只是独来独往、不善交际或在学术上有悖于传统而已,但或许是持续性的痴迷在他所爱的学科里,或许是我们不得而知的那些天才灵感般降临的念头,让他迷失在无法抵御的错觉中,30岁的纳什患上了妄想型精神分裂症。幻听和幻觉开始覆盖了纳什的一切,他看到《纽约时报》上每一个字母都潜藏着神秘的密码等待他来解读;他认为世间一切都可以用数学公式来表达;他衣衫褴褛,成为一个常春藤校园里游荡着的悲凉的幽灵。这个“神秘的来自西弗吉尼亚的英俊天才”,就快要被授予数学界至高荣誉的菲尔兹奖,但他本人处于梦境一般的精神状态让那时的他与各种奖项失之交臂。 而今天,在2011诺贝尔奖获得者北京论坛上,人们看到这位瘦削的老者,他眼神静默、神色仍露贵族般端然,或许是有点稍显木讷,但仍与其他人一般无二。他的演讲开门见山,似除了数学与经济学外,连句应景的话也不愿多说,谈到通货膨胀时,他说出自己的观点:“通货膨胀不是什么问题。如果有一个诚信的,像模像样的政府当局,他们发行真正的货币,前提就是这个国家的中央银行的储蓄也应该有这种货币来定价,并且有指数来衡量是否存在通货膨胀或者通货紧缩。那么,我个人观点是理论上货币通货膨胀应该是零。” 纳什接着谈到个人储蓄欲购置不动产的问题:“至于储蓄账户吸引你的条件,让我们设想一个情景,这个人作出决定,是否把自己的钱存到储蓄账户中或者用其他的方式来理财,美国的金融或银行机构很少宣传,但是实际上他们的储蓄利率都低于这个国家货币通胀合理期待值,这个人把钱存起来呢还是直接购买房屋?很明显,这不是简单的节不节俭过日子的问题。还得考虑国家货币价值在未来是不确定的这一因素,所以更合理的选择是直接去买房而不是先存款等到自己得钱够付首付的时候再买房。” 他向大家解释这其中的博弈理论:“博弈不仅仅是成功、失败和平局,主要的概念是营利的概念,博弈是在同一时间同时采取的所有行动,界定营利的衡量可以是有可分割性,可衡量性比较好的货币,同时这种博弈的情况,博弈的行动持续很长时间。” 纳什又引回刚才的话题:“在贷款领域,如果人们不知道未来通胀的程度,我们就要进行条件的改变。美国有一种贷款利率是根据市场利率的变化而变化的,所以我们在研究这些合同的时候,特别是在商业管理学院研究这些合同的时候,感觉到在合同博弈当中似乎也另一个主体,就是主权国家。这个主权国家根据合同的条款提供货币媒介。而我的基本想法就是,如果一个主权国家的货币不够稳定,不够可靠,那么制定商业合作的条件就会让人感到不安,通货膨胀一直都和不可预见性联系在一起,如果瑞典科朗制定了1%的目标通胀率,但是我们也不会说期待瑞典科朗通胀率就是1%,因为还有其他不确定因素,我建议政治的决策者和商业决策者,如果长期制订合理的政策,就应该考虑到这些不确定性。” 尽管充满错综复杂的理论、抽丝剥茧般的数字,但这就是纳什为之着迷的话题,他侃侃而谈徜徉其中。他的妻子,在席上静静聆听。 电影中,纳什最终从精神世界的泥淖中跋涉而出。依靠了他自身的强韧毅力“以理性分辨非理性,以常识分辨错觉”,更大一部分是身边坚定之人的守护,如同片中动人对白:“你想知道什么是真实的?你、我和心灵。”(张梦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