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灵异事件（一）屋后哭声

好空气那

人到老年，思家情绪越上心头。
老家在平原，楚国时称云梦泽，那里春有无际的油菜百花，夏有绿水荷莲遍野，秋有金灿稻田摇曳，冬有清雾平地而生。
在老家，有快乐、有温情，也有至今无法难忘，想而后怕的灵异事件。拾起几件，让半老的记忆不至于无一席可存之地。


老家照片。相对左右两屋为一户，左屋为住宿，右屋为厨房。
第一件 〉屋后哭声

老家左屋后有一条小河，河两旁长着高大的水杉树，这些一亿年前最古老的树种之间夹着一条小土路依着河延伸十几里至密林，白日里都难透阳光。

那片密林人迹罕至，是我们儿时经常探险的地方，密林中间有一座公墓，我们曾经在某个深夜翻进去过，发生的事情同样惊悚，新篇另述。

屋后小河，现今已干枯
那是一个冬季的清晨，当时上初二，临近期末考试。当时成绩不好，早上5点30起床来复习功课，想临时抱佛脚。读了大约十几分钟，听见后窗外传来“呜呜呜呜～”的哭声，在寂静的清晨分外清晰。当时我就有点纳闷，哪有人这么早起来哭。但开始并没有理会，继续复习。但哭声并没有停止，断续传来，时而嘤嘤哭泣，时而抽抽搭搭，如泣如诉。
一时间，我凝住了学习的手，强烈的想一探究竟。



我走向靠近河道的后窗，慢慢的掀开了窗布一角，借着月光，看到了树下“抽泣”的她，依稀分辨出她穿着大红的棉袄，扎着一对麻花辫，蹲在河床边身体上下起伏微微哭泣，看得我大气都不敢呼出一口，三五秒后，只见她180度，身不动却缓缓转过头来，那女孩年纪约有十七八岁，望着我的方向，抽泣声不止，但那面容确是微微的滞笑，盯着我的方向。一时间吓得我赶紧放下窗帘，飞一溜烟钻进被窝。



当天，我即高烧，还没能等到放学，便由老妈接回了家。
老妈问了我下症状，带我去门口的诊所挂了一个吊瓶，90年代那时候的抗生素滥用，哪里不舒服都是先挂一吊瓶。但二天挂完吊瓶后，依旧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第三天老妈开始不走寻常路了，当着我的面，拿出一面镜子放在桌上，掏出一枚硬币悬于镜子上方，手捏着硬币，口出念出陌生的名字，并松开手使硬币坠落。刚开始念出的2个名字，硬币均“摔倒”在镜面上，当念到第三个名字时，硬币稳稳的站立于镜面之上。老妈大惊失色，快步出门了。



1个小时后，老妈带着一包纸钱回来了，马上带着我在屋后的土路上画了一个圈焚烧起来，还让我一直跪着，口中念念有词。老妈还让我磕头，我问老妈“给谁磕的头”。老妈说“昏夜勿说，先磕头”，于是我就嗑了3个响头。现在回想起来，老妈应当想说的是昏夜勿说鬼，说鬼则鬼至。奇迹般的，当晚烧就退了。



某一天放学后，我把这事告诉了同行的晏伍。晏伍大我一岁，从左屋往右数，我们两家间隔3户，从小便与我滚弹珠，偷别人家种的苹果，翻别人家埋人的墓碑。
听到意外之中，却意想不到的灵魂拷问：
“那女孩漂亮吗”，他问我。果然青春期的男娃关注点不一样。
“额，“好看”的快让扔我丢了魂”
“长啥样”
“有两根长长的麻花辫，覆盖前额整齐的刘海，像是比我们大3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大红的袄子”。我努力搜刮着脑海的记忆。
“这像是五组的李月娥啊，明天放学后我带你去她家看看，这小妞我也好久没见了，问问她深更半夜出来装神弄鬼做啥子”。
第二日放学后，我们准时相约。骑上二八大杠，沿着坑洼的土路，往密林的方向骑行而去，五组在密林外围朝左约3里。
夕阳西下，只有几束不肯落幕的余晖透过密林留下残影。我们不言语，飞快的登着自行车踏板，生怕晚了一步被黑暗拉走，密林的这一段路着实阴森。



在晏伍的带领下，我们摸到了李月娥家。李月娥家在组尾，土墙青瓦。两扇木制大门开一半，留一半。只见李月娥的爹坐在门槛，低头抽着卷烟，这是一个老来得子且阴沉的老头。李月娥家中有4姐弟，3女一男，李月娥排行老大。此刻，并没有瞧见李月娥的身影，我们也不敢去问这个阴沉的老头。观望了半晌，也没见李月娥。
“我们去找小军，让小军去喊李月娥”。晏伍说
找到小军时，这小子正挨完爹的揍，耷拉着头被罚跪在堂屋，膝盖与凹凸不平的地面之间还垫着“贴心”的搓衣板。搓衣板啊，那真是当时家庭必备，可洗衣，可罚跪，放到现在真是一件稀罕物了。
晏伍躲在堂屋门前，朝小军挤眉弄眼，低声呼着“出来玩儿~”。
小军低着头用余光朝后闪了几下，“老子出不来~有屁快放”
“看你个怂货，老子还想你帮我去找下李月娥呢”。
“李月娥早死了，上个月就死了，要找你去，我可不敢”。
这话一出，半晌寂静，我楞住了，晏伍傻傻盯着我。
“你瞎说~我才见过她半夜哭”，返过神的我，也求助于晏伍，寄希望于他的确认。
“你不信，你去问别人，上个月她就受了她爸的毒打，上吊自杀啦”
晏伍和我面面相觑。
那一晚，半老的我回忆当时，只记得当时车轮飞快，车轮碰到凸起的石块弹得老高，然后重重落在凹坑的土路，一路颠簸，却依然朝着家的方向滚着。
青少年的记忆总是更新迭代的，遁于万事，记不住事。事后多年得知，李月娥是自杀的，她60年代的父母传承着40年代的生儿为大，却受制于80年代的生育政策，一连三胎为女，然老来得子，对儿的无限宠爱与对女的无限冷漠造成了李月娥的惨剧。



自那后，每年我都会到李月娥的墓前燃一把纸，酌一杯酒。
我不知道她为何会找上我。
也许，她能看到现在的我会为她留下人间最后几行文字，证明她的存在。
如果能穿越，此时的我愿走出门外，轻抚那抽泣与滞笑的脸。
人啊鬼啊，成于时代，困于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