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卡尔文·李·斯蒂文斯(Calvin Lee Stevens)在韦恩州立大学的实验室里首次合成出了代号为“CI-581”的化合物。当时,斯蒂文斯仅将其作为一种潜在的麻醉剂看待。在小鼠等动物模型上测试了这种化合物的止痛效果后,斯蒂文斯等人对初见成效的CI-581进行了临床试验。试验选定了20名来自密歇根州立监狱的囚犯,结果表明,仅1~2毫克/千克体重的CI-581,就可以产生很好的麻醉效果。因为CI-581能在麻醉囚犯的同时,还能让他们产生“与感官割离”的感受,多米诺的妻子托尼(Toni)为这种化合物起了一个名字——“解离性麻醉剂”。这种化合物如今被称为“氯胺酮”。
从PFC(约在蓝圈内)到边缘区域(约在红圈内)的环路,或许能解答抑郁症的谜团。原图来源:Patrick J. Lynch,Wikimedia Commons。制图:罗丁豪
在人类大脑中,谷氨酸的主要受体有两种:AMPA受体和NMDA受体。近期研究表明,小剂量的氯胺酮能让AMPA受体传递兴奋信号,让神经元活跃起来。这种活跃一旦达到一定程度,就能以神经可塑性的形式,长久提高这个环路的强度。俄勒冈健康与科学大学(Oregon Health & Science University)的神经科学家比塔·莫哈达姆(Bita Moghaddam)表示,小剂量氯胺酮发挥作用的原因,很可能就是给PFC到边缘区域的通路打了一剂“兴奋剂”,加强了PFC对边缘系统的抑制作用——抑郁症患者从而重获对自己情绪的掌控。
这种观点与此前动物研究得出的结论大多吻合。在一篇发表于《药物学与毒理学年鉴》的综述中,马里兰大学医学院(University of Maryland School of Medicine)的斯考特·汤普森(Scott Thompson)等人指出,在作为抑郁症模型的小鼠中,PFC到边缘系统的连接出现了萎缩,这也伴随着传递奖励信号的大脑环路的衰弱。而小剂量氯胺酮能重新“唤醒”神经可塑性,让抑郁小鼠对奖励更敏感。
FDA咨询委员会成员斯蒂文·麦塞尔(Steven Meisel)就是后者中的一员。麦塞尔指出,这种派对药物(party-drug)“很脏”,“其让人产生分离性体验(dissociative experience)的副作用,对于很多抑郁症患者来说,可能不是一个好消息”。哥伦比亚大学医学中心(Columbia University Center of Medicine)的精神科主任杰弗瑞·利伯曼(Jeffrey Lieberman)则表示,过分吹嘘氯胺酮这种“现象级药物”而忽略其副作用(例如解离性体验、尿道病变、药物依赖等),只会造成患者不必要的损失。根据STAT的一项调查,在美国,诸如此类的“江湖诊所”比比皆是,水平参差不齐。他们发现,大部分诊所在治疗价格、患者筛选、治疗剂量、治疗频率等等方面,都没有依照美国精神病学会(American Psychiatry Association)发布的治疗建议。除此之外,尽管FDA批准的艾氯胺酮喷雾Spravato很可能会比直接注射氯胺酮要安全,但目前,一次Spravato治疗的价格在545到800多美元不等,且其使用受到FDA的严格调控,因此很多抑郁症患者还是会在“江湖诊所”接受氯胺酮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