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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0字的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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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line_member 发表于 2022-12-25 17:26:0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有座桥。
        桥的样式很普通,和许多桥一样,桥头两个大圆柱,中间雕着朱红的几条龙。傲慢的青苔爬上了龙头,江南的水汽笼罩着城。每次看桥感觉啥也没变,又感觉变了什么。
        桥上的人也一样。
        安子每天都来桥边卖玻璃弹珠。扎着大油麻花辫、裙子上的油迹斑驳和袖子上的线头让她看起来像个没娘的孩子。其实她有(弹珠便是她母亲给她的)。不过是前几年生了场大病,走了。
        晚上,河边放花灯的孩子,咯咯的笑声正打破着水乡的宁静。被绿的、红的、黄的染成的粗布花灯随着水流走啊走,走啊走。
        和安子一样工作的还有她的父亲。她的父亲是个拉黄包车的,因为姓马,大家喜欢叫他老马,他的黄包车也变成了老马车。 老马每天拉着身份、肤色、年龄都不同的人,有隔壁银行上班皮肤白的小代,有喜欢去别家蹭茶皮肤皱皱的王老妈......不变的是老马每晚都会拉一个歌舞厅的歌女,经过这座桥,看到自己的安子。
         安子讨厌这个女人。 讨厌她头上永远挂满的水晶挂饰,讨厌她露出半条并不纤细的腿,讨厌她身上廉价的茉莉花香水味。又或许没有理由。每次想到这些,她都很想她的妈妈(虽然她几乎没怎么见过她)。
          安子和老马也有独有的仪式感,每晚老马经过这里都会把一天赚来的钱放进安子装弹珠的盒子里,这个盒子是安子妈生前用来装首饰的,没有华丽的涂漆没有昂贵的珠嵌,非要说的话只有那雕的茉莉。
          老马和安子说,人啊,不会一直一样的,会变的。
          老马似乎是个预言家。
          南方的夏天总是热热湿湿躁躁的。老马总是在脖子上搭条毛巾,现在已经给他擦黄了。这天晚上,他和女人照常来到桥边,老马把钱给安子说:“安子,这几天爸爸多拉点人给你换条裙子,女孩子嘛,就该漂漂亮亮的!”安子听完想抱着盒子大跳几下,因为来买玻璃珠的女孩有太多裙子了。这时那个女人捻起了老马的毛巾,安子看她为他擦着额头、鼻子、下巴到脖子的汗,擦完后又放回老马的脖子上。那个女人对安子笑了笑,这个笑像极了平时小姐们招客的样子,安子觉得很不舒服,像中午吃的酸菜包在胃里游泳。老马回头对女人说了声谢谢,转头双眼看着安子的盒子(感觉眼睛不知道看哪)说了声走了就走了。 回到家,安子洗毛巾的时候觉得父亲的毛巾很脏。
           安子觉得他们有事。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老马把女人带到了家里。她身上盛开的玫红色牡丹和安子家又黑还渗水的墙结合起来不禁让人想起鲜花和牛粪的故事。
               咯咯咯...... 高跟鞋一次次和灰色的水泥地板亲密碰撞。
            那个女人拿来了几朵玫瑰,是那种开到一半,没有完全开的那种。她把花瓶里那枯到干的茉莉抽了出来,走到屋子外,扔到了草丛里。然后快步走回屋里把那一簇玫瑰一朵一朵放进那有些脏了的水里。安子看着这一过程,本想叫她停住的,虽那几朵茉莉确实已经黑了、干了,没理由留着了。但安子还是不喜欢别人动她东西,尤其是陌生人。安子走到草丛边,用手把松土拨开,有了一个小坑她把茉莉放到坑里,然后把土再轻轻的拨回来,感觉像是举行什么仪式。
              “你叫安子对吧,我叫阮阾,你叫我阮阿姨就好了,今天阿姨休息想给你和老马做顿午餐,好吗?” “嗯” 女人两手握着安子的手,其中有根手指上还有长期摩擦弹珠的茧。还有和那天一样的笑容。 滋滋滋,咳咳咳。厨房里传来猪肉被油折磨的声音和女人被烟呛的声音。安子觉得女人很做作,她认为女人是故意咳给爸爸听的,毕竟每天做饭的安子都不会咳的这么厉害。 吃饭时安子一直吃着面前的青菜,即使女人给自己夹了很多肉。因为那是那么多菜中最不咸的。一旁的老马吃的比平时安子煮的还要多,女人哈哈笑了起来,比上次笑的多了点不一样的感觉,说不上来。
           饭后女人看到了桌上的盒子,她拿了起来问安子:“安子,这就是你平时拿着的盒子吗?”安子从女人怀里抱过来盒子低着头嗯了一声,女人蹲下来笑着对安子说:“要不阿姨给你买个新盒子好吗?你看这个都已经用旧了,上边的茉莉花都磨没了。”安子听到要换盒子说了句不用了便走了出去。
            那天走出去后安子来到了桥边,不过,她哭了。倒也没有哭的多惊天动地,不过哭的令人心疼。她说不上来哪里难受,就感觉自己世界上最珍贵的两样东西马上就要被人抢走了,一个现在在自己怀里的盒子里,一个在刚刚的家里。
            晚上回到家,安子觉得很累,她刚刚在桥边睡着了,她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梦到了母亲,梦到母亲在一大片茉莉花丛中(虽然南方没有),她站在花丛中,穿着米白色的长裙,风一吹,她的裙角和头发就飘起来了。安子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母亲,像孙悟空的紧箍咒一样,紧紧的。 第一次,安子觉得自己爱的人也爱自己了。
             梦了好久,她感觉身体好像浮起来了,应该是有人抱他,应该是父亲,应该是真的。 从那天起,女人来家里的次数越来越多,安子梦到母亲的次数就越多,老马抱她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安子听身边(买弹珠的女孩们)的人说那个女人每天都会见不同的男人,每天都穿的很花,很冷。虽然安子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干对不起老马的事,但她觉得这样不好,觉得是坏女人的表现。
            安子决定教训她。
            在老马和女人来之前,安子把盒子里的弹珠拿出来放在了桥头的地上,但她就放了四颗,现在盒子里只有两颗了。因为她怕万一她被自己搞死了怎么办,小孩都是这么想的。 她看着桥上的人渐渐少了,她把盒子里四颗黑色的弹珠放在了桥墩的边上,看上去像不小心的洒落。来了,安子计算的时间没错。女人在车上,行了。咕噜咕噜......老马车驶过了危险区,没有电影里的翻车、流血。顶多是前轮硌到了其中一颗弹珠,“砰”女人的头撞到了车顶。女人双手捂着头,脸上的器官挤在了一起,像朵凋的花。老马的脚踩到了另一颗弹珠,捡起来对着光看了看,玻璃弹珠里的花还完好,然后放进了口袋。
             这天老马没有去桥头找安子。
             那是老马第一次打女儿,打安子。 回到家,老马让安子打开盒子,没错盒子只剩两颗了。“啪啪啪.....”老马一只手拉着安子的手,另一只手大力的打在安子的手上,“我讨厌她!呜呜.....她是坏女人!”“再怎么坏你也不能做这种事,没家教!没家教!我的女儿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本来就没家啊!妈妈走了之后,爸爸就很少在家,和那个坏女人在一起!”
             呜呜呜
             自那以后,安子还是在桥头抱着盒子卖弹珠,看上去什么都没变,但感觉又变了。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在北方有个很接近天堂的地方,不管你们有没有听过,至少安子听过,而且记得很牢。
              安子的盒子里不光只卖弹珠了,有上海女人用的胭脂,有人造皮做的拨浪鼓有本地产的火机。但还是有弹珠的。安子现在看起来像个小商人了,她刻意的避开老马和女人在一起的时光,和老马的仪式她也打算取消,因为从那天开始她打算靠自己,去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老马和那个女人还是在一起了,感觉女人越来越少和别的男人见面,做的菜也没那么咸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请亲戚吃饭,有没有领证。安子不知道也似乎没必要知道。
              自那以后老马就不让安子去桥边了,他认为他和她阮阿姨已经够照顾好整个家了,老马把安子安排到了离家几里路的学校,他觉得孩子嘛总该是要上学,学点东西的。对于这些个安排安子似乎没有什么不适应,虽然她不用抱着盒子了,见不到她的朋友们了,每天也没有站在桥头了。
              一天早上,老马起床看到安子房间里只有一个空盒子、一颗弹珠、一张纸条。连那条油迹斑驳的裙子也没了。
              纸条上交代了离开时间、目的地,仿佛安子像个租客,房子到期或者有事就先走了。“别太辛苦了”,最后写的。
              桥上人来人往,青苔似乎没那么傲慢了,慢慢爬着。晚上的桥依旧灯火阑珊,河上的花灯似乎多了款式有玫瑰、牡丹,也有茉莉。河上的船夫多了,都是送人回家的生意。
              不知道安子是否真的走了(或许又是躲在桥边的哪呢)但那天她应该和妈妈取得联系了吧,但愿。
             但愿。
online_member 发表于 2022-12-25 17:26:55 | 显示全部楼层
礼貌拿,应付老师[捂脸]
online_member 发表于 2022-12-25 17:27:30 | 显示全部楼层
加一
online_member 发表于 2022-12-25 17:28:14 | 显示全部楼层
加一[捂脸]
online_member 发表于 2022-12-25 17:28:25 | 显示全部楼层
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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